阿梨侧头避开。
韩却也不恼,继续道:“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最好是乖乖听话配合,我可以保你性命无虞。”
阿梨有些疑惑,“为什么是我?你明明……”
“明明什么?”韩却再度靠近她。
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罗氏女?明明知道我手上捏着锋利的碎瓷片?
阿梨低头不吭声,虽然怀疑,但是她也不确定,既然他不戳破,她也不会傻到不打自招。
韩却笑了笑,不继续追问也不准备解释。
或许是他觉得她某一瞬有些神似某个人,或许是他并不喜欢罗刺史私自逃跑的女儿,若她真跟她父亲一般殉城,或者敢多杀一个敌人,他倒或许会刮目相看。
可惜她都没有,真正的罗氏女胆小懦弱又毫无气节,他何必救她。
反而是这名于恐惧中站出来的女子,让韩却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但是时隔两世,时间久远不说,他本也不曾真的见过几次,那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有些面目模糊了,他怎么也不能完整地拼凑起来。
不过前面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阿梨只觉此时的韩却跟刚才判若两人,明明还是那副浪荡样子,眼神却如暗潭般变得幽深静谧。
看不穿的人她并不打算去了解,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就好了。
“你明明知道我父忠烈,还敢将我留下,公子琮又受了伤,你不怕他猜忌于你?”他不拆穿她她就敢一直装下去。
韩却看着阿梨不怀好意的眼神,“哧”地笑出声来,他伸手捏了捏她垂在胸前的湿发,“爱挑拨的可不是个好姑娘。”
阿梨的脸“噌”的红了,无他,本就没有系好的曲裾松开了,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刻,好在还有件外衫遮着,虽然它薄薄的,聊胜于无不是。
韩却也看到了,他指骨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想若是他此时不放开手岂不是显得他很禽兽?
可是若真的放开手,那他岂不更是禽兽不如?
昏黄的烛光拍在两人的鼻尖耳上,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彼此身上细微的毛发,阿梨率先反应过来,朝后退了几步,正好坐在梳妆台前。
若是之前没看错,梳妆台上有一支银钗,她想,若是他要乱来,她……
不能杀了公子琮,杀了韩却这无耻之人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不能光复卫氏!
她偷偷握紧了银钗。
韩却眉眼早已恢复清明,阿梨的动作哪里瞒得过他。
他长身玉立,下颌微抬,语带警告:“我既然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就最好乖乖配合,咱们力量悬殊,一根银钗能奈我何?”
阿梨憋着一口气真想试一试,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且不说自己还有几层功夫,好不容易再来一次,没有见到卫央,不曾光复卫氏,自己怎么可以轻易把命交出去?
见阿梨神色松动,韩却很满意,正待再说什么,突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九公子,长公子醒了,有事唤您。”
阿梨见韩却眉峰微动,耳边是他清悦的嗓音。
“知道了。”
韩却起身,推开了房门,正要迈出,见梁婶儿跟一众侍从都在,他又折了回来,朝阿梨暧昧交代道:“乖乖在这里等我。”
说罢,领着侍从大步朝院门外走去。
留下的奴仆忍不住纷纷侧目偷看阿梨,阿梨顾不得这些,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第5章 兄弟
刺史府,后院。
“咳咳……咳咳……”
侍女捧着痰盂跪在床前,公子琮有些烦躁地摆手让她退下,蹙眉问身旁:“阿九可来了?”
陆予是公子琮的贴身军士,伺候他多年,对公子琮的心事甚是了解,他看了一眼公子琮,小心回道:“九公子去看那女俘了,小人已经让人去唤了,想来很快就到。”
公子琮搁下刚刚递上来的军报,叹息一声,“唔,我倒不知他何时竟真的对女色如此上心了。”
话虽说得冲,语气倒也不似生气的样子,陆予端着药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没有得到回答,公子琮睨了一眼陆予,见他这扭捏模样,他又问道:“咳咳……你说,阿九是不是变了?”
陆予端碗的手一抖,差点把药汤洒出来,好在还是稳住了,继续装傻,“公子何出此言?”
“你呀,少跟我装蒜,自从我剐了罗建成,重用季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以前除了离间卫国女将那回,他什么时候跟女人真的有瓜葛了?”
