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顾舟寒的安危,此行一路坎坷波折,他还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这样让人一直悬着心等候石头落下的感觉,也太过于不舒服了。
尤其是她刚剖析自己的心境,顾舟寒仍旧出宫了,徒留她一个人在皇宫之中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事儿。
现在喻戚都摸不准顾舟寒出宫单纯就为了查看皓云谷灭谷一事,还是顾舟寒也在借机避开她……
上辈子的顾舟寒就不愿被拘束在宫中,这辈子有了机会,顾舟寒还会愿意回来吗?
不自意捏紧香囊那褪了些许颜色的璎珞上,喻戚垂下视线,琉璃目里全然是遮掩不住的彷徨和思念。
*
与此同时,风雪更为浓郁的郝云谷。
北风刺骨,树木的青葱幻化成皑皑白雪,让人在风雪之中脚步丝毫不慢,踏过的足迹转眼间又被新落的鹅毛大雪填充起来。
满脸沧桑还带着显眼刀疤的壮硕男子紧紧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脚步沉重却又一直不停;而他前头的男子明明比他更清瘦,但此刻却更有毅力。
看着顾舟寒一直往北走的背影,楚四忍不住在心里骂爹。
早知这么一行如此艰难,他就不再得了自家主子命令的时候沾沾自得,还以为出宫一趟能花天酒地快活一番,哪知行程压得这么紧,每日不是赶马行路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顾舟寒到底是什么背景,一出宫就被人盯上了,要不是他有经验,险些都护不住顾舟寒。
白雪之中,行路艰难,可他前头那人分明还受着伤,此刻腰杆挺直,脚步不凝,宛若白雪中最为坚毅的那棵白杨。
楚四咬咬牙,终于在走出郝云谷的那一刻忍不住了。
“你到底还要往哪儿走?”
自从他们二人进入皓云谷的密室之中,顾舟寒就宛若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像一张被紧紧绷住的弓弦,楚四不知何时顾舟寒就会崩断了去。
风雪浩荡,楚四的声音变成了呼啸,像带着刀子一般裹挟着风雪向顾舟寒刺来。
出宫几个月,顾舟寒的气质愈发冷凝,听到楚四忍不住,顾舟寒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犹如刀削的面容笑意全无。
楚四被眼前人利落冷寒的视线猛然一刺,鹰眼异变,瞳目里还荡着叵测的光:“你到底怎么回事?都已经翻遍了郝云谷的密室了,你还要去哪里?”
从宫里出来以后他们一路向东北去,去了通岐郡,又向西南而来,最后来了大雪飘飞的郝云谷。
而回鄞都应该往冬走,可楚四辨别方向后,却发现顾舟寒还带着他往北行进。
顾舟寒目中无神,一袭白衣将她衬托的愈发□□俊朗,在皑皑白雪之中整个人白的发光。
楚四话音刚落,顾舟寒温柔地摩挲着手上那把剑,言语清浅:“你可以回宫了。”
楚四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你让我回宫,那你呢?”
顾舟寒从怀袖中取出不久前在密室中得来的信函,表情未变,手却在微微发颤地将其递送到楚四眼前。
“你带着这个东西回宫,记住只能交给长公主殿下。”
“你什么意思?!”楚四不去接,横眉冷对,拒绝顾舟寒这番请求,“我答应过殿下会全头全尾地把你带回去,就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宫外。”
“你回去吧,我要去报仇。”
“你知道仇人是谁了?”楚四皱眉,“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去。”剑身陡然入鞘,顾舟寒将那一叠信函塞到楚四怀里,不容置喙,“你把那东西带给长公主殿下,殿下会知道的。”
楚四还没接过那些纸页,就发现自己的手僵直不能动:“你给我下药?!”
顾舟寒一言不发,将人带到隐蔽的灌木丛里,虽少了春夏日的枝繁叶茂,但现在还白雪和落叶混杂,足以遮挡住楚四的身影。
楚四软了身子,还面上还凶得很:“快给我解开!”
顾舟寒无动于衷,反而将信函往楚四怀袖里塞得更深,同时又塞了一份硬物,顾舟寒交代着:“信函一回宫就要立刻交给公主殿下,而另外一物等到二月二十七。”
被眼前人套路,楚四目眦尽裂:“若是殿下知道,殿下也不会允许你这般胡来的!”
