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喉结滚动,低声开口:“阿茴,你真好看...”
从他进殿见她第一眼起,心神便全被眼前的美人给掳了去。他从未见过从此美丽的女子,纵使儿时父皇的后宫百花齐放,他也不曾体会过“惊艳”二字。
而如今,在他自己的妻子身上,他才头一次品味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境来。
所谓一见钟情,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尽力按下心中躁动,他抬手抚上阮清茴的脸颊,身子缓缓倾了过去。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阮清茴顺从地闭上了双眸,乖乖等待着他的靠近。
夫妻伦常之事她的母亲本是教过她的,昔时,她忍着万分羞臊也硬是学了下来,毕竟伺候好陛下是她应尽的职责。
可真到了要将理论知识实践的这一刻,她的身体却僵硬得像快木头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那双柔软触碰自己的嘴唇时,身体才终于有了反应。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感觉,瞬间占据了她的头脑。似乎,是置身于温暖和煦的春风包裹之中。又似乎,是陷在绵软无暇的云海里沉沉浮浮。
她被沈砚不轻不重地搂着,能给出的回应已是她的全部所学,然而那人食髓知味,碾磨唇瓣的力道渐渐加深了些。
周遭的温度仿佛升腾了几许,浸得她浑身微烫,连带着血液里也好似有了热度一般。
紧接着,口鼻之间的空气争相逃窜,阮清茴逐渐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困境,沈砚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指腹不忘在那红润樱唇上轻柔拭过。
他张了张嘴,声音染了几分喑哑:“阿茴,上床休息吧。”
阮清茴仍是不敢抬眸看他,轻声回了句“好”,便弯腰脱了绣花鞋。
正欲上床躺下时,却又听他补充道:“你睡里面吧。”
自古妻子睡外丈夫睡内,为的便是方便夜里伺候丈夫起夜或喝水。因此听见这句话时,她稍愣了一瞬,却并未立刻行动。
“可是,万一陛下夜里需要伺候...”
话音未落,倏尔被他打断道:“若是需要伺候,有宫女在外面呢,你好好休息便好。”
思忖须臾,她终是乖乖往床内挪了挪,沈砚也随之躺在她的身旁。
殿内的龙凤双烛依旧燃得旺盛,从窗外看,里面仍是灯火通明。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龙凤双烛彻夜长明,寓意帝后和睦天长地久。
可偏偏就是这亮堂的烛光,让本就紧张忐忑的二人越发尴尬羞怯。
今夜阮清茴需得侍寝,帝王还未入睡,她自然也不敢睡,睁着一双灵动的杏眼直愣愣望着那帐顶。
少焉,身旁那人有了动作,覆身上来同她对视。
那张略带少年气的面庞明显露出一丝紧张,只见他吞咽了一口,低声道:“阿茴,我……我是第一次,若是弄疼了你,一定要同我说,不要忍着,好吗?”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般紧张的模样,阮清茴忐忑的心情忽而平复了稍许。
唇角不禁染上几分笑意,映得眸底眼波流转,只听她轻声回道:“好。”
第2章 欢喜。
天边染上一层水墨青色,将熹微晨光悄无声息地洒向仁明殿内。
沈砚动作缓慢地松开怀里睡着不久的美人,轻手轻脚下了床,自个儿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
走出殿门,对守在门外的宫女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吩咐道:“皇后昨夜睡得迟,你们去泰安殿禀报太后一声,皇后晚一个时辰再去请安,说是朕说的。”
“是。”宫女们福礼应答。
沈砚离去后,阮清茴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唤来青鸾问了时辰,一听已是辰时末,睡意未褪的脸上瞬间清醒。
“这都快巳时了,你怎的不进来叫醒本宫?”她慌慌张张地下了床。
青鸾上前一边为她更衣,一边解释道:“娘娘不用着急,陛下已经派人去太后娘娘那边传过话了,说您晚一个时辰再去请安。”
闻言,阮清茴稍稍一愣,一股细密的暖流不声不响地爬上心头。
她不自觉唇角微展,却又立刻敛去,“传过话了也不行,第一天请安就迟到,母后难免会不高兴,快去端水来。”
“是。”
洗漱过后,宫女们轮番上阵,以最快的速度为她上好妆,而后便乘坐着凤辇往泰安殿去了。
一路上,阮清茴的心情比昨日还要忐忑。
她这个做皇后的第一天请安就迟到,换作旁人看来实在欠缺礼教,太后心里定然是不高兴的。
再者,陛下又派人去传了话,虽说是好心,但在太后的角度看来,便有了几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味道。
如此一想,太后心里肯定不是一番滋味儿。
阮清茴原本已做好了被太后责罚的准备,却不曾想,自己踏进殿内后正欲行礼,身子还未蹲下便被上前迎接的太后扶了起来。
“免礼免礼。”
眼前那人气质雍容华贵,保养得当的一张脸笑容满面,正拉着她的手向她投来慈爱的目光。
“你与你母亲,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后笑道。
她略微一愣,“您认识臣妾的母亲?”
