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带着侍从让出一条道,远远站着眉头紧蹙,内心纠结无比。这群人虽然陌生,但其中有个他的旧相识——赵凛。
他和赵凛早年在东宫效力。太子楚栖死后不久,赵凛也消失了。去年两人才重新联系上,赵凛说自己正在一位大人物手底下当差,甚至还想拉拢他。
李生生性耿直自然不肯。当年楚栖死后,东宫侍从,宫女死的死散的散,留下来的最后被派到望楚府当差,李生就是其中之一。
望楚府能有什么前途?北梁迟早要再立太子的,到时候望楚府必定留不下。
即便这样,李生还是愿意守着望楚府。他就是死脑筋,一生只愿效忠一位主子。
知道他的想法后,赵凛不怒反笑,寄来一封书信,那书信上的字迹,竟与已逝的太子殿下出奇的相似……
李生目光朝人群中央那位望去,满是不可思议。模样完全看不出来相似,但太子殿下身陨那年不过十岁,容貌再变也正常。
他脑海中那个荒谬的想法,是真的吗?
野风吹乱荒草,太子楚栖墓前,正立着一匹棕色宝马。宝马之上,端坐一位容貌极其出色的男子。
男子一袭绯色流云纹锦袍,外罩玄色氅衣,天生笑眼,神情却淡漠的很。深邃的眸光盯着墓碑上刻字,正若有所思抚摸右手拇指上的月牙白扳指。
“赵凛,这就是孤的坟墓?”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能叫身旁的赵凛听见。
赵凛答道:“是的。当年殿下出殡后,吕太后怀疑了许久,东宫上下被带到涌金殿盘问,三个月后才被放出来。陛下担心陵墓太过招摇引来事端,索性便依太后意思,简单些来了。”
“是够简单的。”陆骁辞肯定:“这荒山野岭的,盗墓贼都懒得来挖。”
“要下马祭拜吗?”赵凛语气轻松开起了玩笑。
陆骁辞目光凉凉的扫他一眼,赵凛讪讪,便不敢再开口了。
“自己在自己坟前一拜,这世上除了孤只怕找不出第二人。拜就不必了,今日之后楚栖也是时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殿下圣明。”
“不过这大冷天的,李生怎么会在此处?孤方才似乎还瞧见一个女人?”陆骁辞不解道。
赵凛提醒:“殿下忘了,今日初七是皇家每月规定的祭奠日子。”
“那也不对。陛下与皇后若要祭奠也是在宫中朝晖殿,孤没有娶亲,何人会来此处?莫非是东宫旧部自发组织的?”
陆骁辞话音刚落,赵凛忽然想起了什么,额头沁出层层冷汗。坦白道:“殿下,有件事陛下一直不让我们禀报。”
与此同时,人群几米开外传来一阵宛如珠玉相撞的声音:“诸位大人在本宫夫君坟前作甚?”
第4章 陆大人 你是谁?
季软相隔老远观察许久,确定管茹认错了人。
这帮人身穿锦缎袍子不说,腰上还坠着官带,哪是什么山贼,季软猜测应该是路过的官员。
李生听到季软声音,赶忙上前道:“太子妃,是……是朝中官员前来祭拜,属下这才……”
“祭拜也有祭拜的规矩。”季软低声说:“且不说他们来的莫名其妙,你见过坐在马上祭拜的臣子吗?光这点就是对殿下的大不敬,你怎么也不拦着?”
“太子妃,属下……”李生也很冤枉。他心里七上八下,一个大胆的猜测充斥在脑海,尤其在见到陆骁辞本人后这个猜测更是到达了颠峰。
那种与生俱来,仿佛就该被人抬头仰望的气质,李生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只是一位普通官员。
“回府再罚你。”季软没再废话,上前几步道:“诸位大人,太子陵前不得骑马。若是诚心祭拜,便下马来吧。”
同一时间,陆骁辞循声望去,视线中缓缓步入一年轻女子。
木兰青双绣缎裳,月白披风,衬得身段纤细窈窕。乌发上不知在哪处沾了雪,瞧着倒正好与珠钗相配。浑身上下素净出尘,跟个小仙女似的。
只是这仙女看着娇俏可人,说话却不怎么客气:“大人还不下马来吗?”
