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绷紧心弦的还是她细细梳理两辈子祈观琰的言行,喻戚这才发现喻琅所说的都是对的,祈观琰对她似乎真有那方面的意思。
而让她印象深刻是祈观琰自始至终都在腰间佩戴着的一面白玉,喻戚搜遍了脑海的角角落落,才隐约回忆起那块玉佩是她儿时的那面玉佩。
至于如何落到祈观琰的手上,这还归咎于她儿时出私自出宫去爬墙,落水以后不小心遗落在祈观琰的院子里。
她留下的那枚玉佩祈观琰却保留至今,难怪上辈子她指着那玉佩调笑祈观琰,笑问这是否是她心上人送的的时候,祈观琰看她的眼色如此冰寒。
但得出祈观琰对她有心思的结论,却让她更为迷茫。
既然对她有心,又何故上辈子一剑了结了她……
而除夕那一日,喻戚和喻琅以及宫女们热热闹闹闹到了子时,拖着疲倦的身子上榻以后,忧虑,担忧及为止的恐惧混淆在一起,连带着许久未出现过的上一世的记忆也夜夜入梦。她才知晓顾舟寒为何说是祈观琰对她动的手。
梦境当中人马喧嚣,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里短兵相接,其间还掠影过一张不算熟悉的面孔,生生和陈禹衡有五分相似——而那人分明就是本宫戍守在边塞的陈禹骆。
陈禹骆和祈观琰相勾结!
而她护在身后的顾舟寒面容凄寒,双目泛红,宛若一匹凶兽。
与之对峙的祈观琰握着那把上辈子自己亲手送给他的剑,熟悉的字迹红的刺眼,而垂悬着的璎珞无风而动。
祈观琰想对顾舟寒出手。
可千钧一发之际,无人敢动的女君冲了上去,挡在顾舟寒的身前。
喻戚在梦境里也惊讶万分,她从没想过送给祈观琰的剑最后会坚持对准自己,而当尖利的刀刃穿透自己的胸膛,祈观琰瞠目结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怎么你会冲上来……”
女君也笑了,笑祈观琰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却表现出后悔莫及的神色,嘴角流出艳糜的血色,女君上前一步,让那本就伤在要害的刀刃刺得更加彻底:“现在后悔,也晚了……本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放过他。“
祈观琰没有停手也无法停手,闪着银光的刀刃穿透而去,取出时已染上了女子鲜红的血滴。
恍惚之间,入梦的她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在祈观琰结束了她以后,宛若凶兽的顾舟寒突然挣脱了禁锢她的侍从。
她已经求了祈观琰让祈观琰放过顾舟寒,而顾舟寒怎么那么傻,夺起地上的长剑便向祈观琰冲了过去,最后二人几经搏斗,两败俱伤。
胸口见血,可顾舟寒还步履蹒跚地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拥住了已然没了气息的自己。
即便是梦里,喻戚都能感受到顾舟寒当时的绝望和死志……
*
一个年过了下来,喻戚生生瘦下了好些。
本就纤细的腰肢现在格外瘦削,但好在她日日舞剑,上回闹闹了一次风寒后现在的身子还健康了些,这才没被喻琅日□□迫着喝那苦巴巴的汤药补身。
而那梦以后她再也没有入过旁的梦,但白日里那番场景总是会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兵荒马乱里护着她的小神医,游刃有余且面不改色的祈观琰,都时不时让喻戚陷入有一瞬间的怔愣之中。
二月二,龙抬头。
一早,喻戚混杂在一群穿红带绿的漂亮宫女之中,脚边哄着暖炉,膝盖骨上还端着一个暖融融的汤婆子,喻戚一边有一遭无一遭地整理着之前正月十五的琉璃花灯,一边看着少年天子和陈家三兄妹一起言笑晏晏。
过了午后,喻戚一直担心的顾舟寒终于有了消息。
闻瑕从外头进来,但以往含着笑意的唇角此刻拉得很平,步履匆匆的走到喻戚身边,闻瑕侧下身子小声回报:“殿下,楚大人回来了!”
楚四自打现于明面以后,就得了天子赐下的官位,还同宫里侍卫一样可以领了俸禄。
这人在年前就被喻戚派出宫去寻找顾舟寒了,等到现在他才回来,期间楚四虽然也暗地里向宫里传过消息,但都无甚用,找来找去都没找到顾舟寒。
众人还在欢声笑语之中,强撑着笑意的喻戚完美掩饰了心里的担忧:“你们先玩着,本宫去换身衣裳。”
等转过高高的红木台阶以后,喻戚神色陡然一变,目光冷凝,且步履匆匆:“就楚四他一人回来了吗?”