顾舟寒摇摇头不做言语,拔出手中紧握的那把戚寒剑。
这剑是让公主殿下送给他的,他出宫时也只带了这剑,一路上睹剑思人,他在念及宫里人之时,便用磨石抹去原本的“欺寒”二字,还刻上新的“戚寒”。
现在剑身还染着血,是方才在郝云谷密室了结那群杀手时留下的。
真脏啊……
顾舟寒动作轻柔,用沾染飞灰的袖摆慢慢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等到“戚寒”二字重新现于眼前,他才压着嗓子惺忪笑一声。
第54章 生辰 喻戚耳尖蓦然一红:他学坏了!……
等楚四恢复了气力, 雪都在他头顶积攒了几寸高。
顾舟寒早已不知去向,连脚印都被积雪掩埋,四周空荡也寂寥。
他不知顾舟寒仇家是谁, 也不知道顾舟寒会去哪里寻仇,他虽折服顾舟寒一路的行径, 躲避那些仇杀者熟练万分, 躲不过时下手也果断干脆, 但那不意味着他可以放顾舟寒独行。
顾舟寒进了密室以后那般绝望的神色,现在还掩映在楚四的眼前, 既然顾舟寒说要报仇, 那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正是了解顾舟寒多能躲避, 楚四才气急败坏。
掏出顾舟寒方才塞进他怀里的东西,楚四瞄了一眼,咬咬牙,起身朝着归京的方向赶去。
而早已走远的顾舟寒带着一把剑,继续向北走。
想起楚四在暗室里说的话, 顾舟寒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怎么看着这个图案发呆,你身上不是也有?”
同样的月弯钩图案不仅出现在皓云谷的密室里,还出现在陈禹衡的肩膀上, 更连他的肩胛骨也有。
那时候他很惊讶, 最初的发呆不过是因为惊叹这图案和宫里陈禹衡肩膀处的一样。
“我也有?”
言至此,楚四扯开他衣服, 对照水面给他展示身后一样的双月牙迹象。
顾舟寒宛若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击中,粉骨碎身。
怎么他身上也会有这样的图案——
两个月牙背靠背,四个尖利的角指向四方。
楚四不懂他的讶异,直言快语:“之前为你上药的时候看到的,我还以为是你们郝云谷人人都有, 但现在看你这么惊讶,这记号到底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他也不知自己身上也有这些……
从小到大,他并不会在洗澡时看背后。
这般惊讶持续到他按照顾纭的话,成功找到暗格里的老谷主藏起的文书时,才到达了顶峰。
单薄的几册书信,里面却记载了通天的大秘密,他终于知道一直隐于江湖的郝云谷为何会被灭谷。
当年陈禹衡马上坠马,伤到了腿骨,便请了靠云谷的谷主,也就是他的养父进京医治;但他养父却偶然抓了外头飞来的信鹰,就此误劫了从北疆送回的一面又一面的书信。
他养父本就是江湖人士,纵使发现了陈府的秘密,明哲保身也不会说出去,毕竟朝堂事务与他无关。
而等他这般行径被发现后,陈家就将其拘禁在陈府,一面要他医治陈禹衡断了腿骨,一面让他交出所得的信函。养父当然不愿,留着那信函才能保身,若将信函交了出去,养父定会丧命。
但没想到,当时的镇北大将军丧心病狂,还将他养父关押起来用了大刑。
直到老谷主在给陈禹衡看腿把脉的时候,对看管的人用了迷药,才堪堪逃回了郝云谷……
而陈家被人拿捏着这样大的秘密,怎能轻易放过,终究选择了用郝云谷全族人的血,隐瞒住了这个不为人知秘密。
所以才有了雨夜血洗郝云谷。
没想到其中有两个人躲过一劫,那就是他和顾纭……
离奇就离奇在他和顾纭一起逃出来时,仇敌不断;而当顾纭偷偷从他身边逃走时,无人去追杀顾纭,反而是他一路被逼着上了鄞都。
同样是从谷底逃出来的人,同样是可能知晓秘密的人,何故只有他一直被人围追。
想起自己背后那个和陈禹衡一模一样的印记,顾舟寒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剑。
这一路他和楚四一直被追杀,逃脱以后又被人追杀,杀手绵延不断是因为此。
而他只有将源头解决了,才能彻底安生下来……
只可惜,殿下的生辰日快到了,而他却赶不回去了。
*
腊月二十七,风雪忽停。
雪夜的朝云殿烛火通明,炉火前烘烤了好几些人,宫人们喜气洋洋,好似今儿才是除夕夜一般。
年纪小的暖玉更是笑意满面,今儿殿下的生辰日上,她做出的点心格外得了殿下的喜欢,所以宴席过后殿下赏了她许多的好东西。
但热闹是她们的,喻戚累了一日,当下懒散躺在铺着毛绒软垫的贵妃榻上,眉眼之间都是藏匿不住的倦怠。
众人不做叨扰,见自家主子都困了,一一脱身而出,徒留喻戚一人在屏风遮掩的榻上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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