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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归去闲人)


  遂有了这试探口风的宴席。
  换在往常,江彻总会给戚家几分薄面,这回戚老夫人亲自来请,多半也不会落空。
  她老人家信心满满,瞧见沈蔻时也没了从前的慈爱笑意。只在等侍卫通禀的间隙里,端坐啜茶道:“近来京中贵女们传闻甚多,说沈姑娘得了谢公子的青睐,还往穆王跟前凑,实在春风得意。怎么,瞧不上别人的助力,想自个儿飞起来了?”
  沈蔻轻捋衣袖,头都没抬,“老夫人这话说得,听起来怎么有点酸。”
  “我有什么可酸的。”戚老夫人哂笑。
  眼见杨固远远走过来,她适时起身,声音也稍稍压低,“穆王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些心思,旁人是摸不清的。沈姑娘只管闯,回头若是撞得头破血流,别来我跟前哭就成。”说着话,换上画皮般的慈和笑意,朝官居五品的杨固见礼。
  杨固亦抱拳道:“老夫人万安。”
  他先朝沈蔻打了个招呼,而后向戚老夫人歉然道:“老夫人的意思我已听侍卫说了,偏巧今日王爷带了杨凝出城办差,还不知几时能回来。我不好擅自做主,等王爷回来后禀明了,再去给您回话,如何?”
  戚老夫人笑道:“那就有劳杨殿军了。”
  说着话缓缓动身,留意后头动静。
  就听杨固声音里带了笑,颇客气地道:“沈姑娘可算来了,这里日头晒,请到书房里说话吧。”说着话,伸手相让,将少女带往书房。剩戚老夫人愕然站在那里,半晌没能出声儿。
  *
  翌日江彻回府,杨固将诸事禀明。
  听说戚家设了赏花宴邀他赏脸,江彻眼皮都没抬,“近来没空,打发人送个礼过去。沈蔻呢,还没动静?”
  “沈姑娘昨日来的,挑了东北角的那处院子,这会儿正往里搬。属下安排了人过去帮忙……”
  话音未落,江彻已然阔步直奔内院。
  东北角的那间院子是几处院落里最逼仄的,离王府正门颇远,出入都靠府后的夹道,算得上僻静。好在王府里亭台楼阁错落,其中有座观云台,原就坐落在地势最高的矮丘上,又修做上下两层,站在上面几乎可俯瞰整个王府后院——东北角的那处院落,亦在视线范围之中。
  江彻孤身登台,目光越过葳蕤树冠。
  小院里人影轻晃,往来繁忙。沈蔻将纱袖挽至臂弯,手里摇着团扇驱汗,正忙着指挥人安置箱笼,丝毫未察觉远处的目光。
  满园天高云淡,远近树影婆娑。
  江彻端然站在高台,任由暖风鼓起袍袖,唇角渐渐勾起。


第23章 心痛 江彻的心似被谁攥住,痛得刻骨。……
  自打沈蔻搬到身边,江彻睡得分外踏实。
  原本夜梦安乐是令人愉快的事,睡足后他也精神奕奕,还能常抽空去后院高台瞧瞧逗鸟翻书的沈蔻,在脑仁儿和心口的闷痛里,任由尘封的记忆慢慢浮出。但回忆起来的事,却令他颇为难受,似被乌云笼罩。
  记忆里的沈蔻很可怜。
  认季氏做义母后,她收敛了娇憨烂漫的心性,换上戚家给的绫罗珠翠,用心学高门贵女的举止仪态,欲取悦于他。很多次,她兴冲冲地来到他跟前,奉上精心做的小物件,如捧至宝。
  那个时候,她的眸色是粲然生辉的,如春光明媚,似月色温柔,不掺半点矫作。
  而他如何回应的呢?
  自从那日他去戚府设宴,回客舍更衣时看到少女卧在红绡帐中,纱衣单薄,香肩半露,屋中更有甜香充斥,勾得他浑身燥热,江彻便知道,戚家婆媳欲借沈蔻图谋前程。拂袖而去时,他对戚家心生芥蒂,连带着醉后懵然无知的沈蔻都被视为心机深沉之徒。
  对她的殷勤温柔亦弃如敝履。
  少女屡遭冷遇,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似炽热的烛光渐渐燃尽,落入冰冷。于是她挣扎,听从戚氏婆媳的怂恿安排,行事越来越卑微,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地讨好,如履薄冰。
  遇到坎坷时,也只会独自躲着哭。
  她在他跟前低声哭的时候,双眸会笼满雾气,楚楚可怜。但真的伤心委屈时,其实会避开旁人,独自缩在角落里抱膝啜泣,唇瓣都紧咬着,不肯发出半丝儿声音,任由泪珠簌簌滚落。等哭够了擦去泪痕,洗脸梳妆,便仍是他跟前刻意迎合的端庄明艳……
  而他仍武断而偏见,以为她所有的姿态皆是虚情假意另有图谋,愈发克制、淡漠。
  亦令她愈来愈不知所措。
  江彻的心似被谁攥住,闷而滞涩,痛得刻骨。
  却只能默默忍着。
  这日清晨早朝过后,永明帝将他召入内殿,过问了交代给他的差事,又说阮昭仪有些事情要说,让他去趟霜云殿。
  江彻依命过去,阮昭仪甚是欣喜。
  “其实也没要紧的事,就是问你几句话罢了。”她难得有儿子陪着用饭,将佳肴糕点摆了满桌,屡屡含笑布菜,“彭王府上新添了丁,皇上很是高兴,难免又提起你的婚事。皇后瞧上了永宁伯府魏家的姑娘,正劝皇上赐婚,你呢,瞧得上么?”