陆予听着,也不敢接话,只默默递上药碗。
他虽然是公子琮的心腹,公子却又是个那般出身,可是公子琮跟公子却到底是亲兄弟,平日里关系甚好,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下属,性子又谨慎,岂敢真的去议论上峰。
公子琮也并不是真的想听陆予的回答,他顺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转了话锋,“燕国特使到哪儿了?”
终于换了话题,陆予心下放松下来,“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说已经到云州了,想来不日便能到溧阳。”
“唔,甚好。”公子琮搁下药碗,却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予赶紧上前,“公子,您没事吧?”
“无事。”公子琮摆了摆手,见陆予一脸担忧,他也不解释,只追问道:“阿九怎么还没来?再派人去催催。”
“是。”
陆予转身就要出门吩咐人再去,却见公子却一行人匆匆而来,他赶紧又回来复命。
韩却还没踏进大门,就先行环视了一圈,见公子琮床边摊开的军报文书,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几步迈了进来站在公子琮床前,“大哥,您的伤势如何了?”
韩琮看了一眼陆予,陆予低头,领着一干人等就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
公子琮拍了拍床弦,示意他坐,“无碍,不过皮肉伤罢了,这些年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再是多,您也得注意着,”韩却扶着公子琮半坐了起来,又替他垫了个靠枕,方才坐他边上,想了想直接道:“这次刺杀真是蹊跷得很。”
见韩却一脸真诚,似乎很是担忧的样子,公子琮点点头,“在咱们的大营,又是准备和谈的关头,这事儿只怕跟老二脱不了干系。”
韩却看着公子琮略显虚弱的脸,神色不明,“也不好说,您剐了罗建成又重用季成……”
公子琮就知道他想说这个,只打断了他的话,“阿九,此事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他又看了眼韩却,开门见山问道:“倒是你,为何突然将罗氏女留下?你……可是还在计较为兄剐了罗建成?”
韩却心里打着转儿,大哥个性倔,又不肯接话,想来是不觉得他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对,他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是只得循循善诱。
面对兄长的疑问,韩却否认道:“大哥你说什么呢?那罗建成不识好歹死有余辜,阿九怎会为他生大哥的气?”
“那你……”公子琮欲言又止。
韩却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哥是想问阿九为何留下罗氏女?”
公子琮点头。
韩却不答,径直起身便要跪下来。
公子琮也不拦着,故作诧异,“阿九这是作何?”
韩却正了神色:“大哥,我乔装身份结识罗建成,他贵为一方刺史,礼贤下士,又忠贞不二,深受本地百姓所信赖,虽立场不同,我倒是挺钦佩他的,咱们虽然顺利接管了溧阳,可是还是四处都有暴动,就连这次刺杀,说不得跟这也脱不了干系,血腥镇压终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咱们大军离开,溧阳归属还很难说。”
“那你说该怎么办?”公子琮脸拉了下来。
“咱们越是对付他,越是激起民愤,本来只是一个空有血性的人,现在反而被传得越来越完美,想来您也收到密报了吧,父王身体不明,您领军在外,打再多胜仗又如何?到头来还怕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这不是急匆匆找你过来?”公子琮捏了捏眉心,他等着韩却下一步说法。
“想回京都,就必须先稳后方,咱们当务之急是要跟燕国和谈,想来燕国也不愿战,可是昨日的刺客竟然公然打着燕国名义,说不得这背后就有人故意挑拨生事不让事态平息。”韩却也不藏着掖着,直直说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公子琮点头,忽然又话锋一转,“可是这跟你留下罗氏女有何关系?”
韩却狡黠一笑,“对方想通过将罗刺史神化激起民愤,那么我们何不反其道行之?”
“你的意思是……给罗建成泼点脏水?”
“也不一定非要泼脏水,只要咱们好生处理后事,百姓日子并没有变差,他们的情绪下去了,燕国使臣也有了台阶,到时候何愁和谈不成,而这罗氏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子琮似乎被说动了,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一点就通,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那罗氏女……可会听话?”
韩却趁热打铁,“大哥,不过一女子,要她屈服还不容易?这事儿交给阿九,您就尽管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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