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需要敷衍。”顾承霄声音泛着冷, 冻得朱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朱墙本就视徐将军为楷模,徐将军难得打造如此精美的私藏弓箭,原先想替他保住,在主子面前掩饰一二。
现在见到主子临近发怒边缘,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全部说了出来:“那套弓箭五日后就能打造完成, 锻造地就在城南的天玄剑坊。”
见到朱墙托盘而出,顾承霄戾气渐收,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抬步离开。
五日的时间也尽够了。
七日后大晋朝堂腥风血雨,虽有九成把握,可那些虎视眈眈、觊觎皇位的皇族之人一定会用尽手段反扑。到时情况凶险, 随时都有意外发生。
不知何故, 他竟然觉得在此之前,送沈嘉仪一套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也可让他自己安心。
顾承霄沉冷冰凉的声音随即落下:“五日后,本王会亲自带人取走那套弓箭。”
朱墙整个人因为这句话被钉在原地,嘴巴张得足够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主子这是要明抢啊!
他忍不住在开始心疼徐将军,遇见他们这位嗜杀狠戾的活阎王, 就连一套可心的精美小弓箭都不能守住,可悲,可怜啊!
——
沈嘉仪生母的忌日就在今日,她一大早就醒了,巧雨在身侧护着她,就等着外头传来的消息。
弄月已经将祭拜的一应用品准备妥当,她并未回乾坤殿,而是直接将准备好的祭品送到了第二辆马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
顾承霄从朝中回府,刚在内室换好常服,就见到小姑娘充满期盼的脸。今日她特意打扮过,一头乌发中点缀着些许珠白玉饰,素雅中透着仙气,清新出尘。
男人仍旧一身玄衣,四爪蟒靴前行几步,将沈嘉仪揽入了怀中。他接过巧雨手中的薄披风,将她严严实实的遮起来,整张摄人心魄、颠倒众生的小脸,也遮得只剩下一双雾蒙蒙的美眸。
赵九阑的眼线日日在王府外徘徊,生怕摄政王不知道他还惦记着沈嘉仪这个未过完礼的妻子。
要不是怕她看不到外头心生恐惧,顾承霄都想把她的眼睛乃至头发丝都遮住!
在巧雨面前,顾承霄对她如此亲昵,沈嘉仪着实不太适应,她别别扭扭地任他系上衣袋,垂眸道谢:“今日能够回侯府祭拜母亲,多谢王爷!”
顾承霄不言,带着薄茧的大掌在织锦披风下握住小姑娘柔嫩的小手,牵着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沈嘉仪摘下兜帽,端端正正地坐着,见顾承霄眉中有郁结之色,想起今日能回侯府全靠他,便关切道:“王爷可是有心事?”
顾承霄抬眼看他,四目相触,他的目光向来冰冷,虽然早有准备,沈嘉仪还是下意识地往后一仰,纤瘦的后背触到车壁,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顾承霄将人拉到身侧,摁住沈嘉仪的后背,让她上身趴在自己膝头,修指微微挑开后颈的衣衫,确认只有轻微淤青后,左手又在她背上方才撞到的地方来回轻抚了几个来回,无奈道:“本王又不是恶鬼神煞,难道还能吃了你?”
至于让你这么害怕吗?
沈嘉仪趴在他膝头不敢动,嘴巴微张了张,小声嘀咕道:“你本就是恶鬼神煞。”
“沈嘉仪!”顾承霄耳力惊人,这么近的距离,他自然将这声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他惩罚地捏住小姑娘的润白的耳朵,轻轻一拧,警告道:“本王不是聋子。”
沈嘉仪被吓得一抖,再也不敢嘀咕,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再吭声。
顾承霄终于松开她此刻发红发烫的耳朵,又去揉她刚才被撞疼的背。
车外熙熙攘攘,车内香气袅袅,一身玄衣面色俊冷的男人轻抚小姑娘纤弱的背,一下又一下,寒冷凤眸里流露出压抑的神色来。
——
摄政王府与永安侯府相距不远,很快,马车就已行至侯府,为避免外人起疑,顾承霄对外只称下恤臣子。
永安侯已知摄政王此行,意在陪大女儿回侯府祭拜生母,他心里虽不是滋味,却一点都不敢怠慢,一个时辰前就差人在侯府大门口守着望风了。
等到马车堪堪停在侯府门前,永安侯早就堆着笑,将一众人等迎了进来。
沈嘉仪从始至终垂着头,待行到人少处,她嗫嚅了片刻,还是轻轻叫了声:“爹爹。”
永安侯走在前头不远处,听到这声细细柔柔的“爹爹”,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下步子,百感交集,应声道:“哎!”