  “我不娶她。”江彻淡声。
  阮昭仪便笑了笑,柔声道:“既不要她,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我想法子劝劝皇上,免得皇后乱点鸳鸯谱。”
  中意的姑娘吗?
  不知怎的,沈蔻含笑觑他的模样就浮上了心间。
  江彻隐隐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脑门微痛,正欲捉住记忆里若有若无的丝线,便听阮昭仪道:“莫非真如外头传闻的,你还惦记着顾家的柔儿?”
  “她?”江彻听到这名字,有点头疼。
  他跟顾柔确实有幼时青梅竹马的情分,但也仅止于此,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遂淡声道:“这种传闻,母妃也信。”
  阮昭仪便笑了,“也是。你若真惦记她,哪会放任她在边地受苦。只不过,柔儿的容貌在京城是拔头筹的,你连她都瞧不上,莫不是要找个天仙?昨儿戚家老夫人进宫来,带着她的孙女戚渺,倒是个天真爽快的孩子,没那么多歪心思……”
  她不提则已,一提起戚渺,江彻立时想起上回去戚府,沈蔻说他毫无人性,像修罗夜叉。
  而至于戚老夫人……
  江彻原颇敬重,想到前世那对婆媳的行径,却皱了皱眉,道:“母妃往后别总纵着她,手伸得太长,竟想干涉我的私事,未免自视过高。父皇若赐婚,我自有说辞应对,婚事往后再说,不急在一时。”说罢,又问她近来身体。
  等用完饭出来,杨固已等候多时。
  瞧见他,快步上前附耳道:“禀王爷,陆元道全都招了。”
  江彻神色骤紧,翻身上马直奔府邸。
  *
  红丸案震惊朝野,不止令左相命丧黄泉、兴国公府顾家蒙冤,更令不少人受到牵连,无端遭难,算得上永明帝登基之后出手最狠的一桩案子。
  这般重案,江彻岂会手软?
  将陆元道秘密押进王府后,便命杨凝尽快去审,务必将对方的歪心思都磨尽,撬开嘴巴。
  陆元道又不是钢筋铁骨,如何扛得住?
  且他半生行医,精于岐黄之术,虽在此案中制出毒丸,做了扭转乾坤的棋子,毕竟曾有医者仁心,救脱无数病苦之人,并非生性险恶。被杨凝招呼了数日,他也不再指望谢峤能救他脱困,灰心之余认了罪行,蔫头耷脑地被铁链缚在角落,就盼着能得解脱。
  听见门响,他遽然抬头看过去。
  刺目的天光倾泄而入,随同进来的是锦衣玉带的昂藏身影,背着光都能觉出神情中的冷硬狠厉。陆元道在杨凝手里吃尽苦头,好容易瞧见江彻,像是将溺之人看到救命稻草,手脚并用便往江彻脚边爬过去,哑着声音道:“穆王爷,饶命,饶命。”
  “想清楚了?”
  “王爷尽管问……”陆元道满身是伤的趴在地上,气息都带着血腥味,“小人,小人绝不敢隐瞒。”
  江彻冷眼斜睨,就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那枚红丸,谁让你做的?”
  “襄平侯府的谢侯爷,是他让我做出红丸交给太医张霖,栽赃给兴国公。小人也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背叛顾家……”陆元道说至此处,猛地咳起来,气息牵动脏腑伤处,疼得整个人几乎痉挛。
  江彻视若无睹,“如何要挟?”
  陆元道强忍着剧痛,将谢峤如何捏住他的把柄,如何密谋此事,又如何从天牢中将他救出,交代得干干净净。末了,又道:“那红丸药力不重,即便是喂给孩子……也不至于立时要了性命。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并非小人一人之罪,还请王爷……明查。”
  说至此处,他似耗尽气力,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江彻却是眉峰微动。
  他先前就觉得红丸案有蹊跷。毕竟皇帝和苏美人都极谨慎,喂给小皇子的药都是经体质很弱的宫女尝了一半的,若仅凭半粒药丸之力就能令小皇子丧命,那宫女体质极弱,怎会毫发无伤?
  但彼时帝王震怒,整个后宫草木皆兵,宫女指尖血中又有红丸之毒,他连毒药配伍都不清楚,如何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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