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喆也曾自诩自己是个武学奇才,但跟随清宏道长习武有些时日,却进展缓慢,不得头绪,她有点打起退堂鼓的意思。
傅喆自小习武是杂家路数,她成长于市井,这是自然的。她所学的“武”就是一套没有派别没有系统的杂牌货。
傅喆的朗月剑虽说是世上少有的软剑,耍起来是英姿飒爽,灵动飘逸。
但在内行武学了得的集大成者来看,这是上不得台面,入不得法眼的“花拳绣腿”罢了!
暝瑶观闻名于世的其一法宝就是一套《无我境》内功秘籍,门内高阶弟子须习得此法,稳固自己内功根基,内功不稳者,不能进阶修炼门内其他武学精髓,因为根基不稳越级强行修炼容易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时禹看得出傅喆对自己信心不足,他想了一下,灵机一动,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傅喆豁然开朗,他低唤了一声傅喆:“姐姐……”
傅喆暮然回头看这时禹:“嗯?作甚?”
只见时禹那像银河星辰似的眼眸闪烁着狡黠,时禹拱了拱手道:“姐姐最近练武受累,时禹看你来时都像清减不少。”
哎哟,好孩子,真的吗?这么好的眼力!
傅喆顿时就奈不住咧嘴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她心中窃喜,看来自己这个“修身”之道是有点“效果”。
暗黄的内堂光线不佳,但仍能看见傅喆两个浅浅的酒窝挂在雪白的脸上,煞是娇憨可爱。
傅喆嘿嘿的笑道:“我告诉你啊,像姐姐这般看见吃的都觉得世间处处花开的人,很难胃口不好,于是乎我心生一计,到饭时,我就把大学士教给我的功课拿出来,写上几页子,我对吃的就没甚心思,倒胃口!”
眼看傅喆把这叫人匪夷所思的“瘦身妙计”说得头头是道,时禹也被逗笑了。
时禹觉得傅喆自信有所欠缺,他想宽慰傅喆:“姐姐是个心慈之人,相由心生,不需刻意的——”
时禹话都没说完,傅喆就对时禹伸出食指,摆了摆:“此言差矣,须知道暝瑶观还有一独门绝技就是‘身轻如燕,落剑如电’,我师父常言‘轻则快,重则缓’,这弱鸡王爷听见我师傅这么说,时不时就念叨我一二,哎哟,这日子过得太不是滋味。”
时禹不解又道:“所以……”
“所以,我得好好‘修身’‘齐家’,我好不容易可以单独出来一趟,今日晋阳王被皇上召了他进宫,没让我跟着,反正这深宫内院有很多大内高手。料他晋阳王一时半刻死不了……”
时禹听着傅喆这怨气冲天的话语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姐姐实在是与众不同。
“姐姐跟着晋阳王那么不如意,何必一再委曲求全?”
傅喆鼓着腮帮,眨巴一下眼睛,无奈的道:“咳,这晋阳王对我有恩,若不是他,我也不能拜入暝瑶观门下,也不可能跟大学士求学。知遇之恩,不能不报!我呢,平生最大的想法就是能把自己嫁出去,懂吗,把、自、己风光的嫁出去,不求别的但起码得是个如意郎君。”
时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附议!
傅喆笑着拍了他脑门一下:“你这毛头小子哪里懂我这些恨嫁大姑娘?羡慕你还这么年轻啊!你日后回到牧屿国还记得起我吗?”
傅喆这个看似玩笑的问话倒是刺激到了时禹的神经,时禹忽地站了起来,退后三步,对着傅喆跪了下去,叩了一个响头,他垂着头,低沉的声音从地面处升起来:“时禹永不忘姐姐的救命之恩,他日若能把握住时机,我能位至权极,定会报姐姐之恩。”
这一刻,看着少年的姿态,傅喆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身上背负着的是她看不懂的“使命”与“信仰”,世间有许多种人,有人追逐名利,有人追逐权贵,有人追逐财富,她的信仰是她自己……她所思所图的要简单很多……
只愿彼时的时禹依旧怀有一颗赤诚之心驰骋天下。
方圆主持顶着风端着那破旧的食盒甫一推门就看见时禹跪在傅喆面前,那光亮的脑袋居然也印出油光来,方圆主持还当是发生什么,赶忙放下食盒就跑过来扶起时禹。
经傅喆说明来龙去脉,方圆主持忽地庄严闭上双眼,内堂纸窗粗糙做工不精,丝丝寒风灌入来,加上天色昏沉,透不进多少光,傅喆跟时禹也看不出方圆大师的神色,只听他双手合十缓道:“《涅盘经》有云‘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有因缘故,亦可得说。’”
时禹闻言对方圆大师也回了一个拱手礼。
傅喆倒是听得云里雾里恍恍惚惚不甚明白,什么叫不生生不可说,什么叫生生亦不可说,这也太拗口了!
