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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卿隐)


  修堤坝那从来是死囚犯才会被拉去做的事,若值汛期,那可真是九死一生。
  里正先前还存着侥幸,组织着村里一些汉子,拿了铁锹等武器,打算进深山去碰碰运气。
  可没成想,去了半日不到,梅花鹿没有遇上,却遇上了狼群。要不是他们发现的早,逃的足够快,这些人差点就要全死那了。
  里正没有办法,就偷偷的去沈文初家里求助。
  在他看来,这沈夫子是有功名在身的,见了官老爷都不必下跪的,他若能开口为他们说说情,应可以让那些衙门老爷通融几分。
  “竟有这事?”
  沈文初震惊问。先前衙门来人,他还以为只是如从前一般,正常的分配劳役任务,哪里想到竟是让人冒死进深山弄鹿茸。
  里正苦着脸道:“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也不敢来叨扰您。”
  沈文初严肃的起了身:“不像是官府下达的命令,反倒像是谁阳奉阴违行事。你莫要担忧,我这就随你一道过去看个究竟。”
  里正见他肯出面,不免稍稍安了心。
  林苑刚洗了瓜果端来,就见他带着里正脚步匆匆的往外走,不免惊讶。
  “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你且在家等我,我去去便回。”
  撂下这句,沈文初就出了门。
  林苑在家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左思右想心头实在不安,她就去寻了顺子,让他赶去里正家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顺子就急急忙忙的赶过去了。
  大概过了两刻钟后,顺子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他背上那头破血流的沈文初。
  林苑骇吸一口气,两三步跑上前去,急急伸手去查看他头上的伤口。
  “怎么弄的?谁把他打成这模样的!”
  她又气又急,连声让顺子将他背到竹榻上躺着。
  顺子气道:“还不都是那京城来的狗屁官员!他家的那下人奉他的命来村里召集人进深山弄鹿茸,那山里又是狼又是虎的,这不是送人去死吗?沈姑爷看不过去,就过去与他理论,谁知那个瘪三,也不知是那京官家里的几等奴才,来了这个反倒尾巴拽起来了!”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鼻孔子瞧人,耀武扬威的,还瞧不上咱姑爷永昌年间进士的身份!沈姑爷气不过,只不过说了句曾在永昌十五年时与他家大人还同朝为官过,谁料那瘪三竟觉这话好似辱了他家主子般,冷不丁拎起个榔头,就锤在了姑爷的头上。”
  林苑气的浑身都发抖。
  “没事,我没事……”
  似乎感到了林苑激愤难平的情绪,竹榻上的沈文初迷迷糊糊的说道。
  “先别说话,也别乱动。”
  林苑暂压了旁的情绪,柔声安抚着他。
  此时木逢春急三火四的从外头冲了进来,见了竹榻上躺着的人,顿时握了拳急怒道:“谁干的?谁把夫子打成这样的!”
  他娘刚与他夫子成婚那会,他每回见他夫子还是下意识的喊夫子,随即反应过来后就忙窘迫的喊父亲。可他夫子却说他不必特意纠正,如何顺口如何喊便是。所以一直以来他也还是习惯性的喊夫子,可饶是口中喊着夫子,可他们却情同父子。
  春杏其后也匆匆赶来,见了也是惊呼一声。
  顺子愤怒的与逢春复述着事情的经过,林苑让春杏过来帮忙处理伤口,还有上药包扎。
  “岂有此理!我去找他们理论去!”
  木逢春气的就要按捺不住的冲出门去。
  “站住,不可鲁莽。”
  林苑叫住他:“你拿什么去理论?”
  “我……”木逢春说了一字,随即想到了什么,肩膀随之垮了下来。
  他只是个小小秀才,人微言轻,去了只怕不会被那狗眼看人低的京官下人看在眼里,反倒可能也会挨上榔头,平白让娘他们跟着担心。
  一种无能为力的憋屈涌上了他的心头。
  “难道,咱就这般吃这哑巴亏了?还有乡亲们,咱就眼睁睁看他们去送死吗?”
  林苑道:“待你夫子醒来再说。他与蜀都知州有旧,待他修书一封过去,告知他此间事情,以他们二人的交情,那蜀都知州得知后,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第120章 前世 一枕黄粱南柯梦
  “哟, 您早说您与刘知州有旧嘛,又何至于发生这等误会。”那京官家的管事说是来赔礼道歉的,可说出的话却阴阳怪调的,显然并未将沈文初甚至是那蜀都知州放在眼里。
  他斜眼朝里正的方向瞥了眼, 撇撇嘴:“算了, 就看在沈夫子的面子上, 青石村的分量就减半罢。二十对吧, 可不能再少了。”
  里正点头哈腰的谢过。
  沈文初也只得忍着心底不适,对面前这倨傲小人道谢。
  待那管事趾高气昂的离开,沈文初方问向那里正:“二十对会不会有难处?”
