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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每天想和离 (糯米的尾巴)


  赵晏一怔。
  她竟表现得如此明显,以至于皇后都看出来了吗?
  “娘娘不必自责。”她顿了顿,轻声道,“陛下与家父拿定主意的事,您也不好阻止。何况四年前,臣女确是喜欢殿下……应当是吧,说来不怕您取笑,臣女现在也拿捏不准什么才是‘喜欢’了”
  她迎上皇后的眼眸,诚恳道:“娘娘,臣女斗胆一问,男女之间,究竟何为喜欢?”
  皇后莞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话音温和道:“最初的好感,或许只是看到、甚至想到对方就很开心,恨不得日日相见,每天都能待在彼此身旁。”
  赵晏没有否认。
  《凤求凰》里的那句话,便是她彼时心境的最佳写照。
  “若是再进一步,会掺杂一种名为‘欲念’的东西。”皇后落落大方,并不遮掩,“简言之,你的身体不会排斥他,反而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赵晏却面上发热,用那只空闲的手端起茶杯,借助喝水平复心神。
  皇后仿佛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仍在说道:“尤其是下意识的行为,比如喝醉了酒……”
  赵晏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53章 “‘欲念’并不仅限于床……
  皇后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 正出神,被突如其来的呛咳打断,不由一惊:“晏晏?”
  赵晏慌忙用锦帕掩住嘴,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泪眼汪汪道:“臣女失礼。”
  “无妨。”皇后收回为她拍抚后背的手,关切道, “有何问题吗?”
  赵晏摇了摇头, 稍事犹豫:“臣女认为,那些在秦楼楚馆流连忘返之人,贪恋妓子美貌,也是一种‘欲念’,但却算不得‘喜欢’。”
  说罢, 顿时觉得不大对劲。
  她分辨不清自己是被姜云琛的皮囊所惑, 还是真正心悦于他,如此类比, 岂不是成了……
  好在皇后没有深究, 只微微一笑:“‘欲念’并不仅限于床笫之事,亲吻、拥抱、甚至互相依偎,都可归结其中, 且是由‘喜欢’的情绪催生, 仅属于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赵晏陷入沉默,暗自思忖, 她屡次容忍姜云琛“动手动脚”,还在喝醉之后对他做出一言难尽的事,原来是因为她打心底里不讨厌与他亲近吗?
  可是,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无数片段自记忆深处纷至杳来,在望云楼, 他抱着她一跃而下,在猎场,她落入他的怀中,在承恩殿,他宁愿挨她盛怒之下的一击也不肯放开,在燕国公府,她遭到父亲诘问时,他以庇护的姿态将她揽在胸前,还有在招提寺大雪纷飞的寒冷夜晚,他像一团火苗般温暖了她的梦境。
  又或者,是四年前的上元节,他穿过拥挤人潮,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
  这些都与他的容貌无关。
  却固执而长久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晏晏。”皇后轻声唤回她的神思,“你在宫中长大,按说见过不少姿容出众的郎君,为何唯独对太子心生好感?据本宫所知,本宫的兄长曾经有意与令尊结为亲家,本宫的侄儿样貌也算出挑,但你每次见到他,除去互相见礼,都说不得三五句话。”
  “颜公子才貌双全,只是与臣女脾性不投。”赵晏诚实道,“而且在臣女看来,太子殿下姿容卓绝,无人能出其右。”
  “你实属抬举他了,被他听到,不知会得意成什么样。”皇后笑了笑,“其实你那位朋友虞将军长相也不错,阿瑶眼光颇高,都对他格外欣赏,论性情,他应当与你非常合得来。”
  “可臣女确实只把他当做朋友。”赵晏神色坦然,内心却有些疑惑,阿瑶何时跟虞朔这么熟了?
  皇后没给她提问的机会,又道:“如若你并非阿瑶的伴读,仅是逢年过节随父母入宫,与我儿有了一面之缘,你会因此相中他的外表,进而喜欢他吗?”
  赵晏认真想了想:“臣女依旧会觉得殿下是自己有生之年见过最好看的人,但不大可能产生其他念头。毕竟殿下对小娘子们的态度有目共睹,臣女何必做不切实际的梦?”
