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李都泰摆摆手,“那只有一个可能,从他的名字联想,他必是那流犯归呈祥的亲人,我原想许是他将你绑了去,或想谈条件,或想报复,如今听你所言,他的所作所为,实是令人不解。”
“大哥,那归云岭在何处,我们可否带人去抓了他来?到时候拷问,他自然说的。先前我曾套他话,然他讲话是个毫无逻辑的,亦没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来。”
“那归云岭在很远的深山之中,如今你亦毫发无损,即便找到他,我们亦不能拿他如何,且先放下罢,以后可再别顽到夜深,你先好好歇几日。”
“原是如此,若日后叫我在街上遇到他,必要与他较量一番。”李都匀发狠说道,想起归呈和的身量,其实他并无胜他的把握。
“三弟,看你竟消瘦了许多,我看还是传大夫来替你看看罢。”赵溪恬道。
“劳嫂嫂挂心,我并无大碍,只是这几天,那贼人每日只给我们两个人一个馒头一碗水,饿太过,又被蚊蚋叮咬才这般景况。”李都匀回答。
“姐姐你也不用再劝他,适才我已为此与他争了一番的。”刘绮瑶早前见他那般的状况,已劝过一番,然李都匀说不爱吃药,说什么也不答应传大夫。
“那你好好歇息,静静调养几日,大饿之后不便猛吃喝的。”
“遵嫂嫂的话。”李都匀回道。
后李都泰二人坐了一会儿,见无事可做便起身去了。李都泰见家事已了,便到官府中结了案,忙自己的公务去了,亦不将抓人的归呈和放在心中。
吃饱喝足,因无事可做,李都匀便将归呈和画了下来。
在一旁伺候的刘绮瑶见他的草图出来,便道:“看起来是一个粗里粗气的人,你看他的眼睛,好呆的。”
“娘子,你有所不知,这人其实并不呆笨,说话十分独特,行为上是个十足十的怪人。”李都匀只将他大概的样貌描出来后便将笔放下了。
“何以见得?三郎你说一两样来听听。”刘绮瑶那好奇心即刻又被激起来。
“他抓了我那夜,我骂他是个鬼鬼祟祟的,他便爽快地承认自己和自己的弟兄全都是鬼鬼祟祟之人,还说自己是卑鄙之人,坦然得让人无言;后我又问他要如何才肯将我们放出,他便回答看心情,等哪一天高兴的话兴许就会放了我们;我问他心里有无王法,他便答要是我能把王法给他拿出来,他便要在王法上面踩两脚的——”李都匀越说越觉得归呈和是个奇人。
“三郎,真有这样子的人么?”刘绮瑶将信将疑,只觉得李都匀许是胡编乱造的,哪里会有这样任性胡来的。
“娘子,你是不见不知,”李都匀亦能理解刘绮瑶疑他,要是他自己没经历过,他自己也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人,“他还说抓我只是图高兴,这我是不信的。只是怪哉怪哉,除了令我们挨饿,他居然一点加害我们的行为都没有。”
“事出必有因。”刘绮瑶道,“他不说,并不代表他没有动机,只怕这其中出了转机,他才收了手、回了头。”
“放我之前,他居然告知我他的家址和姓名,亦是怪事一件,叫我现在连寻仇的心思都将要散尽了。”
“三郎,你还记得孙道长的话么?”刘绮瑶拿起那张画像,淡淡说道,“原本我急得六神无主,因想起他的话,我才定下心,觉得你一定会转危为安,无事归来。”
李都匀本觉得道长是无稽之谈,今回想起来,亦默然了。
“那后面岂不是还——”
“三郎,别!”刘绮瑶打断了他的话,生怕一讲出来,那些事情很快便会发生一样。
见刘绮瑶担心的模样,李都匀便止了话。
一日很快过去,他们用过晚膳之后,天便墨墨黑了下来,因屋里闷热,李都匀和刘绮瑶便到他们院前的花园里散步。
“娘子,这是给你的。”早晨李都匀沐浴之时本欲将那沾了马厩气味的同心结与他的那一身衣物一并扔掉,但转念一想,终是留了下来,他将它洗净,一觉睡醒发现已经干了。
“为何忽然给我这个?”刘绮瑶借着黯淡的光,见是一个同心结。
“这是你去见你赵姐姐那日我买的。”李都匀淡淡地说,连日以来他一直想着刘绮瑶,归来之后却发现,她似乎与之前别无二致。
“喔,原来它同你共患难过,”刘绮瑶将那同心结举起,怔怔地望着那同心结,“我会好好留着它。”
李都匀见她依旧未发觉,便说:“这是我买给你的生辰礼物,不料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日见了赵姐姐归来,夜里我梦见你向我呼救我便知道你出了事的。”刘绮瑶仰起头,想起连日来的惶惑难安,她真的很害怕,若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要如何是好?
