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漫不经心地一句发落,吓坏了所有人。沈雪婷咯噔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只剩发抖,其余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好好的姑娘,刚到了能议婚的年纪,就要这么被送去庙里,从此青灯古佛一生了?
权势面前,随口的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就连芷露也惊惶地望向了自家主子,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样的生与死究竟哪种责罚更令人绝望了。
魏霁视线扫过这一院子战战兢兢的人,眸光淡淡地落在了那个始终站着的姑娘身上。琥珀色的缎带遮掩下,他看不见她的神色。面容却是苍白的,说不定与这在场众人一样惶恐。
魏霁忽而觉得无趣。自己这么做对方也未必领情,这世间骂他的人多了,倒也没有怎么当回事过。看着她这一副被吓到不敢吭声的样子不知怎的忽而便有些恹恹。
反正也是要和离的。
略带薄茧的长指微微捻了捻,魏霁凤眸微暗最后望了一眼沈容倾,转身便走了。
沈容倾似有所觉,将手里的钱袋子快速塞到了芷露手中简要同她交代了几句,便扶了月桃的手跟了出去。
侯府门前的马车还没走,隔着轿帘,沈容倾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味。
可是他……为什么会过来?
马车内的人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望而却步,半透光的窗帘内传来男人低沉而不悦的嗓音:“沈容倾,再不上来你就自己走回王府去。”
沈容倾蓦地回过神,朱唇轻轻动了动,终是扶着月桃的手坐了上去。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暗,她眼睛蒙着缎带看不真切,不小心便碰到了魏霁的手。
那是一双比她还要冷的手,饶是她站在风口里这么久,也能感受到那人指间的寒意。沈容倾微微一怔,下一刻便见那人将手收了回去。
马车的车厢很宽,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坐着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前面的车夫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显得有些清冷又沉静。
魏霁胳膊撑在车窗上偏过头望着她,看见她纤细的手指悄悄攥了攥自己的衣袖,朱唇轻阖就好像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前的紧张。
是在措辞着如何请罪?还是在害怕他会将她一起发落了。
谨小慎微的小动作,仿佛自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
可她究竟会说出些什么呢?
“殿下……”
“嗯?”魏霁低低地应了一声,喉结上下滚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照在他身上,随着马车的颠簸暗暗移动着。
“……多谢殿下。”她声音很轻,好似隔着缎带寻找到了他的眼睛。
魏霁微微一怔,狭长的丹凤眸微睁视线不自然地飘向了窗外。
许久,沈容倾听见他低声轻斥道:“傻死了。”
第12章 给嫁妆透透气?
沈容倾缎带下的杏眸轻轻眨了眨,不明白自己不过道了句谢,怎么又被这人给嫌弃了?
对方似是专心于窗外的风景没再出声。沈容倾垂下视线微怔地看向刚才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朱唇轻抿,不着痕迹地往车厢的另一侧微微挪了挪。
两人间隔出了一块小软垫的距离。周围只有马车颠簸的声音。
沈容倾触到了左侧的车厢,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轻轻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会过来?”
魏霁手中动作一顿,默默将怀中的和离书攥成了一团,薄唇轻启吐了两个字:“顺路。”
沈容倾抬起了头,虽没出声,那样子却似是在问他怎么原本好好在王府养伤,出来一趟还算是顺路了。
魏霁不耐地轻叩了两下窗沿,沉声道:“见个人,出来看见你了,顺便带你回去。”
沈容倾随即了然,轻轻回了声:“嗯。”
也对,这样便说得通了,魏霁怎么也不像是个会专门为她出门的。倒是她方才多想了。
在侯府门口时也许是她会错了意。单纯只是沈雪婷运气不好,逞一时之快说出那句大不敬的话,没想恰好就撞上本尊了。
魏霁见她真的信了,莫名不悦,在心里低斥了一句:“笨。”
沈容倾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垂了视线回忆起魏霁对她的嫌弃。
但细想自魏霁醒后同他的这几次相处,确实是她添的麻烦比较多。依照魏霁的脾气能现在还没将她休了,已经算是个奇迹。
这样说来,她方才不应该道谢,应该道歉才是。沈容倾不明白自己怎么一遇到他净做蠢事情,不由得有些懊恼。
