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二人领命,小翠就手脚麻利的献殷勤凑过来,她拿眼悄悄觑着淮溪君,暗自揣度着他的身份,呵腰堆笑道:“奴婢给皇妃穿鞋袜吧。”
淮溪君面色如常,嗯了一声,将周蔻放在床榻之上。
周蔻搓着袖沿,脸上的赤霞才消下去一半,“今日多谢你了。”
她原用不着同他这样客气的,吃一个饼子的交情,虽不比那些两肋插刀的,但也够了,这样特地道了谢,还是因为她自己心里的那份惴惴不安。
淮溪君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要不是你惦记着给我送贡桔,也不会遇上大雨湿了鞋袜。”他想了想,又添一句,“再说,你又不重。”
最后一句话让周蔻之前的那点不安之心彻底荡然无存,她哎呀了一声,拿手遮着脸,“别这样说,打从那两个御厨来了以后,顿顿一碗饭,这些天都胖了。”
“胖了好,胖点有福相。”方才扶住她腰身的时候,细到能一把掐住,以他私心来看,还得再继续胖下去。
周蔻突然想起先前皇后同她咬耳朵时说的话,养胖些好生养,不由耳耳根子又热了。
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姑娘闺房里逗留总归是不太合时宜,更何况身旁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周蔻忙催促他回去。
“天放晴了,快回去吧,别半道又下雨了。”
这就开始赶人了,淮溪君失笑,到底顾念着人多眼杂,道了声‘好’,便离开了。
他刚一走,萱花备好了热水,让周蔻去洗浴一番,又端来姜茶驱寒,无人时萱花说了一句,“皇妃同淮溪君,还是要注意避讳些。”
周蔻捧着花盏吹姜茶,水雾氤氲了她的眼,“淮溪君是个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次。”
对着萱花,她将一切归结于淮溪君的相助上,萱花拧着眉,“可皇妃不觉得,您对淮溪君太在意了些吗?”
周蔻轻轻啊了一声,小口喝着姜茶,“有吗。”
“怎么没有,皇妃吃个贡桔都惦记着淮溪君,巴巴给人送去,若皇妃将这份心思用在四殿下什么,也不至于至今都没有圆房了。”
说到这儿,萱花又唉声叹气道:“奴婢也知道,人都喜欢好看的,淮溪君长相是好,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但他的身份总归是摆在那里的,您不能看他长得好,就总同他来往,笼络住四殿下的心,才是正事。”
周蔻胡乱应着,心里却觉得萱花属实是太殚精竭虑了,她在这府上一没亲眷,二没挚友,好不容易结交了个合得来的,还不至于这样严重了,再说,淮溪君不是普通男人,男人都喜欢女人,他是喜欢四皇子的。
没有瞧不起或是贬低的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并没有什么危机感,更何况他自己都长成那样了,还会看上别的长相不如他的女人不成?
莺草在庭前修剪花枝,小翠悄悄问她,“莺草姐姐,方才那个男人是谁呀,他为什么对我们皇妃这样好,他是四殿下吗?”
莺草原就不待见她,见她没皮没脸来找自己搭话,哼了一声,手里的银剪子咔咔作响,“怎么,看上人家了?我可告诉你,你别想了,那位除了四殿下,府上谁都得罪不起。”
小翠眼波一转,笑道:“他就是住在竹居的....吗?”
莺草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做好你的差事,别整日里往跟前凑!”
第25章 你一定可以的
淮溪君回到落溪斋,就看到元易慢悠悠吃着茶,倚在亭边摆弄着那丛兰花,好生自在。
“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先过来了。”
手指从花叶中收了回来,元易道:“不来不知道,一来远远就看见你怀里抱着美人走过去,听说御史的折子都在说四皇妃和四皇子的一个男宠暧昧不清,伤风败俗,你也不检点着,还这样肆无忌惮。”
“一群聒噪的乌鸦,理会他们做什么。”淮溪君掀袍坐下,刚下过雨的小院新洗了一遍,栏杆上的红漆都显目了许多。
“今天御书房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不知道也不会特地来这一趟,元易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有人憋不住了,终于露出爪牙了。”
甭管岐山王自个愿不愿意,他到底还是得和长乐公主绑在一起,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上了同一艘贼船,再不出来显露显露,还得真憋着等岐山王上位了?
