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柔和她说了几句,借口回家,到了颜府外她吩咐宝瓶去宁家。
“你将东西送过去后,不经意的透露出月儿心情不好,暗示他过来安慰一番。懂了吗?”
宝瓶是去过京城的丫鬟,自然有脑子,之前被柳枝套出话,也是她故意说出来,想让颜如月帮忙宽慰自家小姐的。
“小姐放心,”宝瓶点头。
当天下午的时候,颜如月正准备出府,门人来报说宁秀才来了。
颜如月脸上露出点笑意,不过她很快就收了回去,轻哼一声道:“告诉她,本小姐在准备嫁衣,不便见他。”
门人离开,桃红不解的道:“小姐,您怎么不见见宁夫子呀。”
自家小姐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宁夫子来了不是正好吗?
柳枝摇头,道:“岂是他说见就见的?”
颜如月可不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她有其自己的坚持。比如,这件事,她觉得宁泽不对,等着宁泽先低头道歉呢。
门人传达完意思后,宁泽将东西递给他:“将此物交给大小姐。”
往宁家走的时候,远远的见院门紧闭,再也没有那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等自己,笑盈盈的喊宁哥哥了。
宁泽心里发疼,他站定之后缓了许久才进屋里。
“娘,我去过宁府了。”
宁母让宁泽将李婉儿送走,然后叫他带着诚意去颜府道歉,不管怎么样,这事都是宁泽的错。
宁母嗯了一声,见他精神不振,本想训斥的话便咽了回去。“去温书吧。”
“是。”
宁泽被宁母耳提面命,让他作诗一首送给颜家。毕竟颜家家大业大,寻常东西也不入眼,不如真情实意来的讨巧。
所以,当颜如月看见那首诗的时候,脸上终于绽放一个笑容。
“小姐,宁公子真有才华。”柳枝夸赞一声。
桃红也跟着点头,“是啊小姐,这次乡试定然会拔得头筹的,到时候小姐就是举人娘子了!”
诗词里透着道歉的意思,心思诚恳,大概是宁泽这样的读书人喜欢用的方式吧。颜如月又看了几遍,吩咐道:
“去,找个卷轴,将其好好的保存起来。”
柳枝被她高兴的样子感染,也高兴的哎了一声。
这事,便算揭过了。
心情好的颜如月第二天叫上苏晴柔,去颜家庄子上了。美曰其名,和苏小姐一起散心。
苏晴柔自然是去的,她这次回来除了为祖父庆祝寿辰,还有就是要参加颜如月的婚礼。苏家嫡出的小姐就她一个,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她与剩下的弟弟妹妹们,不如和颜如月来的亲近。
和颜如月呆在一起十分自在,比如此刻,她靠在软垫子上,静静的听颜如月说话。
“今年天气微冷,庄子里的樱桃熟的晚,正好我们去体验一番采摘的乐趣,而且庄子里比城里凉快许多,我们住一晚再走。”
少女眼眸灵动,唇角带笑,光是坐在那便是一幅美人图。
苏晴柔笑了,“好。”
到了庄子上,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姐妹二人歇息一会用了些精致糕点,这才去摘樱桃。
樱桃水润饱满,指尖一捏,似要爆出汁水般。
颜如月用了不少,结果午膳的时候牙倒了,没吃几口东西。苏晴柔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告诉你莫要多吃,偏不听,这下好了。”说着给她倒了杯清水,“喝杯水漱漱口,睡一会,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便好了。”
颜如月照做。
许是坐马车时间久了,有些累,颜如月很快就睡着了。
.
“乘风,可否将你家的马匹借我一用?”
李乘风立马点头,不过他抬头望望天,道:“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你要哪里去?”
谢砚抿着唇,面上带着郑重的神色:
“我要去颜家庄子上,找颜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李乘风:!可别干违背道德的事啊!
谢砚:你在想什么?
第10章
◎他欠颜家一份大恩情。◎
雨帘倾泻,天地茫茫。这么大的雨,各家各户都关紧门窗。
乡间小路上,一个身形瘦弱的男童跌跌撞撞的在雨里奔跑,他身上单薄的衣物已经被雨水浇透了,浑身都是泥浆。
跌倒,他爬起来,又跌倒,他咬着牙再爬起来。
有红色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很快就混到地上,消失不见。
袖子撕开一个口子,能清晰的看见男童胳膊被石头划伤,血水犹如雨水般,争先恐后的往外涌。他疼的面色发白,但是咬着牙不肯停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
等跑到村里胡大夫的家里时,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势。
“胡大夫,胡大夫,救命啊!”男童大声的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敲门。
可是,雨势太大了,哗哗声将他的呼喊淹没。
屋里,胡大夫老眼昏花的往外看,对妻子说道:“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叫我?”
