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理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有宋兄,自然是用不着我了。”
三人走到越朱江边果然见到有一艘颇为豪华的游船停靠在岸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玉鸦看着这艘船眼睛都亮了,这船全站满了最多能容纳也不超过五十人。
而在相府时,每个时辰那座府邸最少有四百人在守卫着,这四百个人里还不包括敬字四人和宋幽,也不包括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她怀疑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才会给她这么完美的机会。
这一次她一定能完成任务成功脱身。
“玉小姐喜欢这艘船?”
玉鸦连连点头,直言道:“喜欢。”
屈理顺着玉鸦的目光看去,了然道:“这船的确是好看,船头雕了青鸟,若是玉小姐喜欢便送予你也无妨。”
玉鸦惊讶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要。”
要了这也没用啊,她等会儿就跳江跑路了。
宋越北打断二人的交谈,拉着玉鸦往前走,“先上船再说。”
第44章
上了船玉鸦就拉着宋越北往船边站, 她兴冲冲的跟宋越北说着话,按耐着激动等待游船掉头,往湍急的河心行驶。
“这河好宽阔, 站在一边都望不到另一边。你以前经常来吗?”
宋越北, “倒也不是经常。”
屈理在一旁拆台,“玉小姐别看宋兄如今这副样子,我第一次坐船游河喝酒可都是宋兄带着的。他从前可不是这副样子。”
玉鸦来了兴趣,“哦?那是什么样子?”
宋越北咳嗽了一声,看向屈理的目光微冷。
屈理的话卡在喉咙里, 临时转了话头, “我去找几只鱼竿来, 咱们今天钓鱼,钓鱼。等会儿, 我给玉小姐吊几条黑虎鱼尝尝。”
话说完,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人都已经拉上了船,没必要再惹宋越北。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宋越北可比泥人火爆多了。
游船随着破开波流前行, 潮水声入耳不绝,江水在晴空烈阳的照耀下碧绿如玉带。不时有小船从游船边灵活的驶过,隐约可以听到人声。
宋越北也许久没有踏上越朱江, 此时看着江面, 一时很多过往的记忆都席卷而来。
江面上的风裹挟着水汽吹动他的衣角,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面对涛涛而去的江水涌出一股豪情。
“这越朱江没什么好看的,将来我带你去看岷江。那是天下最壮丽的河,岷江水比越朱江更湍急百倍。亦或者去澶河, 那是南北的界河。”
玉鸦望着江面心不在焉,随意点了点头,“有几百只鸡吃啊?那敢情好。不过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
这样深的河,一旦她潜下去,江面上的人射多少箭都没用了。
这豪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宋越北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是鸡,是湍急。湍急。”
玉鸦总算被他拉回一点注意力,“团鸡?那是什么鸡?好吃不好吃?”
宋越北失笑道:“你怎么只知道吃。湍急,湍字是三点水,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而。急是急切的急。湍急。乃是水流很急得意思。”
玉鸦遗憾道:“不能吃啊。”
宋越北捏了捏眉心,忍不住苦口婆心道:“你这样对着我倒是没什么,可对着旁人,难免要惹旁人笑话。人不能不学习,你回去将这两个字多抄几遍。”
又来了,玉鸦低头看着河面,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推下去。
宋越北见她又好似叶片都耷拉了下来,止住口,不忍再说下去。
罢了,今日暂且放她好好玩一日。
有他在侧,他多看着些,盯得紧一点,左右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去。
他顺着玉鸦的目光往河面上看,温声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玉鸦看着河,心说这里水还是太浅了,不能推。
再等等,等到船到河心水深了再推他下去。
“我想如果每天都能跟着你坐着船来江上就好了。”
这样肯定早就能把宋越北推下江,刺他一刀,即便不不被刺死多半也会被淹死。
何必费那么多的周折?
宋越北将跟你两个字反反复复的在心里念了几遍。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吧?”玉鸦顿了顿,“为什么后来不来了呢?”
