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姐!阿照!”她惊喜万分,高兴得叫起来。
宋敏和阿照亦是笑盈盈的,先规规矩矩朝她拱手行礼。
“恭喜大人重返仕途,我们两个也终于有事干了。”
“讨厌死了!”意儿跑过去抱住她们:“也不提前告诉我!”
“宏大人写信,说你复职,我们可不赶紧来报到么。”
梁玦见她们难舍难分,忍不住插一手:“诶,诶,赵大人,你莫要把宋先生的衣裳扯坏了,她们刚到,先歇歇,吃点儿东西……”
晚饭自然热闹,阿照喝多了,一个劲的数落她兄嫂,宋敏聊她这大半年的游历,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故人,梁玦听得津津有味。
此情此景,宏煜发现意儿竟然滴酒未沾,留了几分心思,觉得奇怪。
“对了,姐,”阿照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吧。”
阿照打了个酒嗝:“为何等到后天?明天不行吗?”
意儿面露难色,迟疑道:“明天……还有点事。”
夜深了,宏煜搂着她回房。
“你有没有看见梁玦,眼珠子都快长在宋先生身上了。”
意儿却问:“你喝醉了吗?”
“没有。”
“那就坐下吧,我有话说。”
宏煜瞅瞅她,顺势歪在软塌里。
意儿也落座,低头犹豫片刻,接着迎向他的目光,平平静静地开口告诉他:“我,那个,最近食欲不佳,月信也推迟许久,下午让敏姐把了把脉……”
闻言,宏煜有些愣怔,视线打量着她:“你有孕了?”
意儿点头:“嗯。”
“多大了?”
“一个多月。”
他笑起来:“谁的啊?”
意儿瞬间脸颊涨红,抄起手边的软枕就要砸过去。
“诶,别呀。”他忙将她按住,控制双手,再把人搂入怀中:“不是怀着孩子吗,当心伤着。”
“你去死!”
“我死了它就变成遗腹子了。”
“呸,遗腹子也好过有个混账爹。”
宏煜不知该气该笑,此刻颇为无奈:“偏偏这个这时候有了,你真是,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意儿瞥过去:“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怀孕吗。”
宏煜道:“监察御史,管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多少案子……”
意儿轻哼:“那刑部郎中,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还去牢房审犯人呢,一直审到临盆前一日,人家不好好的吗。”
宏煜气得说不出话。
意儿扯扯他的衣裳:“这个孩子,你要不要啊?”
“当然要。”他说:“明日先把龙凤官帖领了,仓促之下,三书六礼怎么准备得及?”
“日后再补就是。”
“岂有此理。”他越想越不对劲:“我宏煜大婚怎能如此随意?爹娘知道了必定动怒。娶你过门,自然要风风光光,闹个三天三夜才行。”
意儿笑道:“六礼仪程,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交给家里去办,亲迎嘛,只能看朝廷什么时候准假,咱们回瓜洲城,或者就近在这边办。”
宏煜思忖着,忽然又高兴起来,顺手拿玉佩坠的穗子撩她下巴:“你等着瞧吧,我的聘礼会摆上数里,浩浩荡荡的,绕过全城,送到你们赵家去。”
意儿扬眉:“我的嫁妆也不会比你的少,你也等着瞧吧。”
宏煜摸着她的手,言语温柔:“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不知怎的,心中动情,意儿眼圈儿泛红:“真讨厌。”
“哭什么呀。”他又道:“对了,都说怀孕之初不宜剧烈房事,前日,嗯,它没事吧?”
意儿破涕为笑:“闭嘴,我好着呢。”
宏煜道:“也对,你我的孩子,总不是孬种,你怀着它,坐堂,审案,验尸,往后多的是颠簸,它该受得住。”
意儿道:“孩子生下来,可就丢给你了,我是没空带的,若他日调回京城,一家三口团聚便好,若不能,等孩子大些,在你那儿住半年,我这边住半年,也叫他多见见世面。”
宏煜听见窗外嬉嬉闹闹,阿照和童旺吃多了酒又在拌嘴,宋敏和梁玦也不知谈论着什么。这种热闹的日子,他总盼着能长久些,可后日他的新婚妻子又要走了。
“还有件事,”意儿也望着窗户:“敏姐与梁玦无缘,她对他,早已心如止水,你好歹劝劝梁玦,莫再枉费心思,蹉跎年华了。”
宏煜叹道:“无情不似多情苦啊,好在我们终究有个结果,只是……”
意儿接过他的话:“来日方长,又岂在朝朝暮暮。”
宏煜看着她,按下心中愁绪,慢慢说道:“是,来日方长。”
此时月上中天,荷香隐约,屋内烛火渐渐幽暗,所谓两情缱绻,临别在即,更多几分清愁。意儿心想,她是朝廷的官员,腹中孩子的母亲,明日之后,又添了一重身份,宏煜的妻子。世上总有这么多难以两全之事,但愿他日的月亮如今夜般皎洁,即便相隔千里,共浴月光,心在一起,也就是永不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