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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归去闲人)


  沈有望指尖轻颤,“他想灭口?”
  “先是要挟,后为灭口。那日沈姑娘去槭园的途中遇到埋伏,险些遭人劫持,这事便是出自他的指使。”江彻目光轻抬,看向了沈蔻。
  沈蔻眼眸泛红,脸色却已苍白。
  那日山道遇险之后,她凭着江彻和谢无相的态度,就曾猜测过是襄平侯谢峤主使,当时江彻说尚无实据,只是猜测。如今看来,当时的直觉与揣测竟都是真的!
  所谓要挟,自然是想拿她和母亲的性命让父亲妥协了。
  沈蔻喉咙干燥,抓起水杯一饮而尽。
  见父亲瞧着她意似求证,便将跟谢无相去槭园途中遇险的事简略说了,道:“那日母亲在城里,也曾遭人跟踪,是穆王爷出手相助,还将她安顿在了王府。”这件事她未曾亲见,却深信不疑。
  江彻心中稍慰,“事已至此,谢峤狗急跳墙,沈大人难道还不肯相信小王?”
  沈有望夹在两人中间,面露迟疑。
  屋里陷入安静,唯有烛火轻轻摇动。
  沈蔻觑着两人的神色,终于明白了江彻带她南下,来与父亲密会的用意——当日谢峤构陷,父亲蒙冤而去,必是以死守的秘密要挟谢峤,换她母女暂且平安。事关阖家生死,但凡父亲不慎吐露,让对方没了忌惮,恐怕阖家都得遭殃。
  是以哪怕江彻出手相助,父亲仍担心他是跟谢峤勾结,诓骗秘密,故而不肯全信。
  但这个秘密却牵系无数人的生死祸福。
  沈蔻缩紧了手指,看向江彻,“王爷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劝说吧?”
  江彻颔首,神色极肃。
  沈蔻遂轻声道:“我明白了。”
  没有铁证摆在跟前,父亲不会轻易相信江彻,她却是相信的。不论是前世江彻与谢峤的激烈矛盾,还是江彻与兴国公府的深厚交情,他都不可能跟谢峤勾结,去陷害顾家。更何况,这臭男人虽然铁石心肠,冷心冷肺,品性却是万里挑一的。
  浴血征伐是为百姓安居,费心查案亦为朝堂清明。
  此生的屡屡照拂,亦是佐证。
  沈蔻斟酌已定,便向江彻屈膝为礼,郑重道:“王爷的好意我都已明了,该说的话我定会如实说清楚。只是我与家父许久未见,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答应得爽快,倒出乎江彻所料。
  尤其是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这会儿眼睫上泪珠都还没干,鼻头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这般情绪里还能领会他的意图,未免叫他刮目相看。遂颔首起身道:“我去厢房喝茶歇会儿,你们慢慢说,不急。”
  出了门,想着沈蔻那惨兮兮的哭包样,到底心疼不忍。
  遂命杨固就近买些糕点送去屋里。
  *
  糕点香软,还配了清甜的果酒。
  沈蔻毕竟不是只知道哭的小姑娘了,先问了父亲的处境,得知他在南边虽难熬,并未伤及根本后,又将京城里的情形说给他听。买屋之事自有蒋家照应,她没敢说典当度日的清苦情形,倒将写戏本赚钱的事先说了,哄父亲宽怀高兴。
  提及谢无相,沈有望神色微变。
  沈蔻知他的顾虑,忙将谢无相避世独居,与侯爷不睦之事说了,连同江彻无端逗留五仙岭、将她和母亲迁到王府外照应、在去往槭园的山路上突然现身相救等事逐个说清楚。
  末了,又劝道:“穆王也虽凶巴巴的不近人情,其实心地不坏,凭他一介皇子,能身先士卒舍身杀敌就能瞧出来,不是阴险狡诈之辈。何况穆王爷与顾家素有旧交,哪会翻脸诬陷?据女儿瞧着,倒是彭王跟谢家往来密切,穆王爷其实挺疏远的。”
  沈有望听罢,垂眉沉吟。
  沈蔻也不急着做主,贴在父亲身边,想着此事平息后家人终将聚首,不时傻笑。
  待天色将明,沈有望终于下定决心。
  而后出屋求见江彻,道明实情。
  *
  沈有望其实是无意中卷入红丸案的。
  去年中秋,他接了个奇怪的案子。
  报案的是个姓刘的妇人,住在五仙岭旁边的一处小镇,家里开着油点营生,虽是个商户,看起言语举止却是知书达理的。那日清晨,她一身破衣烂衫的出现在县衙门口,一副惶惶不安的姿态,敲鼓递了状纸,说有人谋害她的孩子。
  据刘氏所言,她在年前生了个女儿,活泼好动,胖嘟嘟的身板儿很好。因油店里生意忙碌,孩子又恋母,见不着母亲就哭个不停,刘氏没办法将孩子丢在后院,便时常将她抱到店里,边做生意边照顾。
  谁知六月里,孩子忽然闹起病来。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同样吃着奶睡着觉,孩子却日渐消瘦,精神头也一日差似一日。