反正她是听不懂的,所以傅喆打算转移这话题,她拉过方圆大师在院内的简陋木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四锭银元宝:“方圆大师,我月钱不多,就这么一些,烦请您腊月来前让人来修葺一下内院,给外头那些僧人跟时禹添置一些厚衣衫,这里山路不好走,香火不盛,傅喆仅尽绵薄之力,全倚仗您了!”
看着那放在缺了一角的残旧木桌上的四个银元宝,方圆大师抬眼看了看傅喆,这双眼看过世间繁华看过人间沧桑,世态炎凉,人生百态,眼下阗晟跟牧屿两国时有交火,许多人都无暇他顾,傅喆还念着这角落的破落寺院,一时间,方圆大师可谓百感交集。
方圆大师对傅喆双十合颔首道:“阿弥陀佛,老衲谢过傅姑娘的慷慨解囊,吾当竭力而为。寺庙虽是破落一些,但也算有瓦遮头,出家人心中有佛,处处皆佛堂。心静则世明安生。”
虽悟得不甚透切,傅喆也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佛礼,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天下大同,傅喆谨记方圆大师教诲。”
第7章 祸从屁出
傅喆回到晋阳王府已月上柳梢头,阵阵烈风吹散夜空中沉臃的云层,梨花白的月华倾斜而下。
傅喆刚牵着马走到马厩,就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生面孔在马槽里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似的。他低着头左右手同时开弓,马槽的草料都被弄撒一地。
傅喆歪着头打量这这个面生的小厮,借着挂在马厩门廊上大灯笼的微光,傅喆朝那小厮唤了一声:“哎!”
这一声立马把小厮给吓住了,小厮慌张的转过身,看见来人是傅喆,立马低下头,唯唯诺诺:“见过大人!”
傅喆努努嘴,把马缰交给他,吩咐栓好马匹喂上草粮,随口问了那小厮一声:“你有点面生啊?新入府的?王爷可回府了?”
小厮显然没想到傅喆会突然问起这么一句,僵硬的点了点头,手不自然的绞紧了马缰,眼色有点闪闪缩缩,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古怪……傅喆不禁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眼看小厮牵着马进了马厩,便趁机翻身跃上屋檐,略微有点放心不下,她从屋顶上探了半个身子回望那个小厮。
只见那小厮栓好马后拿了几把草粮喂上,就没其他举动,傅喆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怕会生出什么岔子,想绕点路子去晋阳王院落看看。
自从跟了清宏道长,傅喆虽说不得内功心法的门道,但是那飞檐走壁的轻功却是更加了得。
待她跃过几个庭院,远远便瞧见两个黑色身影站在晋阳王院落的主屋屋粱上,月色将他们的身形在整齐划一的瓦片块上拉出一列黑色长影。
他们与以往刺客杀手没什么区别,一模一样的全身黑衫黑裤,脸上也蒙上黑面罩,作这幅模样打扮的,傅喆可都太熟悉了,无一例外不是刺客、杀手就是死士!
傅喆心里盘算着:真是见鬼了!我才离开小半天就叫人盯上王爷。看样子应该不止两个?刚才那个小厮……难道是内应?这俩更像望风看哨的!
傅喆离那两个黑衣刺客距离有些远,她斟酌几番决定先俯下身,放慢速度,待悄悄靠近再拿下他们。
眼下,不管对方来几个人马,有一个可以肯定的是王府里的暗卫极有可能早已被他们解决了,不然他们占据不了这么有利的高位。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杀手实力也不容小觑。
思及此处,傅喆不得不多推敲,要是一场硬拼,她仅一人之力,未必是刺客的对手,而且还没摸透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傅喆为了防止自己重蹈覆辙的犯错腹诽道:傅喆,你可不能轻举妄动,静下心来,逐一击破!顾延啊顾延,这世上你是多招人恨啊?这么些人都是前赴后继赶着趟来杀你!
傅喆抬头看着这素白月华,想起晋阳王,她不禁无声自言自语起来。虽然傅喆也觉得自家主子有些时候的确很可恶,但罪不至死,不知道怎么就招来那么多仇家想杀他灭口!
三天两头就来一拨,那些刺客不烦腻,作为晋阳王的近身侍卫,傅喆甚是苦恼。
此时,刚好一阵大风将院落的树吹得左摇右晃,簌簌直响,落英纷纷。
傅喆趁机踱到离两个黑衣刺客较近的位置,她跃到刺客的屋顶上,攀着那屋顶主梁上的琉璃麒麟石雕,把自己身子掩在其后。
傅喆调整着身位,发现这麒麟石雕尺寸想来是小了点,无论她怎么换着身位来打掩护,她总要露出一部分在外,要么是半边头,半个肩,半个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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