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每天想和离 (糯米的尾巴)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糯米的尾巴
- 入库:04.11
倒不如分而治之,重新委任各国首领,令安西都护府镇守边境之余,在属国之间周旋分化,让他们永远维持一盘散沙的状态。就这一年多的情况来看,此计倒是颇有成效。
“陛下,臣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向您进献忠诚。”尤鄯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虽然言辞被手下译者打磨过,发音却仍不敢恭维,“但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予以恩准。”
皇帝没有发话,略一颔首,示意他说来听听。
尤鄯余光看到随行幕僚的提醒,开口道:“臣仰慕中原文化已久,想要迎娶一位来自天/朝上国的妻子,不知您可愿将掌上明珠嫁与臣,臣定会待公主如至宝。”
此言一出,含元殿内鸦雀无声。
人尽皆知皇帝名下仅有两位公主,华阳公主年仅十一,他指的毫无疑问是适龄的含章公主。
姜云琛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区区一个番邦首领,竟敢大言不惭地要求公主下嫁。
寂静之中,皇帝淡淡地扫过桌案上的礼单,不紧不慢道:“贡品丰厚,足以见得阁下的诚意,但公主既为朕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千金不换。”
尤鄯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气馁,转而请求道:“是臣僭越,不该奢想尊贵的天家公主。陛下如若愿意将一名宗室郡主嫁给臣为妻室,臣也会感激不尽。”
原来公主只是幌子,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众人不再惊讶,尤鄯在西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求娶郡主并不为过。
但细细数来,与含章公主年龄相近、尚未婚配的郡主,似乎只有宋国公府的明德郡主了。
据说明德郡主一心想当太子妃,被皇帝婉拒了数次,直到燕国公府的赵六娘嫁入东宫,她才有所消停,这次……皇帝会一了百了,索性将她嫁去西域吗?
众人各怀心思,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无论公主郡主,皆是父母生养、尊长疼爱,朕推己及人,着实不忍别家女儿远离故乡,承受骨肉分离之苦。阁下若能凭本事讨得某位小娘子欢心,她甘愿随你去往西域,朕可为你二人赐婚,否则,朕也无法替你做主。”皇帝话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却是不容抗拒,“阁下仰慕中原文化,不妨在洛阳多住一段时日,鸿胪寺会负责安排阁下的学习,保准让阁下满意。”
尤鄯面色尴尬,除了磕头谢恩,也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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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时,番邦首领求娶公主、郡主,被皇帝婉拒的消息已经传开。
“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姜云瑶叹息道,“本朝从未有过和亲的先例,更何况,他作为大周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肖想宗室女儿下嫁?”
“阿瑶,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还不允许人家做梦吗?”赵晏打趣道,心中颇钦佩皇帝的作为。虽然她看不惯明德郡主,但也不愿见到她背井离乡,余生都留在西域不毛之地。
和亲这种行为,国弱时是屈辱,国强时则是恩典,但不管收效如何,功绩都算在了男人头上,被迫受苦受难、牺牲自己的女子却无人问津。
“今晚我可不喝酒了。”姜云瑶岔开话题,悄声道,“晏晏,等下我装醉,拉着你不放手,你借口送我去歇息,我们到别处坐坐,免得还要跟他们推杯换盏。”
“好,全靠你了。”赵晏欣然答应,姜云瑶的演技,她必然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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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临川王接过宫人呈上的酒樽,悄无声息地打开掌心里的字条。
——确认无误,刺客与赵六娘乃同一人。
他早有心理准备,并未感到惊讶,却不觉眯了眯眼睛。
当年,他百般筹谋,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竟被个小娘子坏了好事。
但无妨,只要他成就大业,赵六娘还不是得乖乖落在他手中?
届时,他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泄心头之恨。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找到嘉宁长公主的身影。
突然想起,她的孙女明德郡主还有个做太子妃的梦。
临川王暗自冷笑,明德郡主心比天高,连他的孙子都看不上,非要嫁给太子,那不妨就成全她,到时候他发发善心,送她和姜云琛那小子共赴黄泉。
至于妹妹嘉宁长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如一并除去,省得夜长梦多。
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盟友,唯有权力不会背叛他。
嘉宁长公主觉察到他的目光,持着酒杯,眉目带笑,款款向他走来。
两人视线相触,微微点头。
是时候该动手了。
今晚这场好戏。
第54章 亲都亲了。
夜色已深, 上林苑内却是灯火辉煌。
宫人手捧美酒佳肴,在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间穿行,精妙绝伦的乐律腾空而起, 悠扬回荡至宴席的每个角落, 宾客们把酒言欢,兴之所至, 相携起身载歌载舞。
姜云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众人。
官员们懂分寸, 害怕御史弹劾,鲜少有出格举动,至于皇亲国戚们,一如既往地令人糟心。
嘉宁长公主自称不胜酒力,已打道回府, 临川王也醉醺醺地下去歇息, 其余宗室大多却还留在此处,毕竟宫里难得设宴, 这群草包怎会放过吃喝玩乐、放浪形骸的大好时机?
