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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只尝一口,就知是他亲手做的。
  云知忽然想起上一次在上海,也是她生病,他赶到医院门前不让她吃馄饨,却给了她一晚一样的大骨汤面。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菜上齐后,下人们退下,福瑞看门,屋内只有他们俩。
  他淡笑,“我中枪昏“迷”醒来,看到了匣子上的锁。”
  “那么早?”
  “要说早,伯昀中毒那回,我在巡捕房看到手绘,就觉得自己大概是得了臆想症了。”他说,“画眼睛的习惯,还有处理线条的方式,同你如出一辙。”
  “胡扯。”她不信,“我后来学宫廷画的时候,你都已经不在北京了。”
  “我收买了松松,你画过的画,他能搜集的都寄给了我。”他给她盛了萝卜,“不烫了。”
  云知嘀咕了声“叛徒”,见他在悄然的笑,不觉问:“那你既然早认出来了,干嘛一直装不认识?当我老师很好玩么?”
  他欲言又止,是在想着怎么答才能让她别太生气,不留神愣了好几秒,看她等着,不自觉道:“因我心中有愧。我怕我说我认出了你,你会对我说,你我缘分已尽,又或是……你不承认你是妘婛,那我,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没说错,若太早说破,她会否认,会避之不及,但……
  “我不承认,你就奈何不了我了?”她说,“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怂的人……”
  沈一拂未答,但听屋外的福瑞轻叩了两下门,提醒说:“二少爷,陈叔来了,说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陈叔是沈邦身边的老随从。
  云知下意识握紧勺子,从昨夜受过“喜房”的惊吓,她心底始终有根弦绷着,生怕沈一拂走远,但她又不愿表现的过于依赖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吃菜。等沈一拂起身步出去后,她顿感委屈,一边低头喝汤,眼泪莫名其妙的掉到汤里——她在害怕,怕呆在没有沈一拂的沈家。
  没想到汤没喝两口,门帘忽尔被掀开,她抬眼,微微发怔,是没料到他去而复返了,他也怔了,是被她眼眶边的泪。
  云知匆匆颔首,飞快抬指抹去眼角的泪痕,手却被他握住,下一刻,被他拥住。
  “你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他拿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发:“你不舍得我走的时候,会说,‘沈琇,你给我站住’……”
  “谁不舍得你了?”她想推开他,他不放,臂上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她惊呼一声,被他带往内卧,刚跌到床上,又被束缚进他怀抱中。
  “你可不能再……”
  “再什么?”看她耳根泛红,忍不住拿指腹轻轻拨弄着。
  “我、我还疼着呢!”
  他充耳不闻,俯身而下,她紧紧闭住眼睛,他默默靠近,轻轻亲上她的睫“毛”。
  “那等不疼的时候就可以了么?”他故意在误导她。
  “……你敢。”她心如鹿撞,怕他察觉,使劲全身的劲往上一别,“你不去见你爹,不怕他怪罪么?”
  “无妨。我和陈叔说,我心脏不舒服,需要休息。”
  她惊坐而起,“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
  “骗他的。”他又把她搂了回来,“妘婛,你在关心我。”
  她埋怨他吓唬自己,气地背过身去。
  “方才……我是想说,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说:“我爹知道了我们……的事,不会再为难你了。你没看院外的守卫都撤了大半了?沈一隅昨夜‘冒传旨意’,被罚闭门思过,就是装样子也得安生几日了。只是还不能马上带你离开北京,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是酸楚的,仔细品来,又有一丝丝甜。
  她知道此刻两人能静静躺在这儿,已是实属不易,又想起骆川说的那句“若无法带自己的妻子挣离那个牢笼”,不觉心中一空。
  他们又回来了。这个牢笼。
  好在这回,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想要问他关于“朱佑宁”的故事,可是话到口中,几度发不出来,生怕亲耳听他说,是因那个纸鹤被阿玛看到,是她冲动称要悔婚,才累得他的好兄弟命丧于京。
  沈琹说他心中有愧,殊不知她对他亦然。
  感受着他的心贴着自己的背,一下一下有力的传来,仿佛透着心跳,体悟到了一点点他的心境。
  雪停了。
  既然说了不舒服,就得早早熄灯,卧室内只留一盏暗烛。
  床帐之中,当两个人埋于同一被褥之中,这回,他没有逾越,甚至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夜还很长,她烧退了,加之“迷”糊了一整天,浑然没有睡意,背对着他躺了好一会儿,实在僵持不住了,不得不正过身来。
  侧身时,衣服蹭着被子,“沙沙”的。他倒是未动。
  云知偏过头,发觉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胸口,暗夜中看不见表,只能默念着他的心跳。
  念到一百时,见他慢慢睁开了眼,明明没有什么光,却亮得像夜空里的星。
  “是睡不着么?”他问。
  “嗯。”
  “我也还不困,能陪你聊聊天。”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每次一倦,就会这样眨眼。
  “我不想聊,你睡你的。”她怕他熬坏了身子。
  他听她话,慢慢阖眸,她注视着他的眉,他的睫,忽然想知道:那只纸鹤里,究竟写了什么?