妻子哎哟一声,外面天色阴沉的像是墨,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她道:“这么大的雨,不可能有人来的。”
胡大夫嗯了一声,接着闭眼睛休息。不过,他总觉得好似有人叫他。他起身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口侧耳听着。
“胡大夫,救命啊!”
胡大夫一震,果然有人。
他取过旁边的蓑衣斗笠披上,赶紧去开门。刚一打开,就有个瘦弱的身影栽了进来,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雨势太大了,胡大夫瞪大了眼睛才看清这人是谁。
不到十岁的男童身子瘦弱的仿若只有骨头架子,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浆。胳膊呈现一种诡异的形状,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
“谢家小子?”胡大夫伸手去抚他:“快,快进屋我给你看伤。”
小谢砚拽住他的手,“胡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
“可是你……”他的伤很重啊。
“求您了,求您。”
小谢砚跪在地上,受伤的胳膊还在不断往外流血,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和疼痛,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快起来,这就去。”
胡大夫冒着大雨和小谢砚去了谢家。
谢家房顶漏雨,此刻屋里积了不少雨水。外面大雨,里面小雨。而屋里唯一的干爽地方便是一方桌子了,桌子上铺着厚实的被子,上面蜷缩着一个女童。
女童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红,眉头皱着,嘴里说着胡话。
胡大夫上前探手摸了摸额头,烫的惊人。好在小谢砚口齿伶俐,之前便将妹妹的症状一五一十的说了,胡大夫带了不少药,直接给她喂了几个药丸子。
“家里可有酒?给你妹妹擦身子降温。”
小谢砚愣了愣,摇着头说没有,“我去买。”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雨水里跑,胡大夫将人抓住,“没有也没事,去烧些热水。”
等小谢砚走了,胡大夫叹了口气。他差点忘了,谢家没大人,只有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环视一周,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谢家。
将妹妹照顾好后,胡大夫帮忙处理了小谢砚的胳膊,他蹙眉问道:“疼吗?”
小臂处划破一条深深的口子,且胳膊脱臼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忍了这么久。脱掉衣物的孩子身上瘦可见骨,后心处还有个青色的胎记。
小谢砚摇头说不疼,胡大夫又叹气一声。
两个小孩子没钱,就算有,胡大夫也不会收。毕竟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是艰难了,他愿意帮助他们。
只是过了几天,胡大夫发现自家门口总是出现野鸡兔子等野味。刚开始胡大夫还在思索,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等过了几天,终于在天色微亮时将人抓住。
原来是小谢砚。
“你这么小,怎么敢进山!”
胡大夫气的胡子都起来了,他这么小,若是碰上猛兽,连塞牙缝都不够。
小谢砚抿着唇不说话,倔强的犹如那个雨夜,让胡大夫先给妹妹看病一样。
此刻,谢砚薄唇微抿,骑着借来的马匹往城外跑。远处的云黑压压的涌来,瞧着将要下场大雨。这种天气出行,着实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谢砚等不了了。
谢兰芝开始咳血,他怀里的帕子上还沾着妹妹的血,他必须救妹妹。谢砚编了个由头,让谢兰芝相信,大夫只是来诊平安脉的。
谢砚送大夫出门,问大夫妹妹如何。那大夫摇着头道:
“她是娘胎里就病弱,小时候没调养好,长大了体虚多病。我只能开猛药,至于效果如何,那便要看天意了。”
体弱不算是病,只能说是身体虚弱,各种病邪容易入体。现在的谢兰芝便是如此,她病的比常人更快,更严重。
原本还能说话的,可现在躺在床榻上,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谢砚道:“大夫,劳烦您开最好的药。”
大夫道:“我手里倒是有个方子,效果卓越,不过需要的药材很是贵重。”
谢砚立马拿出银钱,塞到大夫手里,那大夫摇头道:“其他的还好,缺一味龙骨,而我手里并没有。”
谢砚皱眉,那大夫道:“整个县城的医馆怕是都没有,京城倒是肯定会有,但是路途不近,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