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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大光明的从雅阁内出来,宋月稚满肚子的疑问,但一时间却不知道问什么。
反倒是江汶琛自己开了口解释,“听竹居压榨半身契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姐可查过,去你栖息之所那位长颂娘子的死因?”
“自杀。”
“说是自杀也算,但更多的是这些人逼迫所致。”江汶琛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顶幂篱,递给她,“戴着吧,被人瞧见不好。”
宋月稚一征,他另外两个是从都在雅阁里等着,这时候两人并肩而行,又是一男一女,确实会遭人诟病。
她慢一拍的接过,心底有些奇怪的情绪。
江汶琛见她乖乖戴好,又隔着一层白纱仰视他道:“我知她身上有些旧伤。”
“可不止她一人有。”江汶琛移开视线,道:“这里的艺娘大多身上都带着伤,皆为殴打所致。”
适才那女子之所以愿意帮宋月稚一把,便是因为她在外边说的那番话,再者是对王主事的恨意使然。
宋月稚忽觉心尖似乎被针扎了一下,这里的艺娘都是这样过的么。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艺娘,被人逼迫至自杀这种境地,那谋划此事的听竹居,又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但她帮了我,往后若是王主事记起来......”
等王主事醒了,该是要怎么折磨她?
宋月稚微微皱了眉,拿不到身契,就是想帮她都难。
江汶琛虽看不见她愁苦的表情,但大体能想象到她将精致的五官拧在一块的模样了。
他心软了软,又对她道:“说是你我逼迫就行。”
只要那女子言说是两人挟持逼迫,料想是王主事再气也无话可说。
宋月稚想问为何他会知道这么多,但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开口,毕竟他们并不相熟,刨根问底实为不好。
话到这,两人停了脚步,屋檐下里无端吹来些风声,一路行至破旧的屋子前,四周拥挤,显然是个用来堆积杂物的柴房。
按照那女子的示意去了钥匙,大门刚开,便掀起厚重纤尘。
江汶琛随着宋月稚入了门,见她上前给那人松绑,再将目光落在那倒在柴堆里灰扑扑的人面上。
心下微微一涩。
嗯......是个男人?
第18章 若我是他们,定会心中难过 既是朋友,……
花楼内确实不止有女人一说,虽然心里有些微异,但很快江汶琛便调整过心态,上前搭了把手。
“等会咱们带人从小路出去。”
那身着杏白色的男子双眼柔柔,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将他口中的布拿下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些惊异的看着两人。
“麻烦公子了。”宋月稚将人扶起来,再对子郁道:“是来救你的。”
地方不能多待,两人手脚麻利的将人托扶了出去,从听竹居小道拐出了门,再将人放入了马车里。
宋月稚一探车帘,只见那人取下马车的缰绳,再轻轻一转踏上车板,转首与她对视上。
他落落大方的笑:“可要我送小姐回去?”
“你知道......”
她现在是满肚子的疑问,这人好似天降神兵,洞悉了一切。
江汶琛道:“认得路。”
宋月稚按捺下内心的疑惑,再往听竹居看了一眼,对他直言不讳,“过会儿清莺坊的人会来接应我,我若是不在,他们许是会闹,我得回去。”
他轻轻摩挲缰绳,“所以小姐希望我将这位郎君送回去?”
不知怎么,宋月稚心里有些虚,但她依旧点了点头。
下一刻马出长鸣,下方车轱辘忽然转动,宋月稚捏着门框的手用力抓紧平衡了身体。
她眼皮抬起,“不是......我是说回听竹居。”
车没有停,甚至越来越快。
“你不去,没人知道你来过这里。”江汶琛的声音随着扑面而来的风愈发清晰,“人已经救出来了,任务圆满完成,至于那位救兵,见到晕倒的王主事自然心里会有数。”
听他一言,宋月稚的心忽然松了松,半响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和他道了声谢。
“不必谢,之前便说过我帮你是因为客栈的事。”
不必谢,这人行事当真洒脱。
宋月稚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记在心底,她道:“只是怕牵连到公子。”
江汶琛浅笑回应,“若是今日大张旗鼓确实会有所波及,所幸万无一失。”
听他语调轻快,但宋月稚心里却莫名哽了一下,她今日所行确实大张旗鼓,素日在京城也是这样做的,其实这样做很快就能达到目的,最多不过是她的名声受损罢了。
她一向不在乎这些。
“公子。”宋月稚声音很小,也很闷沉,“我这样做,不对么?”
