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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只有小学生,才会用这种方式进行辅导。”他再一次不动声色否定了她的家教老师。
  “方法不妥,沟通一下就好了嘛。”她咕哝。
  “不合适且价高,应该尽早辞退。”
  “我又不是花你的钱。”她不悦,“我就是来对答案的,没什么事告辞。”
  沈一拂看她要起身,道:“坐下。”
  他语速一快,难免会透出一点师长的“威仪”,云知只好坐回去,“还有什么事啊?”
  “勤能补拙没有错若用错了方法,也只能事倍功半。”他道:“意气用事同理。”
  “我怎么意气用事了?”
  “你有不会的,不来问住得近的,每日舍近求远,难道不是意气用事?”他盯着云知。
  她没第一时间会意,“啊?”
  饶是事先准备好了千万种更顺理成章的理由,到了这一刻,终是道:“如果不是意气用事,你想请家教,为什么没想到我?”
  云知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脑海里浮现起十多年前的一幕。
  好像是两个人因什么争吵了,她格格脾气耍起来,几日不见好。五格格玩伴遍满紫禁城,不缺这一个惹她心烦的病秧子,她照常同别人骑马玩耍,有一天她约同伴出去,推开门,看到沈家小少爷坐在王府门前那棵古槐树下。
  她轻轻“哼”一声,他叫住她:“你今天去哪儿玩?”
  “你又不会骑马,问这个作甚么。”她不懂事,拿话戳他。
  这一听,他翻身上了马,不管不顾的骑开,五格格知道他有心病是不能骑马的,在后边连连喊:“沈琇,你给我回来。”
  那天,是沈家小少爷生平第一次骑马,好在王府的人听到呼喊,及时派出人,小少爷才没从马背上摔下。
  五格格给吓得一边哭一边骂他:“你是自己得了心病,也要把别人吓出心病么。”
  他给她递帕子,半晌才道:“你和别人出去玩,不叫我一起,不就是因为我不会骑马么。”
  她揉了揉眼睛,“你傻啊,我是故意气你的,这你都听不出来?”
  沈少爷也是倔强了,“听不出来。而且,而且我觉得,你玩的时候不能不想起我。”
  “凭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她破涕为笑,“沈琇,你可真是个小古板。”
  沈一拂看她愣怔不语,以为是自己唐突吓着了她,又咳了一声:“我辅导,总比外边随便请的什么人更有经验。”
  她回神,不大自在干笑一声:“校长您‘日理万机’,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么。”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他没注意自己端错了杯,“举手之劳。”
  其实她能察觉到近来学习的瓶颈,沈一拂的能力自然也是比外边的人强,只是……
  “我家教那儿都预付了一个月的薪水了……”
  “你以为我会收钱么?”
  她诧异了,“那……我可以叫小音一起么?”
  “暂时不便让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沈一拂说:“我可以了解一下她的学习情况,之后,由你来辅导她。”
  “我?”
  “比起听别人讲题,你能把题给别人讲明白了,才能算是真正融会贯通。”
  云知心想:小七那儿……要是知道她奔到沈一拂这儿来,那后果……
  “还有什么顾虑,不妨一并说。”他说。
  她睨过去,“我就是好奇,沈先生何故如此热心,非要给我开小灶不可?我呢,学得快学得慢,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一拂:“听说给名额的事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总不能任凭别人说我看走了眼罢?”
  云知愣了一下,她没告诉过小音她为此而困扰,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因为这个?”
  “嗯。”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名额?”她看向他:“难不成真的被我的文章打动了?”
  “嗯。”
  “沈校长只会‘嗯’字么?”她显然不信。
  他迎上她的目光,“你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参加文章比赛?”
  “……这有什么的,那么多人都参与了,试试呗。”她下意识别开眼。
  他没深究,只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再去你家做一次家访。至少,应该让他们明白,你能赢得这次机会,是因为值得。”
  她愣了愣,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飘忽而过,随即摆摆手,“不必不必,沈先生好意我心领了。”
  她起身,刚要请辞,走到门边才想起来问:“你那个飞机,是怎么做到能正好飞到我阳台上的?”
  沈校长平静道:“来找我补课的话,我就教你。”
  “……”
  回到林公馆,在屋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木飞机,越想,越觉得不对。
  什么叫补课才教,这岂非是一种变相的利诱?
  真是世道更迭,人心不古,从前的沈琇何曾会有此等行径?