淮溪君说起这几个王爷,是一贯的漠然,仿佛他们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若真是他,当年大军战败,同波罗里应外合的那个奸细,八成就定实了,我只讲究一个血债血偿,他别想活着回京城。”
“再等等吧,兴许是向皇帝逞能也说不准。”
淮溪君敲了敲石桌,突然道:“府上进来了个奸细。”
元易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进了就进了,这些年还少?照往常那样打杀了处置便是。”
“这回不一样,在她那里。”
这个她指的是谁,元易自然是了然的,他原眯瞪着眼,听到这句话后琢磨了一下,立时坐了起来,打量着人道:“这不对呀!”
淮溪君神色如常,给自己斟了杯茶,“怎么不对了。”
元易啧啧两声,“在四皇妃那里你就说不一样了,敢情你打发人还得顾忌着她,你这是心里已经惦记上人家了啊。”
淮溪君仍旧从容不迫,他解释道:“这奸细简直是漏洞百出,这样的人塞进来,摆明了是叫我们去拿的,若还依着旧例,岂不是在告诉那人,这府上的确有什么见不得的?”
奈何元易眼光刁钻毒辣,这套说辞还压不住他,恐怕顾念着伤了那小姑娘身边的人,怕惹人伤心才是真吧,他嘿了一声,“你也是真有意思,光明正大的不要,偏喜欢偷摸着来,坊间有句浑话,叫什么来着...哦!‘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见他越说越没谱,淮溪君眉心微簇,横他一眼,“行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
今年的秋天格外短,毡帘子才挂起来,外头扑簌簌的风便往窗纸上打,庭前的棕树也开始往下掉黄叶子,刚扫干净不到一上午,到了午后又堆了满地都是。
周蔻见小翠佝偻着腰,拿着扫帚扫了一遍又一遍,心道这丫头虽平日里话多了些,但到底也是个勤快人,大抵是因为无父无母,身无依靠,所以更想显露显露讨人喜欢,混口饭吃吧!
恪王去边塞和波罗谈判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期间恪王妃来找过她两回,周蔻还向她夸赞说恪王很有胆识能耐。
恪王妃也不过笑笑,很谦逊的说那都是圣上栽培。
周蔻却觉得栽培归栽培,要是自己没本事,浇多少水施多少肥那都无济于事,只是原先听说恪王挺默默无闻的,现下出了个大头,也挺意外。
不过这对于周蔻来说算是好事,总归恪王当太子比岐山王当太子要好,万一岐山王是个言出必行的,封了周郁当皇后,她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周家来人了,那婆子洋洋洒洒说了好一通,周蔻才听出了来意。
原是周吴氏终于被抬成了正室,办了一场宴,依照规矩,所有儿女明日都得回去在堂下给她磕个头,叫声母亲。
周蔻也不例外。
婆子走后她气得浑身发抖,周家这行径简直不要脸到极点了,周吴氏同她有什么干系,也配得她一声母亲?
这是存了心要折辱人,周蔻忍着眼泪,这些天好不容易养了点水葱似的指甲,如今紧紧扣在掌心之中。
萱花提议道:“皇妃要不找个由头随便拒了吧。”
要她管周吴氏叫娘,周蔻宁死也叫不出口,她正正经经的娘亲只有一个,周家已欺负了她一回,如今还要这么欺负第二回 不成?
“不,你要去。”
淮溪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春风拂面的笑意,“不仅要去,还要堂堂正正的去,让他们见了你,都要磕头喊皇妃。”
他朝着周蔻走来,将她紧攥的指节一根根掰开,望着手掌中的那一排月牙印,指腹轻轻在上面刮了一下,“疼么?”
淮溪君的脸和他的手掌不同,并不细腻,反而有些粗糙,薄薄一层茧子覆在上头,是经年累月下成的,刮过她的掌心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像有根羽毛在挠,一下一下的。
萱花还在旁看着,那眼神简直要吃人,周蔻忙收了手,说不疼,“我方才是太气了。”
他看出来了,远远在庭外隔着窗,就看到那一双蓄满了泪,忍气吞声又满怀不甘的模样,突然让他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姑娘可怜,刚没了娘又被黑了心肝的爹断送余生,一辈子都给祸害了,虽然这祸害她的人是他,但周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蔻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去,他们磕不磕头喊我我不在乎,只是不想给心里添堵。”
相处了这段时间,淮溪君也大致摸清楚了她的性子,太软绵了,想是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和谁说话都细声细语的,遇到不愿面对的事情,宁愿把头钻进沙子里,也不肯去坦然面对。
也不能怪她,个人有个人的性子,这样的人不是说不好,若是遇上老实忠厚的,相安无事,都愿意念着她的温柔,可跑到京城这地界儿,亲生父子还得隔着几层心思,多得是厚颜无耻,媚上欺下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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