相较而言, 不少初次进京的番邦使臣举止拘谨,看起来都比他们循规蹈矩得多。
他的视线不经意划过尤鄯。此人求亲被拒,倒是没再作妖, 安分守己地坐在位置上大快朵颐。
还算识相。他正待移开目光, 忽然瞥见尤鄯的下属趁其不备,将不知什么东西撒入酒杯中。
有意思。
他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 许是错觉,竟无端感到些许似曾相识。
可能是在西州接受尤鄯归降的时候见过。他没有细究,招来陆平,低声吩咐了几句。
陆平悄然离开。
旋即,他望向身旁的赵晏。
她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放下时,里面的液体几乎没有变化。
姜云琛奇道:“你想喝就喝,不想就罢,这又是做什么?”
赵晏面不改色:“上好的龙膏酒,错过岂非可惜?但为免醉后再给你添麻烦,我须得克制些。”
姜云琛啼笑皆非,故作不解道:“你给我添什么麻烦了?”
“锦书告诉我,昨晚下车之后,我是被你抱回去的。”赵晏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
她表面镇定自若,耳尖却有绯红弥漫开来,姜云琛看在眼里,并未戳穿,只不以为意道:“这哪里算麻烦,你又不重,别说回承恩殿,我即使把你从上林苑抱到东宫,也易如反掌。”
“我放着好好的车不坐,让你抱我回去,我吃饱了撑的?”赵晏嘴上不留情,但却因为心虚气短,显得更像是在嗔怪。
她自己也意识到语气不对,转过头不再看他如星辉洒落的眼眸,端起酒轻轻沾了一口。
皇后说的那些话似是醍醐灌顶,冲散了她长久以来的迷茫与困惑,她回想昨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提醒她,原来她真的喜欢他。
并非被他的美色/诱惑,也不同于年少之际的一时冲动,而是眼前的这一刻,她心里有他。
姜云琛见此情形,便知她没有忘干净,至少对车里发生的事还存着印象,否则,她绝不会仅因被他抱了就羞成这般。
尽管她坚决不认,但却不影响他的心情变得很好,看场中那些群魔乱舞的醉鬼们都顺眼了许多。
回过神,他拿起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赵晏愣了愣,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他。
虽然两人每天在承恩殿用膳时,都会礼尚往来地争抢食物,但皆是用干净的勺筷分到自己碗里,从未把吃剩或喝剩的东西丢给对方。
她莫名其妙:“你为何抢我的酒?这……”
本想提醒他自己碰过,可一想到昨晚,又面红耳赤地止住。
亲都亲了,再计较这些,难免有故作姿态之嫌。
等等,不对。
她不是应该装作一无所知吗?怎么反而不打自招了?
赵晏懊丧地叹出口气,只恨没法让姜云瑶分一半演技给她。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想,她不主动提起,姜云琛也不能逼着她承认。
姜云琛看在眼中,一本正经道:“见你如此关心我,不忍我受累,我心里高兴,只想畅饮一番。”
赵晏没好气:“那你怎么不喝自己的?”
“我的不是酒。”姜云琛将酒杯推给她,“不信你尝尝看。”
赵晏面露迟疑,最终难敌好奇心,端起来喝了一口。
下一瞬,她睁大眼睛:“你也太狡猾了吧,居然用水蒙混过关!”
亏她还以为他酒量过人、千杯不倒,原来他压根就没喝。
“你小点声。”姜云琛理直气壮,“每次宴会都有那么多人跟我敬酒,我若来者不拒,岂不是得横着离开?”
说话间,看到她面前的空杯被锦书斟满,顿时在她之前出手,再度替她饮尽:“但有些时候,喝点真正的酒也不错。赵娘子,你的酒杯是不是与我的不一样,我觉着你杯里的酒格外甘醇。”
赵晏脸上像是烧了起来,一把夺回杯子,威胁道:“你不许喝了,等下醉得不省人事,我可不会抱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