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澶都想好了,西门定然有小厮把守,又是这样晚的辰光,自己一个丫鬟要出府门自然说不过去,届时便说自家老爹病了,夫人开了恩教自己出府,明早便要回的。
若是小厮不肯,便拿些银钱打点,想来会应的。
如此想着,霜澶心下略放,面上佯装焦急的样子,便往那西门走去。
不想到了西门,仍旧一个人都不见,霜澶心下狐疑。
这一路上过来,也太顺遂了些。
罢了,左右能出府才是正经,旁的不去管了。
这便要去推那府门,不想那府门委实太重,霜澶如何都拉不开。
正当手足无措之际,从霜澶的脸颊旁伸过来一双手,看这样式,竟是要帮霜澶一道去推那府门。
霜澶心下大骇,随即收回手,转过身去看。
竟是沈远!
霜澶一时语塞,下意识得朝后退去,哪里还敢再动。
不想那沈远却只当不曾瞧见霜澶一般,兀自去推那府门,沈远终究是练过的,都不肖怎么出力,那府门已然开了一人宽。
沈远随即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霜澶,却在堪堪要与霜澶四目相对之时,收回了视线,垂着头。
“我在此处等了你好些时候。”
说罢,便从肩上拿下一个包袱递给霜澶。
霜澶自然不会去接,心下只当他沈远与沈肃容又玩什么把戏,遂冷了眉眼,防备道。
“你这是何意。”
沈远倒不见怪霜澶的疏离,“这里头是几件衣物,还有些银钱,够你傍身的了。”
霜澶心下不免猜忌,“你要放我走?你主子知道了会放过你么。”
继而又道,“你怎知我今夜会走,你又怎知我要走西门?”
沈远默然不语,只将那包袱塞至霜澶怀中。
随即又转身将那府门推得更开些,“你要走便走吧,再不走,来人了你便走不了了。”
霜澶叩紧了牙关,再不想去管沈肃容与沈远玩的什么阴谋阳谋,一把扯过那包袱,便往外走去。
才刚踏出两步,便又听到后头的沈远在叫。
“霜澶——”
霜澶随即顿住步子,“你若是现在后悔放我了便直说。”
半晌,才听得身后沈远的声音,“会试那日,公子让我伺机动手,却从未说过还要救你的话。”
“故而公子那日救你,全然不是甚苦肉计,你莫要曲解了公子,公子待你是真——”
霜澶已然半个字都听不下去,还未待沈远说完,转过身来打断道。
“沈远,你今日肯放我,我心下感激,但你主仆二人之事,日后都与我无关。”
说完,拔腿便跑了。
只余沈远一人站在风口。
……
霜澶头也不回得出了小巷,再绕了一条巷子便是大街。
今夜七夕乞巧,虽时辰不早,街上却仍旧热闹。
霜澶从未有过眼下这样的心境,仿佛是重活了一回。
因着心下畅快,脚步也轻了起来。只仍旧想不通,沈远为何要违背沈肃容的意思,将自己放出府。
若沈肃容发现自己跑了,届时不着意寻自己便罢了,若是着意寻……
沈府还有自己的身契在,若是沈肃容报了官……
霜澶当即便想跑出城去,待出了京都城,沈肃容鞭长莫及,再想找她,便犹如海底捞针。
可眼下时辰已然不早,若要出城,连个马匹都寻不到,何况郊外荒无人烟,若碰上的歹人,也是不妙。
可若是寻了客栈,那沈肃容倘或今晚便发现自己跑了,头一个便是在城内客栈一一寻人罢。
霜澶无法,原还想着随意寻个农户家里借宿,但是自己身上还有些银钱,恐防遇到坏人。
左右都不行,既是出来了,霜澶便再也不想回那沈府去了的,自然万事皆要小心才是。
可眼下自己又能去哪呢。
最后,霜澶去成衣铺子里头买了两身男装,径直在那铺子里头换好了才上街的,自己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的还是女扮男装更为方便些。
霜澶也想,自己身无长处,洗衣做饭女红是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唯一样,自己那一手字还算能见得人。
如此,霜澶便在城内,寻了家书店,只说自己进城寻亲,亲还未寻到可盘缠已然用尽,会抄书,不要工钱,掌柜让留宿便可。
自然了,这家书店霜澶也不是随意寻的,是家不大亦不小的店。书店大了难保没有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上门,到那时若碰到了熟人便不美了。书店小了自然也不行,想来生计都难以维持,又怎会肯多养一个人多给一口饭食呢。
那掌柜瞧着已然不惑之年,还道世上有这样的好事,随即便铺了宣纸让霜澶写来。
