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是没想过,我们永安侯府好歹也是侯门贵胄,我们明儿更不用说了,国子监里都数一数二,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寻的姑娘自然是要门第高、相貌好、才学出众,若没有当初那句戏言,这江家就算作客,连我们侯府的门恐怕都进不了。谁让老侯爷重诺呢?好在这姑娘确实好,那我也安心了。”
“不过,老夫人,老奴倒是听了一句传言。说这江府的两个姑娘实则是抱错了,那二姑娘才是亲生的,这宝珠姑娘却不是,咱们定的是江府千金……”
“不管是不是,这家门大的,哪没点事?两家联姻,嫁的就是那个身份,这江府既然认了两个,那就有两个千金,况且这陆氏显然疼大的多些。那小的,我也见了,长得一脸祸水样,毛毛躁躁的,明知道咱们要上门,也指不定会带上侯府男丁,穿成这般是想做什么?”
“老夫人说得是,那姑娘到底不是从陆氏身边养大的,一身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与宝珠姑娘确实没得比……”
“从小养大的是不一样,那规矩与气度,外头养的哪有可比性?”
……
*******
江洛儿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子里。
窗杦被遮着,整个屋子昏昏暗暗,她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拖着身子往床上走,躺下后,脑海里浮现了许多。
娘亲的眼神,养父母的灵位,还有江宝珠的莞尔微笑。
她来江府两年了,两年前,她的养父母去世,她才知晓了她的身世原是江府千金,本是早就发现了的事,因为陆氏疼爱江宝珠,舍不得放人,想着她在养父母那儿过得也不错,便将就着。
当养父母去世后,她也便回了江府。
方才那侯老夫人说的对,从小养大的和外面养的,到底是不一样。
只是她太累了。
这两日她常常想起她的养父母,想当初日子过得虽然不如现在富贵,可过得舒心快乐,而现在每日胸口都似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江洛儿侧过身,让滑过的泪水没在枕头里,缓缓闭上眼睛。
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
不知过了多久,江洛儿只觉着身体仿佛漂浮在空中,凌空感甚是难受,后慢慢着地,又听得一声忽远忽近的钟声,那钟声悠远厚重,不像是普通人能听到的。
迷迷糊糊之中,一道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声音轻响起:“陛下,该起了。”
陛下?
这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这等浑话也说得出来。
江洛儿极力撑开自己的眼皮,隐约睁开一条缝,径直闯入眼帘的是一副双龙戏珠图案,那是刻在床顶的精致雕刻,栩栩如生,行云流水般的刀法——如此精湛的雕刻,怎么会出现在她屋里……
江洛儿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然坐起身来,这一起身,算是看清了,大得能躺下数人的床,绣着龙凤镶着金边的床幔,玉枕丝被等奢华装饰。
眼皮狂跳。
她一下子起身,撩开床幔,冲下床。
今日当值的太监冯宝被这突然冲出来的身影吓得心口猛跳,大喊着:“陛下!陛下怎么了!”
阿弥陀佛。
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今日可是他第一次来春华宫当值,还是靠师父提拔上来的,昨晚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一点错,特别是一定要让陛下去早朝,若陛下不去早朝,那他们这些脑袋都不保了!
这眼下陛下突然从床上冲下来,可不就有点不想去早朝的意思吗?
如此想,冯宝是急得不得了,大喊着,大叫着,把殿内的宫女与太监都给喊了来,而他自个儿拉着江洛儿的袖子不放,哭喊道:“陛下!”
江洛儿已经被吓得不行了,她哪里经历过这场面?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还不止,还被一群人喊着叫‘陛下’?她是什么陛下?
下意识开口喊道:“我不是陛下!”
这一出口,恐惧与害怕填充了她的内心。
这是她发出来的声音?
清亮、有力,还带有一点爽朗,可不管是怎么样,江洛儿能听得出来,这就是男子的声音!
“您是陛下!您就是陛下啊!”