“岂止是认识?”太后拉着她坐下,眉目间露出毫不掩饰的和蔼与亲切,“哀家年轻的时候,与她还是闺中好友呢,她没有同你提起过吗?”
阮清茴摇了摇头。
母亲确实从未向她提起过此事,家里虽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高族,但实际上也只有祖父当过官儿。
祖父又去世得早,父亲不是个当官儿的料,继承爵位后便当了个闲散侯爷。
因此别说与太后相识了,就连这次接到立后圣旨时,全家上下包括她自己,也是缓了好几日都仍在怀疑一切都是梦一场。
见她摇头,太后叹了声气道:“看来,你母亲定是还在记恨当年之事。罢了,改日哀家亲自登门去看望她。”
当年之事?
这四个字勾起了她的一丝好奇心,但观太后并无要说的意思,她也就不能逾越了规矩问上一问。
“不说你母亲了。御花园里的百花开得正盛,你可愿意陪哀家去赏花?”
阮清茴垂头,细声答道:“陪母后赏花是臣妾的荣幸,自是愿意的。”
这般乖顺模样,不愧是阮家教出来的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太后绽开满意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乘坐轿辇一同来了御花园。
眼下正值春季,杜鹃和牡丹开得最是艳丽,放眼望去满满一片嫣红。
太后随手摘下一朵牡丹,举至阮清茴耳旁比了比,“这牡丹啊,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但依哀家看,它太过艳俗,配不上你的清丽。”
将摘下来的花递给身后的宫女,随即又与她一同往绽放海棠的区域行去。
“果然还是海棠更配你。”太后冲她身后的青鸾招了招手,吩咐道:“多摘些,回去放在仁明殿里,砚儿也喜欢闻这个。”
提起沈砚,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日你同砚儿相处得可还好?”
阮清茴垂眸莞尔,轻答:“回母后,陛下待臣妾很好,相处得也很好。”
“你呀,与哀家之间不用如此生分。”太后拉过她的手,边往前走边道:“若是砚儿有待你不好的地方,尽管同哀家说便是,哀家帮你教育他。”
话音方落,阮清茴忽地站定,垂下头来神情严肃,“臣妾不敢。”
对面那人不知为何,倏尔叹了声气,“你啊...阮家什么都好,就是太注重礼教,把好好一个女孩子教得如此刻板。改日等哀家登门造访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说你母亲。”
说罢,又挽过她的手继续前行,“你也别怪哀家多话,砚儿性情温和,待宫人们也是极为宽厚的。因此比起先帝那时来,如今这宫里头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礼教,偶尔放松放松,那才像个活人。”
“是,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你看你,哀家刚说完,你又来了。”
阮清茴抿了抿唇,犹豫一瞬后,这才改口道:“是,臣妾记住了。”
“好孩子。”太后弯下眼角,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男女之间,一向是男人成熟得较晚些,砚儿又比你小了两岁,为人处世上难免没有你稳重。若是他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你就来同哀家说,哀家会帮你教育他的。”
“是,臣妾知道了。”顿了顿,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在喉间滚了一遭后,却终是被吞回了肚子里。
太后在宫中生活了数十年,察言观色已成为本能,阮清茴的欲言又止全部被她收进眼底。
并且,她心中知晓,那被阮清茴吞下去的话到底是什么。
“皇后啊,你是不是想问哀家,为何朝中大臣们都举荐你为新后?”太后淡然笑道。
突然被猜中心思,她着实有些许吃惊,但面上却仍是点了点头,“臣妾正是想问此事。恕臣妾直言,这件事情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便一直困扰着臣妾,臣妾并不是执拗的性子,只是...”
“只是若不问清楚,心中难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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