霜澶拿了细毫舔了默,才刚要落笔,陡然想起自己那要命的字迹,眼波流转,待再落笔时,已然没有沈霂容亦或沈肃容的影子了。
那掌柜全当霜澶是个娇瘦的男子,只道霜澶的字迹怎的这般女相。
霜澶忙道,“魏碑我也能写得的。”说罢,随即换了只狼毫便要重新写过。
那掌柜心下已然有了计较,随即摆摆手道,“女相好,女相自有女相的去处。”
又说自己姓李,继而问了霜澶的名字,霜澶随口胡诌,只道自己也姓李,家中排行老二,名牛。
那掌柜还念了两声好名字,只道明日便给霜澶安排活计,随即向内堂喊了一声。
一位老嬷嬷从屋内走了出来,将霜澶引入屋内去。
待入了内堂,进了内院,老嬷嬷将霜澶带至一间偏房门口。
霜澶向那嬷嬷道了谢,便入了屋,关了门,点了烛。
随即坐在了床榻之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今日先头那般惊慌失措,眼下才堪堪能静下心来。
房中简陋,只一桌一椅一床罢了,但对霜澶来说,能有个落脚之地,已然很好了。
霜澶先将沈远给自己的包袱打开,里头竟也有男装,又颠了那钱袋子,银钱不少,打开一瞧,竟还都换成小贯。不得不说沈远思虑周全,难怪沈肃容这般看重他。
霜澶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原想就这般睡去,可腹中突觉饥饿,先头在沈府,自己本就没用什么吃食,当时是不想用,眼下逃离了沈府,还不肖两个时辰,便就饿了起来。
霜澶无法,只得又起了身,推开门,原想去寻那老嬷嬷,不想那嬷嬷正在院中井旁打水。
见着霜澶,只问还有何事。
霜澶也不忸怩,“敢问嬷嬷,眼下可还有吃食?我赶路赶得急,今日还不曾用什么……”
那嬷嬷心下了然,只道让霜澶回房去等着,她去弄吃的。
霜澶连连道谢,又怎会真的好意思去房中巴巴地等吃食。遂为那嬷嬷打起了水,原那嬷嬷只肖打两个小桶,霜澶惯会鉴貌辨色,待那两桶水满了,便又往那边上的缸里打起了水,横竖水也不会嫌多的。
那嬷嬷来时,正看到霜澶做着这些活计,随即便朝霜澶喊,叫进屋吃面。
霜澶随即跟着嬷嬷一道进了屋,原那嬷嬷给自己做了一碗葱油拌面。
霜澶拿着筷子向嬷嬷低头道了谢,便狼吞虎咽得用了起来。
许是才刚做了活,又许是委实饿得太久,霜澶只觉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面条。
浓油赤酱,喷香四溢,连带着那几颗葱花都觉着格外诱人的。
那嬷嬷见霜澶用得香,也是眉开眼笑。
“你慢点吃,莫噎着,若不够,我再去下一碗便是,这面里头我还掺了小半勺的猪油呢。”
霜澶还知道了,原这嬷嬷也姓李,是那掌柜的亲眷。
霜澶吃完了面,才刚放下碗筷,那嬷嬷便顺手接了过去,还道让霜澶早些休息。说罢,站起身,将霜澶从头至脚看了一眼,便顺手关上门,出门去了。
霜澶便又洗了漱,爬上床,心满意足得睡去了。
……
第56章 白露2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翌日, 院子外头的鸡都不曾打鸣,霜澶便起了。
待拾掇妥帖了出了房门,那李嬷嬷也已然起了, 正在厨房忙活。
霜澶走近厨房,李嬷嬷瞧见霜澶, 立马为她盛了一碗粥, 又拿了些酱菜。
“李公子, 趁热用吧。”
霜澶骤然被称李公子,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了谢将粥菜接了过来。
待用过了, 便去前头寻那李掌柜了。
不想那掌柜还未开门, 端坐在柜台前倒似是在等人。
霜澶随即上前作揖。
那李掌柜一瞧见霜澶, 面上一喜, 随即起身, 拉着霜澶的手臂入内堂。
待入了内堂,不想竟还有个隔间,所谓隔间,不过也就是一帘布相隔罢了。
那隔间里头,一案一椅一烛台, 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李掌柜引着霜澶坐下,随即不知道从何处翻出来一本小册,让霜澶誊抄。
霜澶依言接过,置于案上,又拿镇纸镇好, 挑了支细毫,蘸了墨,手腕悬空, 这便要写了。
霜澶抬头,从目录开始抄起。
只这第一节 ……
“崔三娘画梅戏蕊……”
“御佳人春浓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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