冯宝还是拉着江洛儿的袖子不放,哭喊道。
他有听过师傅说过,陛下喜欢耍脾气不上早朝,想不到他当值第一天就被他撞上了,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江洛儿都要哭了。
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摆脱了冯宝,接着冲向了殿外。
她要走。
这是梦。
她要逃出去。
江洛儿赤着脚,全力跑向殿外,而跑出去的那一刻,就瞧见旭日东升下的灿光笼罩着远处此起彼伏的九重宫阙。
那一重又一重的大气与磅礴向她压来,压得她连呼吸都快跟不上。
方才在寝殿中,人还有些迷糊与晕眩,可如今看到了这景象,浓烈的现实感就像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脸上。同时脑中那荒谬的念头,膨胀着将她逐渐吞灭,随之汹涌而来的是那强烈的复杂心情。
她一步都挪不动了。
身后的大群宫女与太监已追赶过来,一个个地跪在她身后,冯宝带头,撕心裂肺:“陛下!不能不去上朝啊!”
第2章 陛下,该上朝了 太可怕了
江洛儿僵着身子转过身。
看着这跪满一地的一群人,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感袭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
指甲都已扣进肉里,传来丝丝疼痛,疼意使她清醒了不少。
江洛儿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你们都先起来。”
“陛下不去上朝,奴才们不起来。”冯宝哭丧着脸道,“陛下,早朝是一定要去的,前几日崔左相就上言,明里暗里说陛下不勤朝政,陛下听了都气极了,今日若不去,岂不是又被抓了话柄?”
崔左相。
崔家。
江洛儿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她是得先弄明白如今的处境如何,而这个崔家,是不是她所知道的崔家。
“朕是皇帝,崔家还能盖到朕的头上来?”江洛儿慢慢冷静下来,摆出一副极其厌烦的表情,“朕不去上朝,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陛下,陛下不可啊!”冯宝哭喊道,“奴才怎么能替陛下去上朝呢?但陛下得去,陛下若不去,奴才们……”
“你们的小命就难保了。”江洛儿猜到了这太监的心思。
“奴才们的命算得了什么,”冯宝跪着上前,哭道,“奴才死不足惜。”
“那便随他们,抓了话柄又如何,他们说他们的,我只当没听见就是了,”江洛儿甩着袖子道,“难不成我不去,你们今日还能逼着我去?”
冯宝连忙着:“并非逼着陛下去……”
冯宝的话没说完,就被江洛儿截了话头:“那就不去,朕呐,不去上朝,朕要去看戏,听说今年京内有两个戏班子对赌,梨花苑和那什么……什么……”
“春云社!”有一小太监接话道。
冯宝立刻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缩着肩膀,不敢再说话。
“对,春云社,也不知是哪个赢了,今日朕就要去看赢家的戏!”江洛儿饶有兴趣道。
冯宝脸都开始拧巴了。
不上朝,还要去看戏。
他的命是保不住了啊。
“陛下啊!”冯宝急道,“陛下不得如此啊,朝堂上那么多大臣等着陛下,要是如此,恐失了大臣之心啊,陛下若是想看戏,奴才下次让那两个戏班子到宫里来,就唱给陛下一人听。”
话听到这里。
崔家——京内数一数二的世家名门。
梨花苑与春云社的对赌——今年京内较大的事情之一。
看来,她昏倒之后,没有去到其他朝代,中间也没有任何时间差,灵魂就直接到了这具身体上,被人口口声声之为‘陛下’,那也唯有皇帝楚安睦了。
算是弄清了目前的基本处境,江洛儿心也微微放下些,叹了口气道:“行了,不看戏了,你们快起来吧。”
带头的冯宝听到这句话,忙起身,边起身边招呼身后的一大群人起来,继而绽开笑容道:“陛下,奴才们都起来了。只是……陛下,奴才们扶您进去罢,虽然入春了,但这天还冷着,您这赤着脚,回头要是冻着了可了不得。”
说罢,就让人半推半搡地将人扶回了殿内。
刚到殿内,冯宝就大声吩咐了:“赶紧伺候陛下更衣,早朝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要误了时辰!”
没等江洛儿拒绝,那些个宫女与小太监忙动起来,动作极快,一会儿就伺候她穿戴好了行头。
方穿戴妥当,等身的铜镜就抬到了她面前。
镜中人与她对视。
江洛儿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她。
这位,应该就是当朝陛下。
楚安睦。
镜子中的人,少年模样,一挑眉,眉梢之间藏有的桀骜立出,勾唇,更显风流;再看,朱绦组缨的双玉簪冕冠,镶青色缘的玄金色朝服,两肩绣日月,衣领、袖口皆绣有繁复的织金龙纹,龙游于衣,无上的尊贵。
可这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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