  是萦绕心头的一问,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觉喃喃念叨出来。
  寂寂的空气中,感受到掌心里的心跳突地“乱”了,她仓皇抬眸,对上了他的眼。
  “当年,你没有收到纸鹤?”在静默的一霎后,他问。


第七十五章 叔叔你好这回,是发自心……
  云知被他的心跳吓得手一抖,却是先问:“你不舒服么?”
  “你先答我,你当年,收没收到纸鹤?”
  她被他盯着无处可逃,只好说:“没。”
  话音落下,帐内一度陷入沉寂。
  床边的烛焰更弱,连他的瞳“色”都看不清了,她不自觉放慢了语速:“前几天被困在你家西院,从听茜儿那边听说了纸鹤的事,我是头次听说,这两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
  其实她不想问的。
  那段往事太过灼人,仿佛一切遗憾的根源仿佛皆始于此,才忍不住想要知道纸鹤里的字。
  床下的炕火烧得旺,烤得她忐忑,手没离开他胸口,可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乱”。
  烛光忽然灭了,周遭陷进一团漆黑:“沈琇?”
  没听他回应,她唯恐诱发他的心病,慌了:“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也没有在怪我,你说话,说话呀……”
  沈一拂是意识失陷了一会儿,从医学角度来说,应该是心悸引发的大脑缺氧。
  但对他而言,更像是魂一时被魇住,生拉硬拽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因同盟挚友身陷囹圄,初回北京抱着一丝希冀求助过父亲。
  当时沈邦虽有兵权,但在北洋军处境堪忧,亦受朝廷排挤,想着兴许把那些学生放出来,能缓解其与朝廷对峙情势。而没过两天,皇族重组的内阁大臣中再度启用了亲王,沈邦改变主意,拜会亲王主动提及婚事。亲王不知哪里听说了学生义军之事,对婚事尚有犹疑,沈邦声称儿子既回京城就是选明了立场;回府后哄骗沈琇,说只要他同妘婛成婚,亲王就会出面救人。
  本来好好的姻缘生生被沈邦说成了一场仓促的交易,引来了沈琇的怀疑,他通过旁处探出了真相,得知父亲不仅不打算救人,还打算大婚后借亲王之手将湖北的人都除掉。
  他心惊胆战之余,不得不表面妥协,暗中筹谋,等到登门亲王府的那日,是打算离开北京的前一日。婚大婚前见面本不合礼数,他反复请求,亲王才同意让亲信带着他见妘婛一面。
  时隔四年,他只是想在临别前,再看一眼他的五妹妹。
  明明打定主意做好疏离的样子,以为可以让“一年之期”更顺理成章。若五妹妹说好,他走了也算有交待,有命回来自是好,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至于叫她太过伤感。他想的好好的,哪知竟惹怒了她,听到“退婚”二字时,他方寸大“乱”。
  当奔向茶楼,借了纸笔折出纸鹤时,是少年人的孤注一掷。
  他盼她懂他的心,未料当夜惹来了勃然大怒的亲王,称沈家欺人太甚,必揭发沈家勾结同盟会之举。
  是夜,他颓然趴在祠堂的板凳上,浑身鞭痕交错,沈邦将信纸摔到了他脸上,怒斥自己的儿子幼稚可笑,以为区区几行字就能打动格格,格格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退婚。
  沈邦走后,他从凳上翻身而下,爬行数步,才勉力够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早已面目全非,如同他背上绽溃的肉。
  继而,是没日没夜的高烧与昏“迷”,不知过去多久,醒转时整个沈府红光映辉,他看到了大红门上粘金沥粉的红双喜,府中唯一的亲信告诉他朱佑宁被捕,死在了狱中。
  满目鲜红成了满目殷红,亲眷们前来同他说“恭喜”,他茫茫然,不知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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