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俊俏的姑娘家。”
“哎,别乱说话,那可是王后。”
“王后?!”
百姓们的热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明显起来。
“王后亲自出征可有伤着?”一个看上去约莫有些年纪的妇人从篮子里掏出来个小瓶子,使劲往前挤,伸长了手要递给白泽鹿,“这是我们自己采的药弄的,我儿子经常上山打猎有个什么擦碰,用这个没几天就好了,王后要是受伤了,用这个保管很快就好了。”
然而手还没触及到白泽鹿的衣摆,就被人挤开了。
“王后有专门的御医给看,你送这个给王后,万一王后用了出岔子了怎么办,你承担得起吗你,我看啊,还是送吃的给王后好,王后你看,这个是我们自己家做的绿豆糕,很甜,但是一点儿也不腻,您尝尝。”
又一个妇人捧着一小袋糕点,往前挤,殷切地递向白泽鹿。
而先前被挤开的那位叉着腰,纳闷了,“我说,照你这么讲,那人家小王后不还有御厨么,用得着你这个烂绿豆糕?人小王后什么没吃过?”
“什么烂绿豆糕?你这还是破药瓶呢!”
“?”
两位妇人险些掐起架来。
“哎,干什么呢你们?”
一道男声响起。
来人裹着深色狐裘,英挺的面庞被风雪衬得有些苍白,平添几分俊美感出来。
他身形高,比这里大多将军都还要高半截,居高临下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像是天然就能够压过其他将军的上位者气质,而这对于寻常人而言,是非常容易产生慕强心理的。
其中一位妇人立马收了手,率先说道:“没干啥,你是哪位小将军?生辰八字如何?家中可有婚配?”
另一位妇人不甘其后,“你怎么什么都要和我抢,小王后和我抢,连男人也要和我抢?小将军别听她的,先见我女儿,我家闺女那可是天城有名的才女,保管你……”
男人微挑了一下眉,似乎正打算说什么。
就在这时,小王后走近几步,温声笑道:“我也很喜欢他,能把他让给我吗?”
“哎?”
“嗯?”
两位妇人都是一愣。
而此时,小王后一双潋滟乌眸微微弯起,眼里的温柔顷刻就蔓延而出。
两位妇人呆住了,晕乎乎地说:“好好好,小王后要啥都给你。”
千清低下头,看向身前的小王后。
她又露出了那个无懈可击式的笑。
上一次这么笑的时候,连骑营不服她的兵有一半因为这个笑,换了一副嘴脸。
现在看来,对付妇人,也一样好使。
千清看了一会儿,忽地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是不是吃醋了?”
他似乎是觉得方才小泽鹿的反应很有意思,存了心想要逗几句,说:“是不是在刚才突然就觉得夫君特别重要,特别离不开我?”
看表情,应该是很期待小王后会露出一点害羞或者别的什么模样。
白泽鹿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而后,她很配合地露出了含羞带怯的神色。
“夫君。”她轻声唤道。
“……”
若是在才成亲那会儿,千清有可能真以为她在害羞。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个为了自己某些奇怪癖.好而逼.迫妻子满足自己的禽.兽丈夫。
“算了,我开玩笑的。”
白泽鹿看着他的神情,忽然说:“夫君,其实刚才我想说的不是那个。”
千清一愣,问道:“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所以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白泽鹿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你不能抛下我。”
“作为交换,我会永远爱你。”
千清垂下眼。
两人四目相对。
身旁的景色和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小泽鹿,你可能弄错了。”
他说:“我永远都不会走。”
“就算你不爱我了也一样。”
千清低下头。
身旁是无数将士和百姓。
天上飘着漫天的雪,苍茫一片,辽远广阔。
两人在这样的见证之下,向彼此许下不可违背的诺言。
而后,他们相拥接吻。
第70章 结局下 我会一直、反复地向你验证
北元大军返程很慢, 出发时几天的路程,归京竟足足走了大半个月。
一路上,所有城池隔着很远的距离为他们打开城门, 百姓们聚集, 送来他们自己的瓜果药材等,甚至还有一些没听闻过的新奇玩意儿。
