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回首皆是你 (青橘微甜)

　　爹爹说，梦里会你想要的一切，顾延，你的梦有我吗……
　　翌日，晋阳王府一早就迎了一个贵客，正是阗晟朝大学士江治云，他是专程来给晋阳王送行的，看见傅喆跟顾延相安无事，他也图个安乐清净。
　　倒是傅喆再见到江治云时难免心中有点膈应，尴尬是免不了，只得硬着头皮扛呗。
　　他们三人正在凉亭上喝着茶，那雨才停歇，空气清新，景致分明。
　　顾延跟江治云一直在闲聊，交代江治云一些事宜，傅喆在一旁认真听着，顾延这一走就是最少半个月，别说朝内局势就连边境战况都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恰在这时守在王府大门的卫兵来通传，清宏道长带着傅喆的大师兄袁洋一同到访晋阳王府。
　　一听到这消息，傅喆冷不丁就觉得有股凉意从脊梁骨爬了上来，师父来府里是为何般？还带着袁洋师兄……
　　傅喆耳边还在回荡着之前在暝瑶观时始鹤道人对她说的一席话，现在再看见自家师父时，内心有点别捏，思索了一番，傅喆转念一想，好像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似乎师父是顾延的皇叔父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顾延多了一个亲人……清宏道长显然处世老道，他见到晋阳王时，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还笑得非常和蔼可亲。
　　傅喆只觉得她师父的笑更像个诡计得逞的江湖老狐狸……没准师父知晓顾延这次远行的内幕也不一定，待顾延走了，傅喆得好好旁打侧敲一番看能问出些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
　　原来清宏道长是想让袁洋跟随顾延出行，多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多添个保障，傅喆知道后，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师兄能跟着顾延，她不行呢，明明她才是皇上钦点的近身侍卫……
　　清宏道长看见傅喆那脸拉得比马脸还长，乐呵道：“我说，傅大人您可是有要事在身，我听王爷说，您这边等宣旨的来了便立马就得领命入营集训，你这般忿忿不平是为哪般？说与师父听听，给你解解疑惑之处。”
　　傅喆一脸明知故问看着清宏道长，什么也没说，只长长的叹了一声。
　　清宏道长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道：“好徒儿就别在唉声叹气，没准王爷这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去军营报道了，王爷这趟顺利半个月便能回来，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有没有带兵打仗的天赋更实际，再说了，这选拔赛，你最后一关对手可是宁淮！你要是跟宁淮师弟打个平手也算超水平发挥。”
　　傅喆一听到“宁淮”便翻了一记白眼给清宏道长，嘟哝着嘴，心道，我才不干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事呢。
　　顾延扫了一眼傅喆，微微怔了一下，这事他怎么没听傅喆提起过？便随口问道：“敢问清宏道长，宁淮……是何许人物？”
　　顾延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暝瑶观的入门弟子，不知道宁淮不足为奇。
　　清宏道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傅喆一眼便转头对顾延道：“王爷，宁淮是我们掌门始鹤道人的剑道嫡传弟子，我师父说了，只要小喆能在选拔赛上打赢宁淮，便私下教授她御兵摆阵之术。”
　　御兵摆阵，行军打仗中这敌我对垒时，战阵的运用是一种决战技术手段，战阵还得配合战术使用，如若傅喆能得高人点化，遇上时定舟这也是加大胜算的筹码。
　　顾延正在脑中找寻关于这个暝瑶观掌门的传言，“始鹤道人……是从前……名震四方的……”
　　清宏道长知道顾延是个聪明人，他也不想拐弯抹角打哑谜，便道：“对！民间称之为‘战神’的秦志将军，韵苑亡国后，师父就隐姓埋名……名讳也很少再有人提起。”
　　秦志？！这个名字让在座的顾延跟江治云心惊肉跳了起来，霎时两人都拧起了眉，在沉思着什么。
　　只有傅喆一脸觉得不可思议的嚷道：“那老头儿是战神啊！”
　　这会，江治云才抬头看了看傅喆，温和的说：“秦志老将军当年可是深谙排兵布阵的集大成者啊，兵法之绝妙，应该是世上难出其左右。只是……”
　　“只是什么？”傅喆最怕的就是那些说一半又不说一半的主。
　　要说这个暝瑶观掌门那在入世时也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能被百姓称之为“战神”也源于他本人骁勇善战，而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是，这功劳越大的同时，危机就越大。相传秦志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后来韵苑当朝皇帝担心秦志将军功高盖主，便削了他的兵权，让他解甲归田。
　　秦志心灰意冷之时就秘密拜入暝瑶观，起誓再也不问俗事，所以才有后来韵苑亡国之事。
