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说这些,苏恒本有些难以启齿,谁料她听后还能兴致勃勃分析晋王是什么龙阳好还是双性恋,不禁想笑。
他之前都在担心什么?他的阿禾,想法根本和常人不一样!别人要是听到男人喜欢男人,只怕会当对方是怪物。可他的阿禾,半点异样眼光都没有。
苏恒不禁有些好奇,阿禾为何会不觉得晋王喜欢男人很奇怪。
不料林一禾听到他这问话后,反而一脸不解,道:“为何要奇怪?难道人连心里喜欢谁的自由都没吗?”
苏恒被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说不出话,只是怔怔看着她。
他的小阿禾说话,有时候总是这样直戳人心。
是啊,喜欢男人又如何?难道人连心里喜欢谁的自由都没吗?
苏恒笑了,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来到林一禾书案前,隔著书案握住她的手。
他突如其来的主动让林一禾惊喜无比,笑得眉眼弯弯,顺便淘气地拿手指在他掌心抠了抠。
苏恒不许她使坏,紧紧握住。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但就是很想,便由着自己这么做了。
“阿禾,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成亲好不好?”
成亲二字,听得林一禾呆若木鸡。
她是太后,他是丞相,他们如何能成亲?
“不用担心,你只告诉我,好,还是不好?”
林一禾心怦怦跳,浑身力气像被人抽光了般
丞相大人这是……在求婚吗?
眼眸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让她渐渐模糊了双眼,看不清苏恒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好像个渣女。他要的,她给不起啊!
“怎么哭了?”苏恒忙走到她身边,替她拭擦眼泪。
是他说的太突然了吗?
虽然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早日把阿禾娶回家,但刚才那句话,也是突然的情难自禁。
她泪掉得这么猛,莫不是被吓到了?
苏恒心疼之余也很忐忑,没有任何准备就说出这样的话,阿禾会相信自己,肯答应吗?
他越擦,林一禾哭的越厉害,最后甚至呜呜哭出声。
苏恒被哭得完全不知所措,却听得她边哭边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万一打的比上辈子还久,她是不是又要在宫里待很多年。
林一禾越想越伤心,有些事他不说破还好,说破了,她就当真并且迫不及待了。
苏恒楞了一会,总算明白过来,笑了,把阿禾楼入怀。
林一禾趴在他胸膛,也不管会不会弄脏他官袍,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抹。
感受到他在闷闷笑,林一禾轻轻捶了他一拳。
苏恒努力想忍住笑,但这样开心的事,如何能忍得住。
他低声哄着莫名哭得有些失控的林一禾:“阿禾不哭,相信我,这场战争很快会结束的。”
她自然相信。她知道这场战争大齐一定会赢,但是怎么赢,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赢,她真的不知道。
当不再是历史的旁观者,她才深刻明白,历史的尘埃也有多重。
然而这一次,苏恒真的没有骗她。一个月后,先是西边传来大捷,没多久大梁退兵。北疆战场又传来喜讯,经过苦战,大齐将士成功夺回城池,士气正盛之际又传燕国内乱。他们的二皇子发动兵变,燕国陛下自顾不暇。
林一禾听到这些,忍不住拍手叫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吧,时到今日,她终于可以确定,大齐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结束战争,指日可待。
她让苏恒快点把苏祁叫回来,北疆那边现在也不需要他了。最后时刻,上辈子的悲剧可不要重演。
谁料苏恒却笑得有些饶有趣味,只道他快要回来了。
林一禾不解,快回来就快回来呗,为何笑得这般奸诈!
后来才知道,原来苏祁是被丹阳郡主绑回来的。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大齐上下,都为战事即将结束松了一口气。百姓之间也有闲情说是说非了。而这一次是非的主人翁,竟是丞相和太后。
年初那突然被压下去的流言蜚语,在战事快要结束之际,又悄悄在汴京百姓之间流传。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在深宫中的林一禾是不知道的。皇上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敬重,百官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爱戴。
但在宫外的徐慧母女听到这些,则暗地里高兴得不行。
林一苗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大腹便便也阻止不了她回娘家。
母女两坐一起,叨叨不休分享着自己听到的太后和丞相的风流韵事。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兴奋不已,连林广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想比她们母女的兴奋劲,林广则是两腿一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在心里哀念道,完了完了,若是长女真干出这种事,会不会牵连母家?因长子是大皇子一派这事,朝中已有不少同僚和他划清界限。如果女儿再感触这种道德败坏之事,他即便不丢官也必定再无仕途可言。
林广越想越慌,而屋内两个女人则越聊越兴奋,听得他气不打一处来,冲进去就是一顿吼。
“愚妇!愚不可耐!”