其他兵营早已习惯, 但连骑营是第一次, 刚开始还会装模作样意思意思,但经过几座城池以后,终究还是和其他兵营“同流合污”,收得手软。
短短半月,连骑营的人就肉眼可见地壮了。
等回到京城以后, 大军安置下来, 连骑营因为原本并非正统兵营,京城内未曾设置连骑营的休息点, 暂时划到了沈斐越的营下。
北元王宫。
众臣恭候在此地, 迎接凯旋的帝后与将士。
胜仗的确皆大欢喜,但战争结束以后的后续也非常磨人。
凯旋后,最先感受到的大约是推拒不了的属于文臣人士的面子活。
就比如说此刻。
根据千清上一次击退南水一战封神的经验来看, 这群文臣少说要恭贺两个时辰。
千清扫了一眼面前众人, 侧过头看向小王后,状似随口道:“小泽鹿赶了这么久路, 也累了,要不你先回殿里休息,我等会儿就过来。”
闻言,众臣当中似乎有人觉得不妥,想说什么。
千清又像是不经意般说道:“哎, 这山路是有点儿绕,中途居然还要淌水,来回折腾都差点给小王后磨出血泡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众臣一静。
这时,有人义正严辞开口:“陛下,返程旅途遥远艰辛,微臣提议庆功宴延后一日,给将士们整顿休息……”
那人顿了顿,又说:“王后脚受伤,不若早些叫御医看看。”
众臣面无表情地看他。
他咳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解释:“王后亲征御敌,若是凯旋却因为回京而落下伤,岂非教人心寒。”
众臣对此很无语。
北元庆功宴历来都是归京当日举行。
怎么可能因为王后一点脚伤就延后,这像什么话?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众臣微妙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北元么……向来不讲规矩。
千清装作诧异地说:“这不太好吧?庆功宴从来就没有延后的说法,再说了,这个我说也不管用,庆功宴是你们弄的东西,这样吧,你们自己决定延后不延后,免得以后又上奏说什么我尚武轻文。”
众臣默了会儿。
“宋大人说的也有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后……咳,将士们返京辛苦,理应休息。”
“庆功宴本就是为犒劳将士而设立,若是本末倒置便与初衷脱离,合情合理都该延后一日。”
“微臣也认为应当休息一日。”
……
众臣说辞难得统一。
千清装模作样道:“那行吧,就延后一日。”
听了全程的朝野偏过头,声音很低,“在北元,那样的路也算艰苦么?”
白泽鹿也和他咬耳朵,更小声:“兄长认为这些日,我们赶过山路么?”
“……”朝野安静了一下。
在千清的努力下,众将士都得了一日休息。
文臣武将都有归处。
唯独朝野,他是展西的将军,叛变展西,他再不能回展西,而北元,也并非他的国度。
在众人渐行渐远后,朝野的身份变得无处遁形。
朝野看了一眼白泽鹿。
她回望着他,伸出手牵他,示意他不必担心。
朝野沉默不语,慢慢收回视线,转向千清。
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份尴尬,别说想要时常见到王后,只怕留他一条活路已经算是看在他是王后兄长的份上了。
他只奢望可以在京都住下。
这样就够了。
“北元一夫一妻制,宫内很多殿都是空着的,你随便挑一个?”
千清问。
他没注意朝野此刻的神情,他的视线落在小王后为安慰朝野而牵着他的手上。
此刻,两人站立在他面前,以这种互相鼓舞安慰的姿态,仿佛他是恶人一般。
他与他的小泽鹿站在了对立面。
千清有点不高兴,但他面上不显,只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挠了一下白泽鹿另一只空着的手。
白泽鹿抬起眼。
两人四目相对。
而后,白泽鹿松开了牵着朝野的手。
朝野微怔,看向她。
白泽鹿自然而然地走向了千清。
她眉眼弯了起来,眸底情绪温柔而坚定。
“哥哥不必担心,”她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他不会为难你的。”
他很爱我。
所以他会因为我爱你,而喜欢上你的。
朝野没有说话。
视线里,千清略微侧着身子,眼睛偏向她,手臂搭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