　　据说当年韵苑朝当朝太子在暝瑶观门前跪求秦志回朝挽回节节败退的颓势，已经是始鹤道人的秦志却说，他不认识太子，也不知道秦志……韵苑要亡也是天意。
　　江治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回答傅喆。
　　倒是在场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傅喆，傅喆有些心虚地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盏一饮而尽掩饰自己的尴尬，想不到暝瑶观掌门这么厉害？难怪门槛这么高……看来师祖估摸也看不上我，不然不会让宁淮跟我对打，八成就是看我打不赢罢了！
　　顾延看得出傅喆信心不足，倏忽间，他当众伸出那修长的手胡乱在傅喆头上一顿摸，像逗小猫小狗似的：“了不得，好好努力，要是能师承秦志老将军，那么我们的傅大人肯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能做的很好，祝你……拔得头筹！”说着便端起自己的茶盏，以茶代酒敬了傅喆一杯。
　　傅喆被顾延这番举动给整得有点恍惚，但这话带着满满的能量，注入了傅喆的心间。


第51章 情深不寿
　　天逐渐放晴, 快到午时，顾延跟袁洋还有沈家兄弟洋洋洒洒快二十人的马队正在整装待发，一个比一个气宇轩昂。
　　沈家兄弟正在逐一检查行囊, 顾延与江治云、清宏道长一一道别后，眼尾余光扫到一个高挑的人影, 不想让那个自诩“晋阳王妃”的姑娘在人前失了脸面，这才拉起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傅喆走回内院。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明了, 晋阳王跟武状元之间的关系, 不觉有异也无甚稀奇, 只是那些等候差遣的丫鬟奴婢心中暗暗不忿，但也绝不敢多言半句。
　　二人甫一进到内院, 还在长廊上, 傅喆便自行挣开了顾延的手，顾延一回头还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厢还没说话，傅喆那厢早就红了眼眶，正低着头掰扯手指头。
　　眼下傅喆闷闷不乐, 不见得顾延能轻松几分，他也一样心事沉重，但顾延还是耐下性子温柔地拉过傅喆走到一株刚栽下不久的紫隅树旁，那紫隅树只到傅喆肩旁高。
　　顾延拉着傅喆，让她跟自己相视而立，看傅喆依旧低头不语，他也无可奈何的重重叹息一声, 抬头望天，芒白的一片，密密匝匝的云层, 透不下一缕天光。
　　从小到大的往昔与现今的一幕幕影像忽地好像一道闪电炸现在顾延眼前，它们交叉重叠，那个小小的躲在寝宫幽暗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自己到现在被皇上在文武百官前羞辱质问的自己，这一路，走得步步维艰，风雨兼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顾延重重地闭上眼帘，像是挥别过往，他伸手一把搂过傅喆的肩，圈在自己臂弯中，他不知道这种温存的暖意何时才能再体会得到。
　　这么一别，说的顺利是一头半个月，要是中间出了差池，那就不定是何年何月。百感交集缠绕在心头，它们像曲折缠绕的藤蔓紧紧地箍住顾延，他也不好受。
　　顾延把傅喆紧紧地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摩挲着傅喆白皙的颈脖，脸紧紧地贴在傅喆额角，好像这样就能把傅喆融进自己的灵魂里，不用再斟酌品尝离别后的相思之苦，他低语轻声道：“等我……”
　　顾延能清晰地感受到傅喆身体微微地顿了一下便开始颤起来，傅喆压抑低沉的呜咽哭声从他臂弯里传来，顾延感到自己肩头一片湿热，那是傅喆滚烫的泪，抽泣声呜咽声，声声像利刃一般直刺入顾延的心。
　　如若上苍能让我早一点遇到你，也许，我也不会走到今天……傅喆……只愿你安好，岁月易老，情深不寿……你如此情深意重，我又怎舍负你，等我归来，我要跟苍天赌这一局，赌我们的将来，赌我们的明天，我想让你看看我心中那朗朗乾坤盛世太平的天下，傅喆，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让阴翳不再笼罩在我们头顶。
　　顾延那两个沉重的字眼，犹如一把枷锁。
　　嗓音低哑，听得傅喆的心更是一丝丝的抽痛，她思忖良久，平复好情绪，才哑声道:“顾延……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是的，只要顾延能平安。
　　顾延听到他如期而至的答案，展颜一笑。便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傅喆的背助傅喆顺气，听她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实在也是太不忍，教人难舍难分，顾延从前以为自己是个果断冷静的人，至少在遇到傅喆之前，他是的，殊不知今天竟成了这般多愁善感。
　　总有些担心傅喆前路漫漫不易走，又开口说道:“本王不在你身边，做事切莫冲动毛躁，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朝堂的事多向江治云请教，阗晟现在兵部那些当头的很多都是兵痞，靠爹的功德攒回来的位置，你一介女流，就算入职做领头，怕是他们多有不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