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反应章纪堂怎么能看不出来?
而且他着人查了一番,虽然没发现来人到底是谁,但却瞧得出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不似寻常商户寻仇这么简单。
他思量着她当时没有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可无形之中,章纪堂却能感觉同榻而眠的人,仿佛疏远了许多。
是夜,沈如是抱着皮枕也睡不着。
忽然男人一侧身,勾住了她的腰。
沈如是一怔,“吵着您了?”
男人说不是,“我会怕你吵我吗?我只怕你有事情,我却帮不上忙。”
他看住她的侧脸。
外面的树影婆娑映在窗户上,零零星星的月光照进来。
沈如是默了默,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章纪堂微微叹气,心下有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仿佛手中有流沙般易逝的东西。
可他没办法抓牢,他心下微沉,勾住她腰身的手越发紧了一紧。
沈如是在这力道中,有一些恍惚。
首辅对她的好,她也能察觉几分。
两人虽不是正常夫妻,却也比寻常一纸契约的关系高出一些。
便是那红尘中的一滴朝露,章首辅待她也比其余千千万万朝露要深重不少。
如此,沈如是更不想把他扯进来了。
这与他并不有力,反而有可能有害。
说来说去,这始终是她的私事,同他无关。
她紧紧抿了嘴。
男人岂能不察觉她的缄默与拒绝?
共枕而眠的夫妻,他从没想过她对自己竟不肯敞开心怀。
他莫名一气,手下紧握了她的腰,一使力,背朝他的人转了过来。
女子的呼吸轻轻扑在章纪堂的颈间,借着月光,他看到她睁大了眼睛,红润的樱唇微颤。
章纪堂低头封住那唇,忽的翻身,将她困在了床与他之间。
女子眼睛睁得更大了,“您... ...”
男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吻势越加深重,呼吸交错无有一片存留之地。
手下轻扯衣带,薄纱飘飞... ...
零星的月光连成了片,又从地面移到了床边。
床帐之内,春光迤逦。
... ...
翌日,章纪堂抱了沈如是在房中吃早饭。
他看着她低头小口喝粥的样子,脖颈还有两三不易察觉的红痕。
他心下又软了一软。
兴许她是个在感情里慢的人吧,他总得给她些时间。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酸笋,又撩了她垂下的细发替她挽在耳后。
首辅这般,沈如是更是微微叹气。
这个时候,章纪堂得了一个秦地来的消息。
芒朝与西面的突厥不对付久已,边界秦地有秦王守护,倒也勉强相安。
今日的消息来得有些突然,秦王突然抓到了许多突厥细作,拢共有十几人之多,问朝廷当如何处置。
“这哪里是问处置,倒像是邀功来了,。”
章纪堂今日精神满满,看了信便放到了一旁。
这事不大不小,且看宫里还有什么旁的消息再说吧。
葛效在旁边提醒时辰不早了,章纪堂今晨本就在床榻同人缠绵了一会才起,眼下不得耽误,俯身轻吻了沈如是的发顶,“乖些。”
说完,便匆忙上朝去了。
他没有看到沈如是唇上的红艳早已褪去,转身让人撤了饭桌,叫了丹竹问话。
“今晨章大人说的被秦王抓的突厥细作,是不是咱们的人?”
丹竹眼眶都红了。
“是... ...姑娘,您不回去不成了!”
沈如是深吸了口气。
“我晓得了,晚间,我会同章大人告假。”
她说着,叫了丹竹,“对了,再给我备一碗避子汤。”
第23章 摔碗 男人一下将那避子汤碗,扫在了地……
今日朝堂没什么事, 便是秦王的邀功也没什么要紧。
突厥有几年与芒朝和睦共处了,几个细作也没激起什么浪花。
倒是早早下衙之后,章纪堂没在宫里逗留, 径直折返还家。
他这般直奔家中而去, 引得一众与他交好的官员啧啧。
“瞧瞧,咱们章首辅自从娶亲一来, 那叫一个日日红光满面, 又是这般着急还家, 可见章府迎来小少爷,那是指日可待。”
这话还真就让他们说对了,章纪堂想到频繁的欢愉, 心下也不由地跟着雀跃了几分。
他没空同他们插科打诨,反而胸有成竹地道了一句, “届时,请诸位吃喜面!”