闻瑕跟在后头连连点头:“就楚大人一个人回来了。”
喻戚眉头皱的更紧,听到闻瑕说只有楚四一个人回来了,险些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当真只有他一人?”喻戚不相信,再次询问了一遍。
“的确只有一人,楚大人一回宫就说有要事要见殿下。”
等喻戚见到楚四时,原本就紧着的心弦拉的得更加绷直,似乎只要轻轻伸手一挑,就能泛起铮铮弦音。
里屋只有两人,喻戚走到楚四跟前。
楚四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周折两地以及数月的赶路和风雪让他疲倦不堪,眉宇之间全然是散不尽的哀伤与悲惋。
焦虑已然在胸腔里无限膨胀,喻戚面色紧张:“怎么样了?这一行可还顺利,你可找到他了?顾舟寒他还好么?”
楚四抬起了头,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当下略显茫然无神:“殿下……”
喻戚越发焦急,窗户未阖,午后的风儿从外头吹拂而过,隐隐约约还带着冬日的俏寒。
屋里楚四的不作语让喻戚失神,等喻戚视线下摆,猛然瞧见楚四手边紧紧握着的那一柄长剑。
像预料到什么一般,一抹白光在脑海中猛然炸裂,喻戚薄唇发颤,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漫长的静寂后,喻戚才讷讷又道:“他人在哪里。”
楚四还在讶异殿下的淡然不惊,等他抬头,却发现女子早已不知何时目中含泪,愣愣地顿首看着他手中的剑。
楚四红了眼眶,像是看着什么千金之物一般,将手中的剑托举到头顶,声音嘶哑且同时含着泪意:“他让属下把这把剑,归还于殿下。”
喻戚不应,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依旧重复了一遍:“他人在哪里。”
她现在彻骨寒,一丝冷气从脚细密而上,绵延了她所有的筋骨,直至她搏击跳动不已的心脉。
偶然一阵风强吹而过,带着早春的寒气宛若在人脸上挂着刀子一般,喻戚也不在意,浑身还发散着说不清的冷冽。
此刻楚四的避而不答,还有她之前亲手送给顾舟寒的剑重现眼前,都让喻戚失去气力。
吞咽下小舌,喻戚的乌黑雀羽已然被氤氲而起的泪水染湿。
摩挲着眼前的剑,冰冷的剑鞘钝钝地戳着她的掌心,喻戚最后又问了一遍,言辞轻缓又平静:“他人在哪里。”
“殿下!”楚四咬紧了牙,“属下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死在陈禹骆的大营里。”
第57章 遗物 莫不是顾舟寒出了意外?
——死在陈禹骆的大营里。
未得到消息时喻戚还能安慰自己,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此刻跪在眼前的楚四将所有的真相撕破在她眼前时,她便没有了能为自己编织美好幻梦的丝缕。
那人是全头全尾出宫的,现在却死在了外头, 还死在陈禹骆的营帐里,思及此, 喻戚触碰戚寒剑的手忍不住地战栗。
楚四也是满目悲怆:“属下寻到他的时候, 他带着一身的伤蜷缩在一户茅草屋中, 怀里紧紧抱着这把剑,属下想带他走, 但他宁愿用那把剑自缢也不愿意同属下走。”
话说到一半, 楚四咬紧了牙关继续道:“他不但不走, 还不允许属下给主子回消息,他养了几日的伤后还想继续去报仇,那个时候属下才知他已经一个人独闯了好几次大营,但都没得手……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属下想和他一起去, 却未曾想到又中了他的迷药。”
楚四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属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这剑放在地下,还说一定要把这剑带回来,让殿下……”
“让本宫怎样?”喻戚喃喃。
“让殿下做个念想!”
楚四赤红了眼, 脸上的刀疤狰狞, 言语之间苦涩意味浓重。
等他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子满目苍凉, 犹如假死了一般:“让本宫做个念想……呵……他人都没了,还要求这把剑能成为本宫的念想。”
喻戚笑了,雪袖骤然拭去目中泪雾,似乎恢复了几分平静:“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死在陈禹骆的大营的?”
“陈禹骆遇刺的风声一早就传了出来,刺客的尸首还被倒挂在城门上……”
喻戚一把抽出了戚寒剑, 剑柄刻着的字已经被磨了去,新刻的“戚寒”二字也已经被摩挲得平润起来,喻戚指腹温柔地细细探去,面色却冷绝淡漠。
但等听到楚四说尸首倒挂在城门上,喻戚倏然阖拢了剑,一时之间,杀气凌然。
“尸首被倒挂?”
“属下想去查探,但尸首已然丢入了荒林,等属下寻到人时,他身上还覆盖着这样材质的软甲。”
楚四心里也不痛快,一手举着剑,另外一手从怀中取出一方软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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