  “难啊。”里正叹着气如实说,“且不说深山多险境, 就单说那梅花鹿, 跑的比那山兔子都快, 又哪那么容易能抓得着呢?”
  沈文初着实痛恨这些为难百姓的狗官, 可他那老友不敢太过开罪这京中重员, 所以他能帮的也有限了。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不妨去城里买张渔网来,围猎的时候可令人四面张网拦住。”
  林苑见他们二人愁苦不堪, 遂在旁给着意见。想了想后, 又起身去药柜上取了两瓷瓶来,递给那里正。
  “这是麻沸散,你们可以涂在箭上, 也可以散在采来的苜蓿草、榆树叶还有板栗等梅花鹿爱吃的东西上。应多少会有些用。”
  里正接过,连声谢过。
  待屋里人都离开后,沈文初叹道:“新皇刚登基那会,尚且还吏治清明,犹记建元初几年时, 朝廷还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唉,也不知朝中近几年是什么形势,这些京官怎么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为祸乡里。”
  他口中说的朝廷整饬贪腐这事,林苑也多少有些印象,大概是在建元二年的时候,那时她人尚在金陵,突然有一日,半个城里的人都出动了,纷纷涌上街去看热闹。后来她一打听方知,是朝廷抓了金陵的几个贪官,证据确凿,即日就要押解进京问罪去。
  犹记当时围观百姓拍手叫好,交口称赞新皇英明。
  “别想那么多了,既然那京官肯让他家管事来赔礼谢罪,那就说明他是不敢完全肆无忌惮的,在此地应也多少有些顾忌。”
  林苑扶着他重新躺下,安慰道:“大概是想着天高皇帝远,才会行事猖狂些。应不敢太过,难道他就不怕惹急了蜀地官员,被一纸奏折捅到金銮殿上吗?”
  沈文初轻叹:“但愿如此罢。”
  只是他心里却并不乐观。朝廷官员多是以自身利益为重,官官相护之风承袭已久,只要不危害自身利益,那些官员又哪里会管百姓死活。饶是他那身为知州的老友,也是如此啊。
  不足十日的功夫,村里已有三户人家挂起了白幡。
  沈文初吊唁回来之后,人一直很沉默。
  那三家的汉子都是在深山里出的事,有的跌落山崖死状凄惨,有的被野兽拖走死无全尸。
  他现在还能记起他大婚那日,这些憨厚的汉子给他敬酒的模样。他们老实本分,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偏被逼得落得这般个凄凉下场。
  “古人言,赋税猛于虎啊,可殊不知这恶官,比那恶虎更毒辣百倍!”
  沈文初捶桌恨声,素来是谦逊文人的他,此刻双眸泛着凛凛之光。
  “不若让逢春请那里正过来一趟,你们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劝那管事,以银钱来抵。” 想起那枉死的村民,林苑心中也不是滋味,“若他能同意就再好不过了,权当是花钱免灾了。”
  沈文初想想,倒也觉这是个法子。
  可没有想到,那管事却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
  任那里正如何恳求,就是不肯松口,没等里正再说上两句,就已然不耐烦的赶人了。
  里正过来与沈文初说这事的时候,老泪纵横,还说那些有汉子进山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提前准备白布了。
  沈文初听得难受不已,木逢春听得暗火滋生。
  “我明日进城一趟,再去拜会蜀都知州,看看他有没有旁的法子。”
  夜里的时候,他与林苑低声说道。
  林苑心思敏锐,见他说话时候眸光不自然,便猜他大概在说谎。她心头咯噔一声,脑中冷不丁就闪出个念头。
  “你该不会是想去拜会那京中重员吧?”
  沈文初就要否认,可他刚才那瞬没掩饰住的僵硬神态,却早已被林苑捕捉个确切。
  她猛地坐直了身,看着他直接反对道:“不许去!”
  沈文初也坐起了身,无奈的将她揽过:“鸢娘,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与他昔年好歹也同朝为官过,多少也有些面子情罢,就算他肯不通融,也总不会将我如何,顶多就是将我给赶出门去。可若是他愿意卖我这层脸面的话,那村里的人就不必冒死进深山了。”
  “鸢娘,若是我没有一丝能力救他们的话,倒也罢了,可关键是,如果此行真的是他们的生机,而我却百般顾虑而毫不作为、眼睁睁看他们求生无门的话,那余生我的良心怕是难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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