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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完结+番外 (岚山雀)


  可饶是他已然深唿吸摒了杂念,那昂扬的精神却仍旧丝毫不渐。
  实在无法,眼下不是在撩拨她了,而是在磨砺他自己才对,先头去那观里抄的经书眼下摇身一变好似成了艳辞浪调,不住得往他脑海里头钻。
  无法,沈肃容吞纳吐息,随即翻身下了床榻,一把抄起一旁的衣衫便自穿了起来,复回转过身朝闷在被褥里的霜澶道。
  “你且再躺会儿吧。”
  霜澶却不应,昨夜也不知有无人听墙角,心道倘或今日赖了床,外头的女使们指不定如何笑话了的,遂强撑着起了身,不想才刚一挪动身子,那酸痛之感便迎面袭来,下意识轻唿出声。
  沈肃容一惊,忙要去扶,“如何了?可要替你寻个大夫来?”
  霜澶红了面皮,别过眼去,只道无碍。
  沈肃容心下愧怍,昨夜知晓她未经人事,已然是克制又再克制的了,只一回便放过了她,后头全然是他自己默念金刚经数绵羊喝凉水熬过去的。
  昨夜事后他替她清理之时也有细细瞧过,当时确实略红肿了些,莫非里头更伤了么,这便要掀了被褥再去看来。
  霜澶见状,哪里肯,忙佯装利索得下了床榻,立身于他的身前,“我当真无碍,你莫要挂心。”
  沈肃容闻言,又见霜澶已然跳脱似平常一般,心下稍安了三分,遂搂住霜澶,却并未唤外头候着的女使,而是拿了衣衫小心翼翼得替她穿了起来。
  霜澶心下柔软,从来只见着新妇替夫郎穿衣的,这夫郎替新妇穿衣当真是头一回,一时羞赫却又莫名得心满意足。
  二人拾掇完,沈肃容才去开了屋门,外头的青徊与敛秋早就等着了,见着沈肃容,立马福礼,见过公子。
  遂进屋伺候了霜澶与沈肃容洗漱,待早膳毕,沈肃容唤了沈远进来。
  沈远应声而入,后头竟还跟着一提了药箱的老者,看样子是大夫。
  霜澶即刻羞红了脸面,都道无碍了,怎的还巴巴得寻大夫来瞧。
  沈肃容却拍了拍霜澶的手安抚,只道大夫是早就吩咐让候着了的,教大夫瞧一瞧,他才好安心。
  那大夫目不斜视,作揖行了礼,便置了一方帕子于霜澶的手腕之上。
  一旁的敛秋与青徊讳莫如深得对视了一番,倘或不是沈肃容在这处,想来是要笑得花枝乱颤方能罢了。
  半晌,大夫收了帕子,只道无大碍,开了补血的方子按时用就行,说罢便退出门去了,敛秋送大夫去旁处开方子。
  青徊也是个知趣的,瞧着眼下没有活儿,便笑脸盈盈得福了礼退至门口了。
  霜澶却似是做了贼人,那敛秋与青徊的笑意,如今瞧在眼里都别有用意,心下忸怩得只想那沈肃容快快地走了才好。
  沈肃容原还想在房内多陪霜澶一会儿,不料霜澶却让他若有事忙便快些去罢。一时楞住,却也不见怪,心道是她害羞了,遂起了身,却并未走,而是去了书房看书去了。
  *
  沈肃容翻阅着手上的书本,心思却全然不在上头,心道先头悄么儿忙着帮太子殿下弄权作术收买人心,原那些火烧火燎的事眼下皆好似不急了,哪怕天塌下来,他今日就想呆在宅院里头,做一回闲散人士。
  霜澶身子不爽利,虽在知晓了沈肃容并未离宅院而吃惊了一番,却不会想再上前去现眼,而是寻了人烧了水,兀自在浴桶内泡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解了乏。
  待出了浴,先头大夫差人煎的药也已然好了,霜澶却嫌苦,只一口便眉头直蹙,敛秋只道公子巴巴得请了大夫来瞧,又是补气又是补血,不过都是为她调理身子,好早日怀上身孕,她若这般,岂不是拂了公子的心意。
  霜澶从前不见敛秋竟有这般好的嘴皮子,一时羞赫无言,心道这不过才第一日,已然能扯上有没有身孕那上头去了么?往后岂不是不用过活了?想罢,心下微微叹了气,遂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敛秋见状,喜笑盈盈得奉上蜜饯,这便知趣得退下了。
  *
  待至午膳时,沈肃容在书房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来叫,心下游弋,好容易见着有人来叩门,忙拿起书装模作样得翻阅着,却不想来人竟是沈远。
  “公子今日可在宅院内用午膳?”
  沈肃容睥了沈远一眼,顿了顿,才道,“是她差你来的?”