徐慧嫁给林广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被他这么凶吼过,愣了半响后才反应过来,抓着他也一顿吼,开启了林家连续好几天的鸡飞狗跳。
也许是这一年来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又也许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太过分,丞相竟然一下子病倒了,这一年来,第一次缺席了早朝。
裴太傅听说丞相病了,放衙后和几个交好的同僚一起去了苏府。来到一看,大家都怔住了。
只见奉太后之命过来给丞相诊脉的御医正在扎针,可怜的丞相大人,明明只是装病,却被过度紧张的太后当重病治,身上扎满了针。
如此场面,看得裴高扬直笑。其他人则不敢这么大胆,忍笑忍得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等够了时间,御医赶忙取下丞相身上的针,连滚带爬跑出苏府,生怕慢了会被丞相撕了。
一出苏府大门,御医就直抹额头冷汗。
丞相劳累过度,体虚身弱,替他扎扎针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偏丞相很是抗拒。也就自己如此尽忠尽责,顶着压力坚持替丞相扎针通筋脉。
等到今夜好眠,丞相也就知道他用心良苦了。
御医想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刚被扎了满身针的苏恒,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是那么美丽了。不知道是因太傅给他说了外头的流言蜚语,还是因为被扎针了。
裴高扬道:“这次谣言实在有些过分了,非议貌美如花的太后喜欢风流倜傥的丞相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奈何丞相那方面不行。”
其他官员没料到太傅会说得如此直白,一时之间室内咳嗽声此起彼伏,全是被茶水呛到的。
而被人说不行的苏恒脸顿时冷得犹如外面的严寒天气,冷冷看着口不择言的太傅,问:“那可如何是好?”
太傅嘴角上扬的越来越厉害,开玩笑建议:“要不把那些传谣言的人都抓了敲打敲打?”
苏恒冷哼,凉凉看着他们,慢条斯理道:“不如本相把这江山夺了,把太后娶了?”
气氛突然跌倒冰点,大伙笑不出来了。这样的话,即便是开玩笑也让人心惊肉跳啊。更何况丞相这语气,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认、认真的?”方才还肆意调侃的裴高扬说话都磕巴了,拧眉看着苏恒陷入沉思。
苏恒挑了挑眉,就差顽皮说一句‘你猜’。
没几日,丞相身子康复,重新早朝。
只是丞相好了,独撑了几日大局的太后却累病了,轮到她缺席。
丞相病好了后的第一个早朝,可能许多人都没想到,争论会如此激烈。
宁大人拿外面的流言蜚说事,抨击太后和丞相。出乎意料的,他的抨击竟然得到了很多人附和。坐在龙椅上的慕容庆懵了,不解外面的百姓为何会知道。
是的,他虽然是个孩子,可也早已看出太后喜欢丞相。年幼的他难过的是,母后以后是不是不会陪自己留在宫里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情绪很低落,低落到连听大臣争吵的心情都没。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事最后怎么演变成要废太后。
有丞相在,他怎么会允许事情发展成这样?
慕容庆震惊、不解、忐忑不安。
丞相不会是不管母后了吧?。
向来在早朝只当吉祥物的慕容庆怒了,痛斥吵闹的臣子如市井之辈,最后气呼呼离开。
第一次见识到他们小天子动怒的众人呆了,下意识看向丞相,无声问,这要怎么收场。
苏恒面不改色,淡定离开。只不过脚下的步伐却有些急。
来到勤政殿,果不其然,慕容庆已在这等他。
慕容庆还没开口质问他是不是不管母后,他就强先开口跟皇上坦白。废黜太后是他的主意。
慕容庆红了眼,一年多的相处,他早对太后有了感情。
“为什么?”慕容庆恨自己无能力反抗丞相,如果他真早废了母后,自己又能如何!
苏恒笑了,坦诚告诉他:“因为臣想娶她!”
慕容庆的哀伤戛然而止,神情复杂看着苏恒。无声质问,你要把母后从朕身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