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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卿隐)


  譬如她面上偶尔深偶尔又浅些的肤色,再譬如她某次抬袖擦拭细汗的时候,被他无意间瞥见那眼尾处被涂抹的痕迹……
  随着相处时日愈久,他也就渐渐察觉出她面上的端倪了。
  他秉承君子风度,自然不会戳破她的秘密,只是却控制不了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脑海中反复勾勒她真实的模样。
  窗外的虫鸣声渐息了,山村的夜真是万籁俱寂,静的可以听见他自己紊乱不安的心跳。
  他抬臂掩面叹息,不免预感到,自己的心思怕是要掩藏不住了。只是不知,她若得知后,会是何种反应?
  这两年来,他如何看不出她对他无意,只有对夫子的敬重,并无旁的心思。况且,他也看出来了,她似并没有再嫁的心思。
  若她知晓了,只怕会对他躲避不及罢。
  想至此,一股苦涩不禁蔓延喉腔。
  五月的时候,木逢春过了院试,成为了秀才。
  这是家里的大喜事,如何能不好好庆祝?
  还是请了村里的人来吃席,林苑与春杏还有来帮忙的几个村妇,在灶台前说说笑笑的忙活着,沈夫子则领着逢春在外招待客人。
  “夫子,您要不去歇会吧,这里学生来就成。”
  木逢春不好意思让他夫子随着操劳,遂建议道。
  沈夫子笑道:“你我是师徒,用不着那般客套。况今日为你庆功,为师只觉与有荣焉。”
  木逢春听出他夫子的赞许之意,心中不免高兴又激动,忙施一礼道:“都是夫子教导的好。学生日后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夫子的期待。”
  沈夫子颔首:“学无止境,纵你只打算止于秀才功名,可学问不能止步于前。你便再跟我做几年学问,待我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日后便就随你去收徒授学,或去云游四方抑或其他。”
  木逢春自然是连声应下。
  对于读书人,村里人大都是敬慕的。
  尤其是住在他们村里的这两个读书人,一人刚中了秀才,一人还是进士出身,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这就更令他们艳羡不止。
  不过出于敬畏,他们除了先前过去说番祝贺话外,都不大敢过去与之搭话,只是私下说着木家孩子出息,将来如何如何等,表达自己艳羡之类的话。
  期间,大概是有村妇瞧着沈夫子与木逢春师徒二人皆着儒衣,面容都生的俊秀,气质也如出一辙的温文尔雅,遂与旁边人开玩笑的说了形似父子之类的话。
  玩笑声虽不大,却不巧刚入了那沈夫子的耳。
  他佯作并未听见,依旧面上带得体淡笑的与逢春招待客人。任谁也不知,那无意被戳中心思的人,面上镇定,心跳却早已失衡。
  而此时京城则空前热闹起来,宫中举办百花宴,朝中官员不论品级,家中的待嫁之女一律都要入宫参加选秀。
  这一日,京城大街上香车接踵,香粉扑鼻。入宫参选的秀女打扮一新,放眼观去,偌大的御花园里如花似锦,尽是花团锦簇。
  百花宴之后,圣上大封后宫,由此,空荡荡的皇宫里就开始充盈起来。
  那些被帝王选中入宫的秀女们,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望,住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中。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宫人已经很熟稔的抬走地上的尸身,搬到平板车上,盖上了几层厚厚的白布。
  大殿中,满手血迹的帝王枯坐在御座上,双眼麻木又空洞。
  大概从误杀林昌盛开始,他好似无形中被解开了身上的某种禁锢,已无法再遏制住内心的恶念。
  每每杀林家人时,他心中蔓延的,是夹杂在惶恐中的一丝痛快。
  惶恐自是因他手刃她至亲,恐她九泉下怨他,恨他。
  可痛快,那大概是因他怨,他恨。怨自己放不下她,恨她不爱他、还徒留他一人在世上苦苦煎熬。他尚在人生,她如何能早早的解脱了呢?
  他不允许。
  阿苑,你不让我好过,你别想着能解脱。
  如此,便一起毁灭罢。
  长平侯府在办完了林三爷与其夫人杨氏的头七过后,门口又额外挂了丧幡,旁人一打听,方知原来是府上的林侯爷与当家夫人陶氏突发疾病去了。
  自有消息灵通的朝臣打听到,林侯爷与他夫人是自绝身亡的。这般决绝的做法,大概是想求得宫里头的圣上怜惜几分,给他们家的后人留条活路。
  消息传入宫中,圣上独自在寝宫里枯坐了整整一夜。翌日他取消了早朝,换了身素服,甚至还在左臂带了孝,出宫前往长平侯府吊唁。
  听闻此事的朝臣无不惊异。
  圣上之前一副要灭绝长平侯府的架势,令人无不以为圣上是将其给恨毒了,还都猜测下一步怕就是要废太子了,可如今怎么就纡尊降贵的出宫去长平侯府吊孝,竟还戴孝似以半子的形式?