陆骁辞对上她的眼睛,觉得林间野风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你是谁?”他问。
李生迷糊半晌,终于清醒过来。管他以后是不是,反正现在不是。李生带人上前将季软护在身后,呵到:“大胆!见了太子妃还不快快行礼。”
李生这中气十足的这一嗓子,惊走林中一片飞鸟。
枯树枝上原本盘旋着几只乌鸦,飞走后寂静一片。林子静悄悄的,听得见脚下积雪咯吱的声响。
陆骁辞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显些失态。他很快恢复如常,面上没什么情绪就是更冷了,好似结了一层霜花。
他下马,眼神落在季软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季软警惕的后退一小步,总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索性,那目光只一眼便移开了。
赵凛也跟着下马,由他带头,侍从皆弯腰拱手恭敬道:“臣等拜见太子妃。”
唯有陆骁辞反应慢了半秒,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一动不动。
片刻后,才见陆骁辞弯腰拱手,背部弓起形成好看的弧度,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太子妃万安。”
季软想:这人行礼的动作还真优雅好看,想必自小便长在富贵人家,可方才为何做出那等不懂规矩的事情来?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赵凛解释:“臣等是随陆大人由黄州调任盛京的侍从,今日路过此处冒昧叨扰太子和太子妃,实在惶恐,还望太子妃恕罪。”
黄州来的!陆大人!这么一说季软便有印象了。
十一年前南蛮进犯黄州,即便后来战乱平息南蛮退出关外,当地一直经济萧索民不聊生。后来内阁学士陆聘调任黄州,情况才有所好转。
听说那个陆聘治理黄州很有办法,不出三年当地百姓便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他那位小儿子更是才情卓绝非常聪慧,十五岁参加科考,一路高歌猛进中了进士。
本以为就此能在仕途上大展拳脚,可惜时运不济,当年正值陆聘生病去世,守孝期满后又错过陛下恩宠,只能留任黄州做个地方官。
这些事她还在侯府时就听人说过,只因为涉及黄州,自然比旁人更上心些。出嫁后行动不再受限,去悦文堂看望季修总听人说起陆家父子。
季软看一眼他的官带,眼前这位官职至少三品的陆大人,想必便是陆聘的小儿子——陆骁辞了。
“臣无意冲撞,还望太子妃恕罪。”陆骁辞垂着眸子微微颔首,态度恭敬季软却觉得怪异。
仿佛一个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突然低头认错,叫人好不习惯。
季软生硬回应:“大人多虑了。”
许是因为陆骁辞一行人是从黄州来的添了几分亲近感,又或许是道歉态度良好,季软眼下不怎么生气他们冲撞太子坟墓了。
“太子陵墓距离主道有段路程,大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话把赵凛问的哑口无言。总不能说是回京途中陆大人忽然兴起,想知道自己的陵墓长什么样前来查看吧?
他正为难,陆骁辞开口淡淡道:“早年父亲任内阁学士时,臣有幸同太子殿下共读一本书。今日路过此处,特来祭奠故人。”
“原来如此。”季软恍然大悟,陆大人年纪与夫君相仿,又是旧识。分别数年不曾忘却,果真是情深意重之人。
“那大人随本宫来吧。”季软让李生等侍从散开,领陆骁辞来到坟前,又嘱咐说:“夫君喜清净,大人日后若要祭拜,还是不要带如此多人马过来扰他了。”
陆骁辞一怔,疑惑道:“太子妃怎知太子殿下喜清净?莫非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自小相识?”
他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位太子妃的。
“自然不是。”这位大人刚刚回京,想必不知道她三年前出嫁的事,季软不愿多言,只说:“自己的夫君当然知道了。”
“太子妃很了解他?”陆骁辞问。
“当然了解。”
“说说看,都知道什么?”陆骁辞引诱。
季软语塞,只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位陆大人问题好多。还有,为什么他问什么自己就得答什么?
见季软不回答,陆骁辞也不为难:“臣只是好奇,太子妃不说也罢。”
他总有办法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
季软本就不打算多说,这话正合她心意。
陆骁辞长身如玉,立在坟前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
赵凛等人不好干站着,索性跟着主子上了香,结束时赵凛大喘气提醒:“大人,今夜安阳伯府上备了宴席为您接风,再晚只怕赶不上。”
“嗯。”陆骁辞淡淡一声,礼数周全地拜别后翻身上马,心怀满腔疑问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程后他回头望一眼,只见寂静山林,稀疏鸟雀。陆骁辞长呼一口气,他显少有这样茫然的时候。
习惯了运筹帷幄,才回京就栽跟头,陆骁辞对今日这个意外很是意外。
“孤离京数年,什么时候娶的亲?为何无人禀报?”
这话带着责备的意思,赵凛心知瞒不住,老老实实道:“是太后下的旨。陛下怕惹您心烦,一直不让属下多嘴,说是在您归位前定会解决的,谁知今儿个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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