  刘氏请了许多郎中都不知是何缘故。
  她怕是奶水不好,将自身的病气过给了女儿,特地换了乳母喂养。谁知这样也不见起色,刘氏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日渐消瘦,精神委顿。到了八月初,原本好好的孩子忽然又哭又闹,喂什么都吐,脸色也不似往常,没两天就夭折了。
  刘氏悲恸之极,卧床数日不起。
  夫家很快就将孩子葬了。
  刘氏却觉孩子去得实在蹊跷,跟丈夫邹青私下里商议,会不会是有人谋害孩子。
  邹青一口咬定不可能,毕竟夫妻俩老实本分地做生意,没招谁没惹谁,哪会招来谋害性命的事?还劝她想开些,别疑神疑鬼的折腾自己,等养好了身子还能再生养一个。
  刘氏哪里能想得开?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体格壮实,她是亲眼看到了的,后来那病来得古怪,夭折那日的模样更像是中毒所致。只因彼时郎中说脉象并无大碍,只是受风寒而已,开了个调养的方子,她心神俱乱,未曾深究。
  等事情过去,刘氏越想越觉得有古怪,便在那天半夜拎了把菜刀闯进郎中家里,逼问实情。
  一个女人,原本是奈何不了男子的。
  但刘氏刚经了丧女之痛,伤心怀疑之下近乎疯癫,豁出性命去问实情,那郎中也扛不住,只好说了实话——
  五月里孩子日渐消瘦时,他确实没诊出什么,这事儿旁的郎中皆可印证。但孩子夭折那日,确实是中毒之象,只是他受人威逼利诱,没说实话,还拿调理的药方拖住邹家,免得再请郎中徒生事端。
  刘氏听罢,当场险些疯了。
  回家后,她当即与邹青商议,写了状子欲到县衙讨个公道。
  谁知隔日邹青就变卦了。
  说孩子平白夭折,他也心痛之极,但若是立案审查,难免要请仵作验尸,实在折腾无辜的孩子,劝刘氏打消这念头,莫再追究。
  刘氏哪里肯?死活都要去县衙鸣冤。
  邹青见拗不过她的固执,索性将她锁在屋里,不许出门。
  也是刘氏性子坚韧,眼见丈夫突然变卦,丝毫不顾忌死去的女儿,便咬牙强忍悲痛,寻机逃出,揣着状子连夜赶到万安县衙。因着丧女之痛、夫家背叛,在徒步走了一夜后,形貌甚是凄惨。
  沈有望不敢怠慢,当即立案。
  结果才问出了个大概,邹家就来人了——是刘氏的丈夫邹青。他说刘氏从前就有些脑子里的病根,遭了变故后说话疯癫,臆想成片,其实并没这档子事儿。那孩子只是生来体弱,受了点病没扛住,并非遭人陷害中毒而亡。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
  沈有望安抚住邹家人,暗里派衙役去寻刘氏口中的郎中,得知那人早已逃之夭夭,丢下整个家业不知所踪。且据邻里所言,先前确实有个妇人深更半夜地闯进郎中家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翌日清晨郎中就背着包袱走了,八成是为躲避那疯妇。
  如此一来,刘氏所言庶几可信。
  ——若郎中不是心怀鬼胎,被人夜闯民宅持刀威胁,尽可寻衙门帮忙,何须丢下家业跑得无影无踪?
  而邹青那般狡辩态度,显然是有猫腻。
  沈有望暂且拖延,命衙役迅速去邹家住处暗里打听,得知那女孩出生后被刘氏视若珍宝,极为疼爱呵护。倒是那邹青,虽然也曾有慈父之举,因心里盼着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在女儿夭折后,并不似刘氏悲痛欲绝。
  家里老人颇嫌女爱男,亦无动于衷。
  如此一来,夫妻俩迥然不同的态度便说得通了。
  沈有望将夫妻俩召来,提议仵作验尸。
  刘氏哭得眼睛红肿,却没半句反对之词,只说要还女儿个公道,定要揪出背后的凶手报仇。至于凶手是谁,她却毫无头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邹家素日行事还算低调,并未与人结过仇怨。
  邹青的态度则颇耐人寻味。屡次劝说,都咬死了不肯答应,说孩子来到这世间未满周岁,生病时已遭了态度的苦楚折磨,哪还经得起这番折腾?便是得知仵作不会伤及孩子身体,也不肯松口半分,又以刘氏行事疯癫、平白臆想为由,执意要撤回诉状。
  这般情形,未免令人犯难。
  但若刘氏所言属实,背后之人能买通郎中延误病情,又令孩子的父亲转了态度,能耐不可小觑,行事也极恶劣。
  沈有望斟酌过后,终是拿了刘氏压过手印的文书带仵作去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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