  云知本是想着拒绝,可一想到那句“是因为值得”,又难免动容,于是想:如果他真的能把我教好,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皆因当初对自己许诺过,要将过去忘个干净,如果他不是沪澄的校长、没有住在对面,亦或者对自己再冷漠一点,也许能办到的;可此刻,她扪心自问,他就这么隔三差五晃啊晃的,她真能把他当成普通的路人甲么?
  好像不能。
  得到这个答案后,云知倒也并不感到多么沮丧——事实上,她近来看到沈一拂,已经不太容易产生什么黯然伤怀的情绪了,过去的事偶然想起,也不是最初那般意难平。
  或许,就这样平平常常的,习惯了师与生的身份,不失为一种放下的方式?
  本来是没下好决心的。好巧不巧,庄先生有事要回老家半个月,而她半个月后就要去北京了,也确是没必要和学业过不去。
  不然……去一回试试看?
  “补课”的第一个晚上,云知发现,在沈一拂家写功课,其实是比想象中拘束点的。
  这栋洋楼总面积虽大,结构却不如林公馆那般合理,简而言之是房间虽多,面积都不大。
  而沈一拂不同意让她在餐桌上学习,说是怕她因猫分神,二来学习要得学习的样。
  于是云知不得不妥协,拎着书包上二楼,和他共用一张书桌。好在这种偏长的榆木桌,一人占一头不至相互影响,云知起先还端直着背,尽量不做出什么让人挑毛病的姿势,但瞄见沈一拂专注工作的模样,她又不觉自惭形秽起来——林云知,还是专心写你的功课,降低错误率,省得一会儿遭他指指点点,心里不痛快。
  她自是不知,坐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看似投入的沈校长,根本没比她认真多少,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写出一串数字,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换算题——上一世和她坐在一块儿写作业,竟是十四年零六个月前的事了。
  他将漫长的岁月叠加在一起,换成日,换成时,换成分。
  在这八百多万个小时中,每当记忆稍作模糊,他都会闭上眼睛,将那个坐在对桌前的人儿,她的一颦一笑,回想一遍。
  时光不断在褪色,在看不到她的未来里,至少还能将记忆原封不动地保存如初,不让孤独蒙上灰。
  那本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底色。
  他早做好了这样度过余生。
  而此刻,她就坐在对面,安静写着字,不时托腮、挠头,那些和记忆中别无二致小动作,不是幻想,不是梦,这个认知几欲令人微醺。
  楼下的时钟整点报时,沈一拂不由自主地,在本子上落了一笔“1”。
  “一个小时了,起来动动。”他抬眸说。
  云知根本没留意他居然备了宵夜,看到餐桌上的木瓜炖雪蛤时,整个人有些惊。
  “你平时晚上都吃这么好的么?”
  “没有。”他给她找了个铁制汤匙,“白先生送我的木瓜。”
  “那雪蛤哪来的?”
  “……庆松之前买的。”他虽做了两份,大多雪蛤都堆她那份里了,看她掀开木瓜盖时微愣了下,道:“雪蛤含有大量蛋白质,养颜美白,我不需要,你多吃。”
  “我最近已经白很多了好吧……”听他嫌自己黑,云知不满咕哝了一声,“不对啊,我看书上说,雪蛤补肾益精,健体壮……咳,总之庆松先生是医生,他给你买这个,肯定有他的道理,还是您多吃吧。”
  “……我不需要。”沈校长脸色微暗,将自己那份也推给她,自己去喂猫。
  她赢了这一场嘴仗,差点笑出了声,“沈先生真的不吃啊?我晚饭没吃饱,可是很有胃口的。”
  他给猫摆好食物,回头问:“为什么没吃饱?平时总是没吃饱么?”
  “没,就是有时候没那么喜欢吃,就会少吃。”比如意大利面,她是真的吃不惯。
  “要是没有点心,你就饿着?”
  她舀了两勺,嫌烫嘴,吹了吹,“也不会,我晚上饿的时候,都会自己热牛奶喝。”
  他眉头微蹙:“你在来上海之前,是住在苏州?”
  “是啊。”
  “在苏州的时候,晚上有吃宵夜的习惯?”
  可口的甜食总能令人心情顿好,再加上心心不时过来蹭蹭脚,她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探索之意:“有的,我二伯母可喜欢炖这些汤汤水水的了,她还会做广式双皮奶,特好吃,不过来了上海,我就没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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