  “这便是了。”皇后得出结论,“他于你而言,已经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或许你会想,他恰巧生着一张你中意的脸,在你情窦初开的年纪出现在你身边,你才顺理成章地喜欢上他,但人与人的缘分本就是种玄妙的东西,一念之差,即可导致截然不同的结局,假设只能存在于想象,事实是今生今世、此时此刻,你们的命运走到了这一步。”
  赵晏一怔,就听她接着道:“晏晏,本宫与你说这些,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答疑解惑,而非强迫你留下。你若决定离开,本宫定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我今日所谈,本宫绝不向太子透露半句。”
  “娘娘好心,臣女从未质疑。”赵晏由衷道,“娘娘所言,令臣女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皇后眉眼含笑:“你这孩子,惯会哄人开心。”
  这时,宫人进来通报:“娘娘,含章公主到了。”
  姜云瑶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今早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起来。
  进门落座,她端了一路的仪态终于无以为继,软绵绵地靠在皇后肩上,兀自庆幸道:“还好我只是个公主,无需像阿兄和晏晏一样,天没亮就要去面圣。”
  皇后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你的酒量简直是随了我。”
  姜云瑶眼睛都睁不开,喃喃自语道:“我可真羡慕晏晏千杯不倒,昨晚她不知替我挡了多少酒,现在坐在这儿,却一点也不见醉态。”
  赵晏:“……”
  阿瑶要是知道她昨晚的“丰功伟绩”,恐怕会被吓得立刻清醒过来。
  她想到什么:“阿瑶,近些天你有见过虞将军吗?”
  姜云瑶点点头,仍然闭着眼睛:“你放心,他好得很。”
  赵晏与皇后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
  按说虞朔在禁军中任职,并不能随意出入后宫,姜云瑶与他碰面,必定是在其他地方。可含章公主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走一步绝不走两步,去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东宫,怎会如此反常?
  姜云瑶觉察到安静,好笑道:“阿娘,晏晏,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瞧上人家了吧?实不相瞒,他的确甚得我心,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的世家公子,我已经去请求阿爹,把他讨来给我做驸马了。可他天纵英才,将来必成大事,我又岂能因一时兴起而毁人前程?”
  驸马不得居高位,是历朝历代默认的规矩,即使父亲宠爱她,又信任虞朔的人品,愿意为他们破例,可某些事情一旦开了先河,就会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说后世,仅高皇帝和先帝名下为数众多的长公主们,见状难免会产生微词。
  “别担心,我没有与他说过,因为我不屑做强人所难之事。”她语调轻松,浑不在意的模样,“以我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郎君还不是手到擒来?何至于执着一人,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闻言,皇后和赵晏同时松了口气。
  姜云瑶有个难得的优点,就是凡事都很想得开,绝不强求。
  她生长在锦绣丛中,一身傲骨不允许她对任何人或事死缠烂打,而且,她总能得到更好的。
  说完没多久,她就依偎在皇后身畔沉沉睡去。
  皇后轻手轻脚地让她枕在自己膝上,示意女官取来几本书,与赵晏各自消闲。
  屋外寒冬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袅袅茶香四溢,周遭安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这是赵晏儿时最熟悉的场景,光阴荏苒,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
  与此同时,含元殿。
  宗室与官员们朝拜过后,各国使臣依次觐见。
  姜云琛从小到大见惯了这副场面,早就不以为奇,只觉得近年来称臣纳贡的属国数量日增,每次招待他们,都要花费不少银钱,着实浪费。
  他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对使臣们献上的奇珍异宝兴致缺缺,但他知道,殿外候着的那些便宜亲戚们已经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
  尤其是来自西域的美貌胡姬,皇帝和太子不会多看一眼,都会被送到他们府上。
  他坐在皇帝下首,目光掠过跪在殿中毕恭毕敬的使臣和衣着鲜艳、花枝招展的舞姬,忽然想到赵晏行刺乌勒的时候,便是作此打扮。
  昨晚情形不合时宜地跃入脑海,彼时他心慌意乱,飞快地避开了近在咫尺的春光,现在虽说不上后悔,但却不受控制地想,赵晏的身材当是极好的,穿着这身衣服,不知会比她们漂亮多少倍。
  使臣退下,接着进来的竟是有几分眼熟。
  他收敛思绪,回想礼官通报的名字,才记起为首那位叫做尤鄯的,正是乌勒的孙子。
  西域联军溃败后,乌勒诸子被押送至京城,或处死或圈禁,只剩下这个孙子,被扶为首领,率领残部向大周俯首称臣。
  当时有人建议赶尽杀绝,他与众位将官、以及安西都护府的官员们商议,留了此人一命。
  西域诸国林立、各族混杂,语言习俗皆不通,若收归版图,管理起来并非易事,洛阳鞭长莫及,却还要支出不菲的赋税和大量人力,去开辟那些寸草不生的蛮荒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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