众人全都笑开了去,连声道好,连准备多少礼钱都算好了。
章纪堂不再理会他们, 直奔家中而去。
就算他的阿黛在情之一字上,有那么些慢, 他也决定捂在手里,总有暖热的时候。
于是回程路上,他路过京城最大的银楼,停下来进了楼去。
他不在乎什么价钱, 直接定了一套时下最流行的红珊瑚首饰。
首辅大人亲自前来, 又是这般阔绰,可把银楼掌柜的惊喜坏了,同他道, “您是要送给夫人吧?只不过您订的这一套须得半月才能做出来,咱们楼里有一双红珊瑚的花簪,刚到的江南样式,您看要不先送个小件给夫人把玩?”
章纪堂点头,但见掌柜哪来的花簪精巧柔美,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亲手将这花簪戴在她发间的样子。
阔绰的首辅把花簪也卖了,更是迫不及待地还了家。
... ...
章府,沈如是心情却极为不好。
她催促丹竹再与家中通信,眼下一口气被抓了十几人,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以那伙人刺杀阿拓的势头,恐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如是心焦,倒还没忘了旁的。
“避子汤煎好了没有?莫要放凉了,不然效用不好了。”
丹竹一听,连忙应声去端了避子汤来。
她去端的时候,汤已经凉了一半,谁料到了门口,又差点与人相撞洒了出来。
章纪堂见她慌手慌脚,正要提醒,却看到了他手里的药汤。
“这是什么药?夫人喝的?”
丹竹之前便得了沈如是的话,怕这府里隔墙有耳,便低声提醒章纪堂。
“您是知道这药的。”
这可更让章纪堂迷惑了。
“我知道什么?难道夫人病了?”
这几日她是有些睡不好吃不下的。
丹竹见他怎么都想不到,左右瞧了一眼没有人,小声道了一句。
“这是夫人每每要用的避子汤。”
她说完,听见房里传来沈如是问询的声音,连忙端着碗进了房中。
可门前的章纪堂,愣在了当场,心下砰砰一阵乱跳。
避子汤?
他转身进了房里。
沈如是见他来了,连忙上前迎,“您回来了。”
却见章纪堂目光紧紧盯着她看。
沈如是不知他这是何意,直觉不太对劲,摆手让丹竹下去了。
她刚要问他怎么了,他忽然指向了床边的那碗药汤。
“那碗中真是避子汤?”
“是啊。”沈如是回应。
谁料男人一步上前,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阿黛,你为何不想要我们的孩儿?”
室内盘旋起沈如是刚点上的熏香,香气无孔不入。
她在这话里怔了怔。
“您说什么呢?您从前不也给我这个吗?这还是您给的方子。”
章纪堂闻言一阵头晕,她怎能还似从前那般作想?
“阿黛,我对你,你还觉得和从前一样?”
沈如是说不一样,“您如今待我甚好,可这同避子汤有什么关系?我得尽快喝了,才能保证万全。”
保证万全,是保证万万不会有孩子吗?
他以为同她心意相通,以为两人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血脉,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幸福迈进。
然而他这边还没开口,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端起避子汤一饮而尽。
那避子汤仿佛鹤顶红一样,杀死一切通向美好的可能。
沈如是刚刚伸出手去,男人的大掌卷风而至。
一下将那避子汤碗,扫在了地上。
药汤泼了出来,碗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接着碎成了片。
沈如是愣了,她没见过这样的首辅大人。
“您什么意思?”
男人紧抿着嘴没有回应,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说不清的复杂意味,也不知是不满还是责备又或是别的。
沈如是眉头也压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引来金主如此的反应。
可她也有底线。
她问他,“您这是做什么?就算戏要演足,但首辅大人还想让我为你生孩子吗?”
话音落地,室内突然静得落针可闻。
香气与药味交混扑来。
章纪堂盯着她,目光渐渐阴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演戏?你竟然都是在演戏而已。”
沈如是想要解释一下,可她莫名就没有说出任何解释的话语。
她同章首辅到底不是真的恩爱夫妻,而且也不可能是。
难道让她解释,她同他本就是朝露之缘?
这一点,难道章纪堂不知道?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以平日里对待金主的态度说话。
“您不要这样激动,我也只是照着契约办事,况您也反复说了多次,让我不要有旁的心思,您若是想要孩儿,日后正经娶个贵女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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