宋越北本想否认,玉鸦开口道:“你又想说没有,这话也太假了。”
宋越北只得认下来,说了实话,“我是大梁的宰相,怎么能成日玩乐。”
玉鸦等待着船驶向河心,随意与他最后聊几句打发这让人难以忍耐的时间,“可你明明上船起就很高兴,你是想玩的不是吗?
我听人说你是北梁最大的官,没有人能管你。难道不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宋越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有得必有失,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笑她天真的想法,还是笑自己。
“我本来以为你会过的很快乐,你有那么多的奴隶,还是大梁最大的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我发现你并不开心。”
宋越北一怔,他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没有不开心过。”
他干笑了几声,“谁敢让我不开心?”
她看着他,认真道:“你之所以不开心,就是因为你总骗自己。开心要说不开心,想去要说不去。心里有话只会藏着,自顾自的生气。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肯面对自己呢?
你要面对自己,才会活得开心一些。”
那双媚意横生的眼睛明明是仰视着他,却好似已经看透了他心底所有掩藏的情绪与想法。
宋越北从没有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傻,甚至出乎意料的敏锐。
她能感受他的情绪,是否也能看出,看出……他对她的心绪起伏?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狼狈的错开目光,躲避她的注视。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开心就好了,以后,我也会努力让你再也不会不开心。”
人都死了当然不会不开心了。
宋越北捏着手里的袖子,心仿佛被拉入潮热的湿泥中,热意涌动,思绪难以转动。
她怎么,怎么总是如此直白的表露心意,总能一两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搅乱他所有理智。
他不由得去想她话中的以后,“以后,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去岷江,去珩山。只有我们两个人。”
船渐渐驶向河心,玉鸦有些紧张的看向宋幽,“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带上宋幽吗?”
宋幽察觉到被人注视,下意识抬眸望去。
江面忽起大风,她的声音在风中支离破碎,裙摆飞扬,站在船边像是一只马上便要振翅飞走的紫蝶。
他心中忽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马上便会失去什么。
宋越北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凑上前试图听清,“你说什么?”
此时船已经行至河心,玉鸦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河水,心说是时候动手了。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能摆脱梁三念的折磨。
一想到这么多天才让她等到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机会,玉鸦就心酸的想哭。
幸好,现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她转头对着宋越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雀跃的大声说道:“我说,越朱江太美了!”
她的衣袖在风中招摇,发间的红芍药衬得她愈发妩媚不可方物,那抹笑容像是黄昏褪尽时留下的最后一抹红。
他在这个笑容中有片刻得晃神,像是被一道极亮的光击中双眼,一时再看不清其他,脱口而出,“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这个晃神让他甚至没有看到她在大风中向他伸出的手。
扑通一声,河面上溅开一朵巨大的浪花,惊起不少尖叫。
玉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宋幽,见他扑了上来。
她成竹在胸,宋幽一定会跳下去救宋越北,但他肯定赶不及。
她只觉浑身一阵轻松仿佛卸下重担,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想着自己抢在宋幽之前给宋越北补一刀,然后潜下去顺江而下,脱身回到山门之后的美好生活,她都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她好似蹲了十年苦牢终于走出牢狱的刑犯,难耐振奋的大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跳下了下去,奔向自己的自由。
众人惊魂未定,便看到船头上仅剩的另一道身影跟着一跃而下,像是追随着火焰的扑蛾。
“妈呀,殉情啊这是!”
宋越北刚从水面中探出头,顺着声音一抬头,便望见跃下的人影。
他刚在水中稳住平衡的身形立时稳不住了,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玉鸦舒展手臂,如扑向妈妈的怀抱一般满心喜悦的扑向江面,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终于可以在空中振翅的鸟。
杀了宋越北,从此她就再也不用背什么梁三念,天地乾坤了!
从此天地任她逍遥!
她的指尖碰到了水面,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投入水中,忽然生生止住了势头。
玉鸦的表情僵住了,她艰难的一点点扭身回头,见到一个人拽住了她的脚腕。
望见宋幽的脸时,她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被人照头泼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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