  沈远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沈肃容说的‘她’是谁人,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原就是他多事来问。
  沈肃容心下忿然,随即起了身,连大氅都不曾披,便往那小院去了。
  待穿过繁复的回廊,至那屋前,见着青徊等正在布膳,霜澶亦在一旁,沈肃容遂佯装不在意得撩了襕袍进了屋。
  霜澶见着人,面上一喜,“才刚正想差人去请你呢,你竟来得这样巧。”
  沈肃容心下不禁懊恼,早知如此,便再于那书房多瞧会儿书等一等就是了。
  虽心下如此,面上却忍不住揶揄一二,“我怕我不来,便被你忘在书房了,一上午都不见你去瞧我一回。”
  霜澶闻言,忍不住瞥了眼沈肃容,却默然不语,垂着头自顾布膳,待好了遂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沈肃容将那口无遮拦的话说出口,原是想听霜澶反驳的,不想霜澶未置一言,反倒显得他小人戚戚婆婆妈妈言三语四……
  一时心下悻悻然,接过筷子,一声不吭得用了起来。
  一旁的青徊倒似是见惯了的架势,原前头在泸山院,这沈二公子在柳氏那处用膳食的辰光话就不多的。
  沈肃容虽用着眼前的肴馐,鼻尖却全是霜澶身上的味道,想来她是才刚沐了浴,原先那股子甜果一般的香味眼下竟更为清甜了,竟不由自主得欲掀了那衣衫,瞧瞧内里究竟是地莓还是荔枝?
  沈肃容口中味同嚼蜡,心头好似魂飞了天外,一时又懊悔早间不该听凭了霜澶的话去忙,更不该去与那书本浪费这大好时光,倘或他那时留了下来,岂不是能窥得一线春光,说不定还能教霜澶邀了他共浴?她必然是不肯,但未必能架得住他脸皮厚罢,左右他只想共浴,旁的一概不作他想。
  光是脑中胡乱想一通,便已然教人心颤不已的了,心下略略明白了自古君王不早朝的春风得意之处了。
  待膳毕,沈肃容作势放下筷子便起身走了,余光瞧着霜澶竟不曾送一送,也不曾出言挽留一番,心下更是心烦意乱,难不成又要去看那一仄日的书不成,那白纸黑字瘦瘦长长的有甚好看?
  只霜澶不唤他,他便不能死乞白赖得留下,待回了书房阖上门坐定,心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暗道眼下是越活越回去了的,他沈肃容何曾这般瞻前顾后过,随即也打定了注意,至晚间她若心下不曾有他,他便饿着罢!
  *
  待至晚间,日头已然西落,外头天昏暗了起来,这一仄日他手上的那本《尚书》是一页都不曾翻动过的,沈肃容的一颗心随着那天色愈发沉了下去,良久,他才站起了身,摸索着燃了烛火,复又回了桌案旁坐下。
  更漏又走了半刻,沈肃容愈发坐立难安,正要起身的档口,便听着外头叩门的声音。
  沈肃容一愣,复又燃起了希翼,遂状似不经意间轻咳了一声,“进来。”
  只听得“吱呀”一声推门而入,不是他这一整日心心念念所想之人,又是谁人?
  霜澶手上还端了吃食,径自去了圆桌上放下,“天都暗了,可要用些?”
  沈肃容心下已然雀跃非常,面上却半点不露,施施然行至桌旁便坐了下来,接过霜澶的筷子。
  正要唤霜澶一道坐下用的,便听到她轻声道,“今日你可回沈府?”
  沈肃容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得一顿,面色渐凝,他们昨日才做了那最亲密之人,她眼下是要赶他走么?一时心下忿然,只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教她好好回忆回忆昨晚的事体,她才不会冷落他一天,眼下还要赶他走。
  “你要我回?”
  霜澶瞥了嘴道,“从前你不就是那最忙的人么,三五日都不见你一回。”
  沈肃容闻言,轻挑了眉,心下那点子莫名其妙的不悦被霜澶那几句酸话染出一些甜腻来,或许是他想岔了……
  “你是怪我先头不来宅院瞧你?”
  沈肃容却勾了唇角,靠了过来,轻附于霜澶的耳边,似笑非笑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来。”
  霜澶说完也觉着话音不对,倒似是在怨怪沈肃容不来瞧人一般,被那沈肃容耳语一番,心下酥软,强敛了心神,复道,“我知晓你有旁的要紧事要忙,没有怨怪你的意思。”
  沈肃容却拉过霜澶的手置于掌中抚动,心下那点子不愉早教霜澶三言两语给拂了个干净。
  “你不知晓。”
  语毕,沈肃容复吻上了霜澶面颊,“细幺,我时常想你,却不敢常来瞧你,从前总忍着,是怕轻慢了你。”
  霜澶早被那吻迷了心智,哪里架得住这沈肃容的攻势,不多会儿便败下阵来。
  沈肃容抬手将霜澶抱起,又怕外头风凉,随手拿了大氅罩在了霜澶身上,二人就这般出了书房,一路上遇到的小厮女使们也都是垂了头不敢多瞧一眼,饶是如此,还是教霜澶羞得直往沈肃容怀里头钻,沈肃容自然是喜闻乐见,只将霜澶搂得更紧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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