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确实还给了陈镜娇几口气,不然也不会在后厨闲着开始做这么多的饭,从换了茶肆新楼以后,陈镜娇就没这么闲过了,今天算是沾了六王的福,忙里偷闲。
看着亓清纨生气的模样,陈镜娇倒是有点不舍得了,自己的事让亓清纨如此上心生气,而她又是愧疚型人格,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就怕自己还不上这个情,于是她岔开话题,给亓清纨泡了壶黄金桂。
“俗话说水乃茶之母,器乃茶之父,好茶好水好茶具,才能将这之中的神韵表现的淋漓尽致。”陈镜娇挑了盖碗茶具,精致华美。
沸水冲泡,一泡洗茶,二三泡时才可入口,香气最佳,适宜热饮。“冷下的黄金桂发涩,口感跟香气都会差。”陈镜娇解释道。
黄金桂其实是以黄旦品种茶树嫩梢而制成的乌龙茶,汤色金黄而有奇香,香似桂花,故名为黄金桂。
“相传有个村落,有一对新婚夫妻,新婚一月后呢,新娘子因‘对月’而回到娘家,娘家则带着一件‘带青’礼物让新娘子带回去,寓意新娘子像青苗一样落地生根。”陈镜娇知道亓清纨素来喜欢听这些小故事,于是便用小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亓清纨不再停留在六王的事情上。
“这新娘子呢,是个心灵手巧的采茶女,她的母亲怕她嫁到夫家这项技艺被落空,于是就给自己女儿到了几株茶苗,系上红丝线包扎好后让女儿带了回去。”
“于是夫妻两人每日悉心照顾茶苗,奇怪的事情来了,茶树清明时节刚过就芽叶长成,比当地其他茶树大约早一个季节。炒制时,房间里飘荡着阵阵清香。制好冲泡,茶水颜色淡黄,奇香扑鼻;入口一品,奇香似桂,甘鲜醇厚,舌底生津,余韵无穷。”[1]
条索紧实的黄金桂色泽润亮金黄,展在茶碗中的叶底中间黄绿,边缘朱红而柔软明亮。
“因为方言的原因,新娘子的名字就慢慢演化成了这黄金桂的名字,其实它还叫‘透天香’。”陈镜娇慢慢的解释,为亓清纨添上一盏盏茶。乌龙茶则有“七泡有余香”的说法,方法得当每壶可冲泡七次以上。
岁月静好啊。她内心感叹。
“说起来,我今日还是来同你说一件事的。”
“嗯?什么事。”陈镜娇问。
亓清纨托起茶盏,“我同人订了婚约。”
陈镜娇抿嘴,果然该来的还是来。
“长...”长金泽什么福气能娶到你?
“是武安侯。”
陈镜娇话还没说完,亓清纨一句话犹如深水炸弹,给陈镜娇人都要炸傻了,怎么就是宋戚了呢?
如果说陈家吃人不吐骨头是因为大家的勾心斗角,那武安侯府吃人不吐骨头是真的吃人不会吐骨头啊!
“谁...谁?”陈镜娇结结巴巴,不敢置信道。亓清纨怎么就要嫁给宋戚了呢?
陈镜娇越想越气,怪不得看到亓清纨气色变好了,以为是两人终于解开心结了,没想到是人亓清纨想开了!
长金泽怎么就没把握好机会呢,亓清纨的玉佩都送了,她话也帮忙说了,该说的该做的都到位了,就到他那里掉链子了。
当然,她改变不了历史走向。
但她能改变自己。
几天后难得见到长金泽跟晁珩一起来茶肆,长金泽进门就跟陈镜娇打着招呼:“陈掌柜!”
陈镜娇瞥了他一眼没接茬,长金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陈镜娇突然一时不搭理自己。
本以为是没听到,结果是,陈镜娇真就没怎么搭理他。
“咋回事啊,我做错什么事了吗?”长金泽趁着陈镜娇离开的功夫,问旁边的晁珩,晁珩却看戏似的喝着茶,幽幽道:“不知道。”
长金泽看着上来送东西的陈镜娇跟晁珩两人热情的说话,看看他们,看看自己,恍然大悟。
于是他在陈镜娇泡茶的时候,压低声音在晁珩耳边说:“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
晁珩无语,说了句长金泽没听懂的话:“平日里看你消息挺灵通的,现在跟失聪了一样。”
默默注视一切的观澜向长金泽投去怜悯的目光。
长金泽更懵了,到底怎么了?