他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十几年的大女儿,心中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儿地用上,嗓子里酸溜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了,每逢亡妻忌日,永安侯总要抱着妻子的牌位哀叹良久,思念着二人年轻时耳鬓厮磨的时光,可纵使对亡妻情深义重,可面对妻子生下的骨肉,他却胆怯地不敢靠近,更不敢再去查实当年的闹剧。
都过去了,他逼着自己接受,过去的那些伤疤,都已经结痂尘封,也再没有必要重新揭开。
他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提起又如何,死无对证,永远是一桩迷案。
仆从都被屏退,永安侯带着顾承霄和沈嘉仪来到了沈氏祠堂。
顾承霄有意让沈嘉仪与亡母独自说话,巧雨的说辞也需要得到证实,遂看向永安侯:“本王有事与沈侯商议,可否移步书房?”
永安侯恭敬道:“书房就在不远处,王爷请虽臣来。”
顾承霄捏了捏沈嘉仪的肩,以示宽慰,与永安侯一道离开了朝书房走去。
祠堂外只剩下沈嘉仪一人。弄月在远处守着,沈嘉仪朝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祠堂常有下人打扫,母亲的牌位被擦得一丝灰尘也无,沈嘉仪心下稍安,跪在蒲团上开始给母亲上香。
她看着那抹烟气袅袅上升,思绪也渐渐飘忽,轻轻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她说了很多,几乎一年多来积压在心底,有口难言的心事都倾诉给亡母听,末了,她摸出丝帕拭去眼泪,有些迟疑:“仪儿有一事不明白,摄政王他……自从将女儿在大婚之夜带走,便一日比一日待仪儿好,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呢?”
其实巧雨这几日明里暗里都在告诉她,摄政王也许对她是有意的,可沈嘉仪却迟迟不相信。
与其说不想相信,更确切地说是不敢相信。如此权倾朝野、让世人闻之色变的摄政王,竟会喜欢她这样一个背信弃义、差点转嫁的侯府失宠嫡女,凭什么呢?
凭自己的貌美?她苦笑了一下,摄政王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这说不通。
这个疑团随着顾承霄对她越来越好,而越来越大,往常她只会刻意忽略这个荒谬的可能,可也许是这样的疑问日益沉重,已积压到临近溃败,今日在亡母面前,她毫无保留地将其中烦扰说了出来。
她想起巧雨的话,声音发虚:“是因为摄政王对女儿,也有了一点喜欢吗?”
几乎是下一刻,她又立即摇头,咬着唇嗫嚅道:“应……应该不会……摄政王权倾朝野,亦是大晋摄政之臣,没有他新帝根本无法站稳脚跟,大晋在他的辅助下一定会更加昌盛,他很好,也需要一个更加有地位有智慧的女人相伴一生。女儿只是身份卑微的侯府之女,无论如何也不敢肖想什么。”
她垂下头,心中酸涩:“更何况女儿对他,更多的是愧疚与感激,更加不该永远赖在王府受人诟病。女儿已与摄政王约定,等大晋朝堂稳定,他就允许女儿离开。”
“等到了那一日,女儿会离开京都,到江南寻一处住所避居,今日恐怕是女儿最后一次看望母亲,是女儿的不孝。”
沈嘉仪说完,恭恭敬敬地朝亡母的牌位磕了头,不舍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起身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是一株梨树,满树梨花洁白如云,沈嘉仪水色的眸中印出那一片白。
弄月不知去了哪里,她见时辰还早,便轻轻走上前去,那双纤纤细指触上纯透的梨花瓣,端得是倩影无双,如诗如画。
——
沈玥琳从昨日开始心中就闷得慌,活像是吃了一个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膈应。爹爹昨日将母亲和自己叫到书房,严肃地告诉她们——沈嘉仪要回来了!并且是被摄政王带回来的!
沈嘉仪回来也就罢了,为何身边还跟着摄政王?她什么时候又跟摄政王勾搭在一起了!
父亲让她们千万不可慢待了沈嘉仪,或者直接避而不见更好。
沈嘉仪虽然担着侯府嫡长女的身份,但是哪一日享受过嫡长女的待遇从沈玥琳出生开始,爹爹的宠爱都是只属于她的。她不信柴房的事,爹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爹爹竟然要让她不可慢待沈嘉仪,还要对她避之不见?
真是笑话!沈嘉仪她凭什么?
沈玥琳越想越气,还好她昨日又在贵女们口中知道了个消息,今日她非要好好刺一刺沈嘉仪不可!
于是,她用力甩开扶着自己的文儿,快步往祠堂方向走去。
文儿急了,忙追上去:“二姑娘,您可千万别冲动,老爷吩咐,今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祠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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