“这便奇了,我是绝对没有到你梦中求救的。”
“那你可有想起我,在那黑暗的地方,三郎你没有想我么?”
“那是当然的了,只不知道你有没有为我担心?”
夜色浓浓,烛光闪闪,蛙声阵阵,天上繁星点点。
因李都匀最后一句问话声音很小,刘绮瑶并未听到,她低着头,只顾着往前。
他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所到之处,池塘的蛙声便骤然而止。
刘绮瑶回过神,发现李都匀停下脚步,乃回过头,只见他在她的后面,对着她张开他那长长的双臂。
“三郎,你在做什么?”
“娘子,到这儿来!”
“哪里啊?”
“我怀里。”
“你好不羞。”
“如今,你夫君已经洗得香香的了。”
刘绮瑶知他在说清晨自己嫌弃他的事情,她定睛看了看他的眼睛,只觉得心中一暖,两眼一热,泪水便出来了,不知是因为这小别之后的重逢,还是担心分离这样的事情或还将发生。
“快过来,李怀抱今晚限时供应,过期不候的。”
刘绮瑶顾不上将泪水擦去,小跑着扑进李都匀的怀中。
“三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回不来么?清晨我并非在嫌你,只那时人来人往,且哥哥嫂嫂都在——”刘绮瑶的话半真半假,说出来之后,她自己竟先信以为真了,“你这怀抱,要一直,一直为我敞开好么?”
“嘘——别说话。”李都匀将刘绮瑶轻轻拥在怀中,连日来他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以后,我再不会如此无声消失!”
“你可要说话算话,若不然、若不然——”
“若不然你要怎样?”
“若不然我就要真的休夫。”
“你舍得?”
“出尔反尔的夫君,留着做甚么?”
“你再没有休夫机会的。”
“当真的么?!”
“君无戏言!”
怪道有人说久别胜新婚,他二人小别之后,亦仿佛那新婚中的男女一般,难舍难分。
那一晚,刘绮瑶睡了这几日以来最安稳的一觉,李都匀亦是如此,他们已经渐渐习惯对方在身旁。
然而这样的甜蜜毕竟只是短暂的,年轻人的心就如同这六月的天,晴有时,阴雨有时,变换不过转眼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彭娟投喂火箭炮和灌溉超多营养液谢谢远在和二呆圆圆超酷×灌溉很多营养液
么么哒
祝大家周末愉快鸭
第43章
隔日,刘绮瑶起了一个大早,她见李都匀尚未完全恢复,并没将他吵醒。洗漱妆毕,闲了下来方想起李都匀回来应知会赵家兄妹的,昨日因忙里忙外竟将此事忘了。
她与春春一同前去书房,因在长廊中她远远地看到赵溪恬独自站在池边,她在心中想着“姐姐今天好兴致,一大早到这花园来。”
尔后向她走去,及至走近,刘绮瑶见她并未察觉,想她是在思索什么入了迷。
“姐姐在想什么?”
“妹妹!”赵溪恬回过头,“因心中沉重,我便来散散。”
“不知妹妹能否替姐姐分忧?”刘绮瑶见她神色哀伤,便走过去搀着她,“这一大早的站在池边,仔细水汽凉。”
“妹妹不必担心,这夏日里并无碍。”赵溪恬回道,“今日是我那去了的孩儿的诞日,心里又想起他,只不知现今他往何处去了?”
“原是如此,若他还在,今时几岁了?”
“只一岁。”赵溪恬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都是妹妹不会说话,惹得姐姐落泪。”
“妹妹无需自责,你又何错之有?”
“姐姐,不然妹妹陪你到他坟前看他?”
“不必了,让他去吧,我只静静地在心中念着他便好。”赵溪恬推开刘绮瑶的手,“妹妹你自忙去罢,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不打紧的。”
刘绮瑶放心不下,乃问道:“今日怎不见佳儿跟着姐姐?”
“是我不令她来的。”赵溪恬拿出帕子,拭去眼泪。
“既如此,那妹妹便不再打扰姐姐,回头我再去看你。”
赵溪恬点点头。
刘绮瑶一步三回头,许久才走出园子。
“姑娘,你说这人死去之后会到哪里去呢?”春春适才远远地听到她们的谈话,因而亦想起她已经去了的娘亲,现今她虽然尚有爹爹,却已如同孤儿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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