  韩国公府的人以其嫡三子韩吉为首,这会正站在灵堂前唾沫横飞的叫嚣,冷不丁瞧见圣驾到访,无不齐齐僵在当地,魂都快吓没了。
  穿着孝服入内的人未曾朝他们的方向扫过半眼,跨进灵堂后,就面无表情的直冲放棺木的方向而去,取了三炷香,躬身拜了三拜。
  从帝王踏进这方灵堂起,整个灵堂都鸦雀无声,连哭声都一并止了。
  最惊恐的莫过于林家人,缩着身子簌簌发抖,牙齿都死死咬住,唯恐发出颤栗的叩击声。
  三拜之后,圣上站直了身,冷眼望向韩吉等人。
  韩吉他们的双腿抖得都站不住,龙威的压迫下他们反射性的扑通跪地,正要求饶,却听得头顶传来不辨喜怒的声音:“来人,拖出去。”
  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韩吉等人惊恐的磕头求饶,却被那些侍卫捂着嘴,强拖了出去。
  灵堂里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圣上最后往棺木的方向望了眼,转身就要举步离开,可就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家属所在方向时,他猛地暴睁了目,身躯剧烈一震。
  “阿苑?!!”
  与林家家属一同跪在那答谢来吊唁来宾的,还有林蕙与韩芳。韩国公府的韩吉,正是不满她们到长平侯府吊唁,方来闹事。
  刚过及笄的韩芳披麻戴孝,本就与林苑相像几分的她,此刻穿着孝服面上呈哀婉之色,乍然一见,竟与林苑像了七分。
  让他几乎以为此刻见的,是昔年在符家灵堂上,对他颔首答谢的阿苑。


第116章 前世 一枕黄粱南柯梦
  有些感情是掩饰不住的, 即便嘴上能忍住不说,可眼眸里流露出的灼热还是不可避免的将人出卖。
  沈夫子觉得,一定是那日酒后他不加掩饰的灼热目光, 暴露了他的心思。一直以来,他从来都将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 唯独那日逢春的庆功宴上, 他听了村妇的几句戏语, 心头发热,就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那日他的失态她定看在眼里, 以她的聪慧,只怕是察觉了几分他的心思。否则, 也不会自打那日庆功宴后, 就渐渐的与他疏远了起来,虽不明显,可话里话外的客套他又如何听不出来?
  他也明白了,她这是在无声的委婉拒绝他。
  心头好似被浇了盆冷水,大热的天里, 却让他感到冷的难受。
  “夫子?夫子您怎么了?”
  清早过来学习的逢春, 见到素来早起的夫子此刻竟昏昏沉沉的躺在竹榻上,不免惊呼了声,忙上前查看。
  沈夫子隐约听得耳边谁在唤他,可意识昏沉, 想睁眼却觉眼皮有千斤重,始终无法撑开。
  木逢春摸了摸他夫子额头,那烫手的温度当即令他大惊失色。遂忙起了身急急往外走边走边在朝隔壁大喊着:“娘,娘您快来看看,夫子他生病了!”
  沈夫子意识再次回归时, 睁开眼后见到的,就是她背对着他的方向,正拿着药杵捣药的画面。
  “夫子醒了!”
  一旁煎药的逢春见他醒来,不免惊喜的呼了声。
  闻言,她赶忙回头朝他的方向看来,而后搁下手里的药杵药罐,急忙朝他的方向而来。
  微凉柔软的手背贴上了他濡湿的额头,带来股丝丝的清凉。紧接着指腹又搭上了他的脉搏,片刻方松开。
  “烧退了。”她道,语气带着松缓,显然是松了口气。
  见他的眸光难以自控的在她面上追逐着,她遂不着痕迹的微微避过身子,不失礼数的笑道:“夫子这是着了急热了。不过好在如今烧退了,您再吃几服药下去,好好养养身子,等几日就能大好了。”
  沈夫子见她疏离客套,俊秀的面上不由浮现苦意。
  “谢谢……劳您费心了。”
  林苑客套笑回了句应该的,而后又嘱咐了逢春注意煎药的时间,便转身去拿了捣药罐,就告辞离开。
  “木,木娘子!”
  在眼睁睁的看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时,他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惊慌,焦急的用力撑起了身体,朝她的方向唤了声。
  话一出口,他方惊觉自己失礼,顿时紧张的无措。
  林苑的脚步滞住。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她转过身来,却未先看那沈夫子,而是看向逢春的方向,嘱咐道:“逢春,你先搬着药炉出去煎药,我与你夫子有些事情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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