她不在乎,最后被长公主厌弃,她从小与长公主一起长大,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也会因为旁人所说不信自己。
清者自清不是吗?
江汶琛诧异了一瞬。
很多人不愿直视自己的问题,他适才那样说也只是稍稍提点一声,他与这位小姐不过是萍水路人,他不好多说旁人对错,很冒犯,也很不讨喜。
但没想她会直接问出来。
像一头小兽在撞破头皮后的迷惘。
于是他道:“心是对的。”又侧目看她,“但方式不对。”
宋月稚抬眼与他对上,“何为方式不对?”
江汶琛将事情前后来来回回过了一遍脑海,好一会功夫才与她说:“小姐想想,他们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听竹居这般周折,又是换人又是逼迫,这般行事最后的目的不就是.......
“是让我来,是为了毁我的.......名声?”
宋月稚想到刚刚王主事说的话,心里渐渐有了些轮廓。
“可小姐所做,是不是送上门了?”
灵台仿佛一瞬间被打开,不断的白光涌进来,宋月稚眼前的污浊变得明亮,她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验证什么,辩驳什么。
她组织好语言,道:“可他们伤了旁人,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害死一人栽赃清莺坊,一切由她而起,她不能置之不理,絮姨和柳姐姐待她很好,她不想为她们惹麻烦。
“所以说心是对的。”
江汶琛不自觉柔软了声音,他问她:“小姐要怎么做,独自一人承担下这些,再和清莺坊断绝联系?”
宋月稚没有答话。
她知道自己仇家众多,不少人恨她行事张扬嚣张跋扈,也痛恨自己出身优渥,生来什么都有。
即使到了溱安,换了个新的名字,也不住的有人想攀诬她,踩低她。
甚至对她的亲人朋友出手构陷,让她们遭受无妄之灾。
或者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什么友人,那些关心她的,爱护她的,无一到后来不会因为她的名声,他人的挑唆,旁人难听的言语,最后痛恨,或者是埋怨她。
她尝试与她们说理,但她一人说的再多,也抵不过旁人的众多口舌,更甚至,她们也不想听。
久而久之,她不再在意旁人的言论,若有人恨她,那就避而远之,若有人辱她,她便作过眼云烟。
她珍惜那些为数不多的,还在爱她的人。可与她沾上关系的都会被牵连,这根本无法避免。
她珍惜,所以不忍心她们因她被连累。
宋月稚不想答他,但沉默本身就是就是默认的一种行为。
江汶琛叹了口气,驱使马车的动作慢了下来,他道:“小姐有没有想过,清莺坊的人希望与你断绝关系吗?”
紧扣门沿的指尖更白了些,宋月稚抿紧了唇。
“说白了,你若是过得不好,被别人言语侮辱,作为你的亲人,怕是心里又难受又心疼,恰巧你又与她们断了联系,才是真正的不好受。”
“若我是他们,定会心中难过。”
宋月稚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紧,她想到了席妈妈,想到了铃可和童夕,也想到了疼爱她的父亲在信中的慷慨陈词,更有絮姨的愤懑,和柳夜夜失态为她出头的狼狈。
一瞬间,双目又是迷茫,又是愧疚。
“只有你过得好,被人爱戴拥戴,他们才会跟着沾光,才会高兴。”
只有你好好活着,活得精彩,活得快乐,身边的人才会跟着愉悦,跟着眼眉吐气。
宋月稚放松了手指,看着满街的喧嚣热闹,胸口里的闷沉随着呼吸渐缓,她应了声。
“好。”
不知怎么的,江汶琛被这么一个字酥麻了耳,他抬手碰了碰耳廓,又咳了一声道:“小姐想明白就好。”
宋月稚想了一会,又道:“我与王主事说那些并没有用处。”
她也不是不想好好解决,但显然走不通正道。
“与她讲道理自然是行不通的。”江汶琛沉吟了一下,尽量把歪话说的正确些,“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儿又不止我们恨她,她送了一份礼来,自然要加倍还回去。”
一路话来,已经到了清莺坊门口,马车停在道路上,两家确实是近,即使他放慢了速度,没过半盏茶的功夫还是到了。
他一蹬脚下了马车,再笑道:“我就送到这了,鄙人姓江,名汶琛,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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