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是看上了元月晚的,只是跟她母亲元老夫人提起时,元老夫人毫不犹豫就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于是又相中了元月英。
虽然元月英的生母余氏她不喜,但元月英到底还是长房嫡女,又自小养在二太太白氏身边,脾气秉性皆与她生母不同,回京这些时日她也看了,虽跳脱,但大家小姐的风范还是在的,若为她儿子娶回元月英来,亲上加亲,也是上乘之选。
至于王锦云,她从未将这孩子放在可选行列。是以王氏母女频频抛出话题,她也只不接,以话混过去了。
王夫人见此,心下也猜出这位姑太太不愿与她家结亲,若是往常,她或许会就此放弃,但如今不同了,她自认还能再挣上一挣,干脆唤了王锦云出来,要她给易夫人磕头,谢她先前送的好料子。
易姑母原是个脾气火爆之人,见王氏如此不依不饶,她这火气一上来,便将易成瑞带回琵琶女,并要死要活纳入房中一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末了,她还望着王夫人冷笑道:“不知王家太太可有这个本事,能劝说得我儿先娶妻再纳妾?或是王家太太有这等胸襟,能容忍我儿先纳妾,再娶你家闺女过门?”
她这话说得好不客气,王夫人还不待反应,元老夫人就气得拍了桌子:“你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一面说,一面又遣了丫鬟送王锦云回去里间。
易姑母自知失言,却也气王氏不知好歹,住了元家的屋子,还想着她易家的人,都计算到他们一家人头上了是吧。因此也赌着一股子气。
王夫人不料自己竟招惹出易夫人这一番话来,待反应过来后,一张老脸也憋得通红,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颇尴尬。
最委屈的还是王锦云了,她一个清白女儿家,因为自己亲娘,白丢了场脸,那眼泪仿佛淌水似的,就没停下来过,差点没哭到背过气去。
看着这里外一团乱,元月晚不由得扶额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63章
易成瑞因为琵琶女杏娘一事, 自归家就被他老子娘禁足在了院中,门口立两个人高马大的护院,一人手里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门神似的守在那里。
至于那个杏娘, 另外收拾了一处小院落给她关着, 又挑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媳妇在一旁守着, 不让她生事。
易姑母求到元老夫人那里去, 元老夫人还病着, 太医叫静养,不宜出门动气;大太太余氏是个吃斋念佛的,不爱管这些繁杂事情;三太太黄氏倒是愿意出面,可元老夫人借口她管着偌大的家,也离不了她, 指派了二太太白氏前去。
黄夫人知道了生气,还是一旁下人劝道:等大小姐出了阁, 二太太依旧南下, 这家里不还是太太您做主?黄夫人一听也是,就放开了。横竖也不是什么便宜事, 不用自己管正好。
白夫人也借着送节礼, 元月晚元月英在家闲不住,也跟着一道来了。
元月晚许久未见到她这位表兄,如今随着众人一起到他院中去瞧了,竟是吃了一惊, 现在的易成瑞, 胡渣邋遢,头发凌乱,全然不复先前贵公子的模样, 倒像是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汉。
易姑母恨铁不成钢,指了他向白夫人说道:“你瞧瞧,他就这副模样,还打算不吃不喝来威胁我跟他爹呢。”
闻得他母亲这样说,易成瑞斜躺在那里,只视线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依旧转过头去。
易姑母便又生气:“你瞧瞧,像个什么样子?”
