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颜德春认识人,连买都买不到。
吃完饭,颜如月绕着自家花园走了几圈。
正是好时节,花园里盛开着许多花儿,万紫千红的瞧着就让人心情愉悦。颜如月歪坐在美人靠上,旁边桃红打扇子,柳枝沏茶,日子十分安逸。
“小姐,要加新来的百花蜜吗?”
她喜欢甜食,喝茶也要甜一些的,“放一勺下去,尝尝味道。”
“是,”柳枝应下,将一杯茶放的凉一些才往里倒蜜,用木勺搅拌好后递了过去。
品质极佳的茶叶,汤水澄清,味道清香。加之有种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不错,甜度正好。”颜如月又喝了几口。
天边夕阳西下,有艳丽的彩霞似绸缎般挂在那,黄中带红的颜色晃人的眼。
颜如月莫名的想到一个人,他锁骨精致漂亮,也是这般灼人眼。想的入神,颜如月没注意手边。
“小姐!”
柳枝低呼一声,然而还是晚了,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将剩下的半杯茶水碰倒,洒了一地。
颜如月的裙摆上沾了茶叶,狼狈极了。
她撇撇嘴,心想,每次碰见他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哪怕想起他也要遭殃。
正在院里劈柴的谢砚猛的打了个喷嚏。
“大哥?”
谢砚揉了揉鼻子,干活的动作没停,“无事。”
又劈了一会,天色擦黑时才停下。将木柴整齐的摆放好,谢砚拎着水桶去自己屋里洗去了。
谢兰芝在屋里绣帕子,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拖累大哥了,不能当一个没用的废人,所以她用绣好的帕子换些银子,贴补家用。
天色黑了后,她没点蜡烛,因此看东西有些吃力,眼睛都模糊了。
就在这时,听见院子前有人说话,“谢砚,在家吗?”
是李乘风,谢砚的好友。
谢家与李家原本是邻居,后来李家搬进镇子上,渐渐的来往便少了。不过谢家兄妹也来了镇上,李乘风便时常来找谢砚讨教课业。
“乘风哥吗?”谢兰芝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李乘风眼睛尖,他见院门没落锁,便推门而入,边走边急着道:“你别动了,别动了。”
谢兰芝身子虚弱,有时候甚至会晕倒,谢砚挣的钱除了吃喝就都给她补身子了,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我没事,”谢兰芝笑了笑,“我大哥在洗漱,乘风哥稍等片刻,我去泡茶。”
“哎哟,我的好妹子,可别动了,你若是不舒坦,你大哥非打死我不可,快快,坐下说话。”
李乘风可没瞎说,谢家两兄妹没爹娘,从小相依为命,谢砚在考中秀才后生活好了一些,他本该好好温书,去考举人的。
可是,谢兰芝又病了。
谢砚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最后谢兰芝挺了过来,谢砚却病倒了,也因此没能去考试。
他们曾经的先生还说,若是谢砚去,定能考中。李乘风也这样觉得,因为谢砚从小功课就好,人又聪明,一本书看完一遍就能背下来。
谢砚醒来后,沉默不语。
李乘风曾问他,有没有后悔过。谢砚摇头,淡声道:
“妹妹只有一个,考试却能考很多次。”
他不后悔,李乘风却是有些惋惜的。好在,谢砚今年又能下场了,若是考中,谢家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谢兰芝见李乘风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本就是害羞的性子,能和李乘风说这么多,是因着从小就认识,若是旁人来,她定然要躲到屋子里去的。
还好,谢砚听见动静,很快就出来了,谢兰芝便回了自己房间。
“妹妹身子可还好?”李乘风问。
谢砚:“嗯,挺好的,补药一直吃着。”
他挑眉看李乘风,“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李乘风干巴巴的笑了笑,“哪能呢,看看你,顺道给你送两本书。”
说着他将桌子上的书籍推过去。
“不会?”谢砚戳中了他的心思。
李晨风摸了摸鼻子,低声嗯了嗯。
谢砚起身:“外面天黑,进屋里点蜡烛说吧。”
“好咧,”李乘风立马精神起来,先一步去开门,谄媚的道:“谢秀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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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往常那般,一天天的缓慢流逝。
颜如月的嫁衣做的差不多了,只差一个红盖头便全部绣完。她伸了伸胳膊,觉得肩膀有些酸痛。
“桃红,过来给我揉揉,肩膀痛。”
桃红放下手里的抹布,净手后立马过来,轻轻的揉着肩膀,道:“小姐,您不必着急,还有一个月才到日子呢。”
颜如月和宁泽的婚礼放在乡试之前,也是颜家摆出的诚意,意思是不管宁泽中不中举,都不会反悔。
“现在虽然才六月,但是日子过的快,转眼就到了,”颜如月闭着眼睛答,然后想到宁泽,又想到他们的婚事。
原本,她每次想到他,都会觉得心跳加快。
能嫁给救命恩人,这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所以她十分欢喜,也十分期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日来,她都没有那种激动的情绪了。
大概是因着近日未见面?算算日子,俩人已经快十天没见了。
轻风徐徐,少女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睛,红唇微启:
“走,去趟宁家。”
作者有话说:
谢砚:着急嫁人?