第48章 肆拾捌 庐山云雾茶
淅沥沥的雨打碎尚存的暖意, 浸湿了青石板路。
府里候着的小厮看到雨中的影影绰绰,举起油纸伞迎了上去。
“少爷,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晁珩将被打湿的外衣脱下递给身旁的小厮, 听到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您找我。”他推开木门道。
里面坐着的女人正拿着剪刀修剪着盆景的枝桠, 清脆的截断声被雨声淹没。晁珩已经进来,但她没回头, 仍旧仔细修剪着盆景, 轻声道:“你也不小了,从早前,我就同你爹在商议着你的婚姻大事,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么久了我们也没逼着你去做什么。”
晁珩敏锐的嗅出一丝不对劲, 反手将门关上, 防止有路过的下人听到什么东西。
“您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晁珩平淡开口道, 不想打太极。
晁夫人将剪刀轻轻放在一旁, 坦言道:“你可有中意的女儿家?”
听到这话后,晁珩一愣,面色尴尬, 可晁夫人没给他时间跟机会继续说, “是你常去那家茶肆的小掌柜吗?”
“别误会,娘只是偶然听说你时常去那家茶肆喝茶, 并不是有意监视你,上次你风寒,也是那家的掌柜来派人送来熬好的梨汤。”晁夫人怕自己儿子误会,加深他们父子俩的矛盾,于是解释了一番。
果然, 晁珩的脸色好了一些。
“是。”
听到晁珩的亲口承认,她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确实是那个小掌柜,但同时又提起了心,反问道:“前几日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你好几日没回家,也是因为她吗?”
“是。”晁珩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这人随性惯了,不喜欢被束缚,恃一身才,上面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所以她知晓,晁珩从不会为一件事如此上心,往往是解决了问题跟案件便不再插手,真正意义上的只负责破案。
但这次不同。看的出来,晁珩确实很在乎陈镜娇。
“那她可中意你?”晁夫人缓步走到椅前坐下,抬头认真的问自己儿子。
晁珩不语。
“娘也是从这里走过来的。”晁夫人缓缓道,“仅凭你的喜欢是没用的,我跟你爹也不会同意。首先她要配得上你的喜欢跟种种付出,其次才是她的中意,她也中意于你是最好,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要想明白了。”
“林隐逸肆,一听就是喜欢安逸,个性洒脱的姑娘家,这倒是同你相似,可珩儿,你既一日为官,也便知道日日为缚,她肯跟你一起受这等束缚之苦?”
晁夫人句句锥心,直击命脉。
“珩儿,自你回了京城,也切身体会到同你在洛阳的洒脱不一样,这京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的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晁夫人出自大家族,并非不谙世事。
晁珩每一次被御史台弹劾,她都知道。
包括晁珩父亲明里暗里帮着晁珩挡着这些东西。她知道父子俩的关系不好,不奢望父子俩能谈心说出这些,更何况自己夫君又是个要强嘴硬的,爱子深切之心,她作为妻子是完全明白的。
“珩儿,你也不小了,应该考虑这些了。”
这是晁夫人最后说的话。
这句话萦绕在晁珩耳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挥之不去。
他是个喜欢自由而不愿被束缚的,明白被牵制的痛苦,来到京城的第一个月,他便因此想过要离职,回到洛阳。那段时间又恰好看到了林隐逸肆这个小茶肆,遇见了让人琢磨不透浑身都是谜团的陈镜娇,这才让他愿意留下来。
一留便是半年多。
心烦意乱的晁珩将笔下写废的纸团成团丢到一遍。
林隐逸肆内的陈镜娇打了个喷嚏。
“小姐,这雨阴冷的,不如你去雅间里,我去给你拿个小火炉。”观澜以为陈镜娇是冷,后者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可能是有人在想自己。
“有人吗?”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两人纷纷回头。
油纸伞下的人抬起头看向店内,看到来人后,陈镜娇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位面容坚毅,一脸的络腮胡,卷曲而茂密的发,跟汉人半杆子都打不着关系。
虽然京城中不乏胡人,但因为文化差异问题,很少见到有胡人来茶肆里,不,准确的来说是根本就没有胡人来茶肆喝茶,有也是听说茶点种类繁多慕名而来。
陈镜娇将开水冲入杯中,捏着条索精壮的茶投入。
庐山云雾茶,冲泡时采用“上投法”。
散茶落入水中,有的沉沉垂到杯底,有几分徘徊缓下,剩余几分上下沉浮着舒展游动。
“此为‘茶舞’。”陈镜娇说着,吸足了水分的干茶逐渐展开叶片,现出一芽一叶,茶碗中的水汽夹杂着庐山云雾的茶香缓缓上升,飘入鼻中。
“茶芽肥绿润多毫,条索紧凑秀丽,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此为六绝。”因为庐山云雾茶是汉族传统名茶,是中国传统名茶之一,在宋朝被称之为“贡茶”,因此陈镜娇特选了庐山云雾冲给面前的胡人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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