还有刚才,她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芷露细细交代什么。今日前院发生的事一定会传到她母亲那边去,也不知会被人添油加醋了多少,平白叫母亲担心。也不知芷露解释清楚了没有。
唯一的好处是其他几房的亲戚应该短时间内不敢再难为她们了,也叫母亲那边可以过得宽松些。
她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便一个人在黑暗里胡乱地想。思绪到了最后,又绕回到了这辆马车里。
方才魏霁说是去见了个人,沈容倾也很识大体地没再多问。以她的身份,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她很清楚。亦如那晚她偷听到魏霁和枫澈间的谈话。
有人在王府的窗上做了手脚。以及魏霁身上的那支毒箭……
窗外的风透过窗微微将车帘吹拂开了一角,日暮下的光线并不刺眼温和地照在了她绣着暗纹的长裙上。
沈容倾听说过他树敌不少,但算起来有一多半都是在征战沙场时结下的。
大盛朝四面临国,边境并不太平,上有北狄虎视眈眈,左有西戎蠢蠢欲动,就连先帝在位时平定下来的东夷和南越也在新帝初登基时闹出过不少风浪。
可这些都是魏霁一个人领兵镇压下来的,朝中明明有不少猛将,不知为何新帝只派他一个人前往。
这些事不能细想,细想便能琢磨出新帝的心思。美名其曰称魏霁领兵有方,可实际上明明不必只动用他一个人南征北战。
若是没有那些可怖的流言蜚语,魏霁该是一个战神一般的存在了吧?
可他如今受了伤,无数的势力又在他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伺机窥探着王府的动向。
马车缓缓地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抵达了终点。魏霁先下了马车,她才被月桃从车厢里慢慢扶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应该是枫澈,她听见他恭敬地开口:“王爷,您吩咐的事情已经……”
他说着一半的话明显一顿,沈容倾觉得他这是看见了自己。
枫澈愣愣地看着在自家王爷身后缓缓出现的沈容倾,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王爷不是说……不是说去……
魏霁手指攥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枫澈忙低头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他看了看自家王爷的神情,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在院子里没干完的事,赶紧闭了嘴。
前边魏霁听他说完这一句已经自顾自地走了,枫澈独自面对沈容倾,汗都下来了。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王妃,您看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属下命人带您去王府的花园里逛逛?”
就连沈容倾身边的月桃也觉出不对了,且不说现在天都快黑了,就算是风和日丽王妃也看不见呀。
枫澈说完这一句就后悔了,战场打仗他擅长,跟着王爷身边跑跑腿的也可以,但是这编点谎话可实在是太难为他了。最主要自家主子明显没有要管他的意思。
可他知道如果这事处理不好,他就等着再去一趟刑堂吧。
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御前的差事不好当。可他这王爷跟前的差事也没见好到哪里去。主子的心思实在是太难料了,别说来不及猜,连反应一下的工夫都没有。
认清自己被“出卖”现实的枫澈,认命地将沈容倾往王府内领,边走边道:“属下今天忙糊涂了,净说胡话,王妃不要见怪。”
沈容倾没说什么在后面默默跟着,就在枫澈以为自己解释得很机智时,忽而听她轻声开口道:“今日怎么不见枫统领随王爷一起出行?”
枫澈心脏咯噔一下:“因为……因为府中的事颇多,王爷留属下在这儿处理。”
沈容倾似是接受了这一说法,没再提出质疑,微微点了点头。
枫澈眼见着前面就是内院了,努力将人往背朝着庭院的那条路上引。他没成想新王妃是看不见,她身边这个小丫鬟倒是眼尖得很。
月桃回过头来,拉了拉沈容倾的衣袖,低声道:“咦,主子,他们怎么将您的嫁妆都搬出来了?”
沈容倾闻言,也下意识地回了身。
枫澈赶紧上前一步开口:“禀王妃,今日天气不错,东西晒晒好,透透气通通风。”
沈容倾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个侍卫的言行今日格外有些古怪,“嫁妆?要透气?”
打死枫澈,他也不能承认,今天王爷是去干什么的。枫澈在心里抹了把脸,继续圆谎:“不是,是给小库房通通风,王爷说将您的嫁妆挪到东面的大库房去。”
“为什么要挪?”
枫澈实在没想到平常一向温声细语的新王妃,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刨根问底了。
他索性一咬牙,道:“王妃别见怪,是王爷吩咐属下让给您准备一处新房间,东库房离您的房间近些,您需要用嫁妆时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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