颜如月:不敢说话
第7章
◎若是小姐的夫君定不会如此。◎
宁泽自从卸任夫子后便一直在家里温书,时间比往日更加宽裕,也能更好的照顾母亲。
宁母躺在床上,脸颊瘦的没有多少肉,她看着宁泽道:“近日月儿怎么没来?许久不见,有些想她了。”
旁边李婉儿正在给宁母倒茶,闻言委屈的咬唇,垂泪欲滴。
自从到了宁家,李婉儿自动担负起照顾宁母的责任。宁泽白日里在私塾教书,都是李婉儿做饭熬药侍候宁母。现在宁泽回来了,她才轻松一些。
可……宁母对她也只是像普通后辈那般,并不如对颜如月来的亲近。
宁泽看了李婉儿一眼,有些心疼。
李婉儿温柔小意,娇弱似花,总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而且总是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人崇拜被人仰视?宁泽觉得李婉儿比颜如月好太多了太多了,若是和自己订婚的是……
“泽儿?”宁母见他走神,叫他名字。
宁泽的思路被打断,他因着脑子里的想法手心开始冒汗,潮乎乎的。
“娘,月儿管家,自然是忙的,而且天气这般热,她素来娇贵,出门一趟容易中了暑气。”
宁母点点头,她知道颜如月把持着颜家的管家权,“听说月儿已经开始帮忙料理生意了?是个好样的。”
宁母喜欢颜如月,小姑娘没了娘亲照料,还出落的这般开朗性情,而且聪慧能干,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宁母笑了笑:“你们婚期临近,她应当挺忙的,还要绣嫁衣。对了,你有时间去探望她,问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宁泽嗯了一声,明显不愿意多谈。宁母没多想,只以为是因着快要乡试,他心里有负担。宁母又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最后说乏了,让俩人各自歇着去。
宁泽退了出来,往书房走去,身后李婉儿紧紧跟着。
“宁哥哥,”李婉儿眼眸微红,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宁泽顿住脚步。
李婉儿上前,软糯糯的道:“宁哥哥就要成亲了,婉儿……婉儿过些日子就离开这里。”
宁泽一惊,心里没有来的开始发疼。见李婉儿已经哭了,他更是心疼的不行。
“婉儿莫哭,你别走,好不好?”
再说,她现在无家可归,又能往哪里走?
“婉儿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在这里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宁哥哥的照料,恩情婉儿铭记在心,只愿宁哥哥心愿成真。”
她低垂着睫毛,眼泪一颗颗的犹如珍珠般往下滚落,我见犹怜。宁泽放在袖子里的手收紧,他张了张嘴,道:
“你别走,我想办法。”
“宁哥哥?”李婉儿抬起头,看宁泽的目光就像是看救世主。
宁泽浑身一震。
是啊,婉儿只有他了,他要是不帮她,像她这般可怜可爱的女子又该怎么活下去?
“听我的,我会想办法。”
他伸手为李婉儿拭去眼泪,温柔体贴,完全没注意到这样的亲密动作有多不合适。李婉儿破涕为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依靠宁泽了。
还好,宁泽没有抛弃她。
“宁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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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月换好了衣裳,准备藉着探望宁母的名头去看看宁泽。
她想,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定然是因为见的次数太少了。只是,刚收拾好,就见有丫鬟来报,说是苏小姐来了。
“晴柔姐姐回来了?”颜如月面带喜色,“快快,将人请进来。”
“不,我亲自去接她。”
说着,颜如月提着裙摆,匆匆往外走,还没走到院子门口,便见有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