白夫人只笑了笑,也不去说易成瑞,只向易姑母笑道:“成瑞这个模样,倒像是要成仙了,随时羽化而去。”
易姑母恨道:“我现在倒宁可他成仙了。”
“别说胡话。”白夫人向易姑母说道,又细细看了一回易成瑞,再没说什么,带了众人又出了院子。
“婶娘怎么不劝劝成瑞表哥?”元月英好奇问道。
易姑母也是一脸疑问。
白夫人只道:“去瞧瞧那位杏娘。”
琵琶女杏娘被另外关在了一处小院落里,两个仆妇日夜看管着她,不叫她逃跑,也不叫她寻死。
不过也是怪,看了这几日,这琵琶女既不逃跑,也不曾寻死,每日抱了她的琵琶,泠泠作响,偶尔还唱上一支江南小曲儿,别说,还挺悦耳的。
那些个仆妇听见了,却只撇撇嘴,暗道怪不得会给他们家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如此妖妖佻佻,怕不是个狐狸精。
元月晚等人到时,恰逢那琵琶女在弹唱。南方一地一乡音,元月晚听不大懂她在唱些什么,但单从那悠扬曲调,也能猜出不过就是痴男怨女的那些。
里头的仆妇见是夫人来了,赶紧起身迎了上来。那杏娘也停了琵琶,袅袅婷婷站了起来,行动似弱柳扶风,却也还算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元月晚打量了那杏娘,见她一张桃心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口一点点,端的是个美人,尤其那一双水雾朦朦的眸子,真是我见犹怜。
她不由得感慨,也怨不得易成瑞会为这女子寻死觅活的,这样的一个江南美人,又弹得一手好琵琶,真真是难得的。
“可不是难得的?”当了杏娘和众人的面,易姑母气呼呼说道,“你那表兄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才给她赎了身。”
听见她这样说,那杏娘也不恼,面不改色,盈盈笑着,立在一旁,仿佛那不是说的她一般。
白夫人稍稍问了她几句,也不过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还记得家中父母,诸如此类明知故问的话。那杏娘也都一一答了,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过往。
白夫人没有多问,就又走了。
出来外间,易姑母心中焦急,拉了白夫人问道:“你看如何?”
白夫人笑着摇了头:“要我说,这事儿是没法子的了。成瑞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就两个选择,一是依了他的心思,不然就给那杏娘送走。可若是后者,只怕成瑞这辈子都会记恨着你这个娘了。”
易姑母气得一张脸通红:“那不就剩那一个法子了?”
白夫人看了她,意味深长道:“成瑞虽为她脱了贱籍,但你们易家老爷子最是要面子的,这事儿他虽未出面,但也绝不会任由成瑞迎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你如今当着家,还是睁大眼睛瞧瞧,为他定下一门亲事吧。只是,”她说着叹息,“也别太委屈了好人家的姑娘。”
易姑母思忖半晌,也免不了一声长叹:“真是作孽啊。”
元月晚没走,元月英自然也就没走,易佩瑶陪着她们,也留了下来。
先前当着夫人的面,杏娘都丝毫不怯,如今就剩下这几位小姐,自然更没什么了。她邀请大家坐下,尽管这屋里简陋,她却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了。
元月晚看了一回她的琵琶,说道:“才听得姑娘的琵琶,弹得很好。只不过音不太稳,想必该找人来瞧一下了。”
杏娘看了元月晚笑:“这位姑娘好听力。”
一旁仆妇便道:“什么姑娘?这是我们夫人娘家的侄女儿,越国公府的大小姐,未来的靖王妃。”
杏娘不为所动,只看了元月晚笑。
元月晚也不在意,她更感兴趣的,是其他。
“你与我表兄,是怎么认识的?”她问杏娘。
杏娘面上终于泛起微微的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元月晚提起了易成瑞,她抱了琵琶,微微歪了头,视线飘出窗外。
“那日是我接客的第一日,我一清倌,只擅琵琶,可总有不怀好意之徒,每每来生事。好在那天有三郎在,他为我挡下了太守之子,免我许多麻烦。”
她唤易成瑞三郎,这叫易佩瑶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可杏娘仿佛并未察觉,只继续说着。
“三郎待我极好,那几日天天都来听我弹琵琶唱曲,烹茶调香,游湖散步。他是个极温柔有耐心的男子,虽身为尚书之子,可从未摆过任何架子。”
她这番话听得元月晚和元月英都面面相觑了,她所说的这几样,可不是她们所认识的易成瑞会做出来的。
杏娘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三郎在应州不过小住,临行前,他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起走,他会为我赎身,为我后半生遮风挡雨。我本从未奢望此生能走出那座楼阁,可三郎是我心之所系,他若走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一具空躯壳罢了。”
“所以当他问我时,我一点没犹豫。即便不能入易府,但只要时时能见着他,就算是在城外住茅草屋,我也是愿意的。”
她说这些话时,元月晚细细瞧了她,竟不似在说违心话。
看众人神情,杏娘似也知晓,她们多不信她所说的,便又笑道:“我自知人微言轻,又是那样的出身,但我待三郎的一颗心,却是真真的。无论诸位信否,我问心无愧。”
易佩瑶听得心里恼火,才要出言,却被元月晚抢了先,她问杏娘道:“你既这般倾心于他,如今他为了你,和家中父母势同水火,你也能心安?”
杏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看了元月晚,微微一笑:“那却是三郎与他父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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