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 (鲸屿Freya)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鲸屿Freya
- 入库:04.11
人群中挤着不少孩子,钻来钻去地凑热闹,一见了糖果,连自家爹娘也拦不住,欢叫着冲出来哄抢,一时间队伍身后,孩童嬉笑欢呼不绝于耳。
众人也只能称奇,道是这女阎王成亲,也有三分笑面孔。
秦舒窈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笑容高傲,高冷人设不倒。
长公主出行,是没有人敢阻道的,队伍安安稳稳,卡着吉时到了顾千山的家门前,自有公主府的人一早就到了他家,替他更衣准备,此刻他已静立在门口,专等着队伍到来。
见到他的那一刻,秦舒窈的眼皮忽然跳了一跳。
他换上了一身大红喜袍,衣料贵重,绣纹精巧,是皇家才有的手笔,一头墨发用金冠束起,其华贵庄重,与日前见他素净白衣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他的脸上,显然是为了应景,不再是先前见到的白绫,而是着意束了一条红色绸带,衬着他清冷雪白的脸色,没来由的,让人看着心里一荡。
秦舒窈忽地有些无措,想好要演的嚣张,也没能演出来,只是干巴巴道:“孤来了。”
顾千山站在几步远处,仰脸望着她的方向,宁静一笑。
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点霸道总裁范儿,一个没忍住,鬼使神差问:“你眼睛看不见,能骑马吗?还是……”
还是要与孤共骑?
但是她没能问完,顾千山已经走近空余的那匹马,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稳稳地踩着马镫上了马,扭头对她道:“我日常行动无碍,无须担心。”
……秦舒窈只觉胸口堵了一下,心说倒也没有,最终淡淡对马夫道:“牵稳一些,走吧。”
第7章 第 7 章 一拜天地。
队伍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正见门外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秦舒窈乍一看,还道是宾客来得这样早,这样齐,心里还说,怎么拥在门口,也不进去。再一细看,才瞧出端倪来——那些分明是送贺礼的人马,看打扮,应当是宫里的。
她望着长长排开的箱子担子,脸上绷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的母后果然够意思,可惜她不得不与老人家作对,真是惭愧得很。
正乐着,忽见侍立一旁的桃夭向旁边努了努嘴,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朗声笑道:“舒窈,你回来了。”
仔细一看,她不由眉心一跳,竟然是皇上,他怎么来了?
她这位皇兄,大约是出宫行走,不愿太招摇,没有穿上用的明黄,而是选了一身杏子色绸衫,像是帝京三五交游的公子哥一样,好一个风度翩翩。
秦舒窈心里感叹,九五之尊,亲自出宫参加她这个妹妹的婚礼,何况她还视他为敌,也真是心善到无可挑剔了。
面上却无法表露出来,她坐在马上,淡淡瞥了一眼满脸和气的皇帝,忽然倾身靠近顾千山,小声道:“你,配合孤一下。”
“何事?”顾千山一怔,也低声问。
“坐着别动。”
她甩下一句,翻身下马,迎着皇帝的方向,扬了扬眉,“皇兄驾到,真是稀客呀。”
皇帝丝毫不以为忤,走到近前,看着顾千山竟敢端坐马上,不下来见礼,也没有脾气,反而向秦舒窈一笑:“这就是朕的妹夫吧?”
秦舒窈眼神轻飘飘的,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不答话,只仰头望着顾千山,忽地一伸手,莞尔一笑:“来,孤扶你下马。”
一旁的桃夭双腿一颤,好险是没有跪下去。
这顾千山倒委实是个人物,竟半点波澜不惊,只是低下头来,像是从红绸后面看了看她,微微一弯唇角:“多谢长公主。”
说罢,从容不迫将手交到她手中,大大方方,就着她的搀扶下了马,其情其状,就好像早已如此千百遍一样熟悉。
连始作俑者秦舒窈,都忍不住开始赞叹,这着实是见过大世面的。
顾千山的体温似乎比常人偏低一些,上次摸骨算命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的手匀称修长,既不习武也不卖力气,没有茧子,握在手里,就像温润良玉一样。
尽管这个馊主意是她自己出的,握住他手的时候,她心里却不明不白地生出一丝异样,并脱口而出:“小心些。”
这一下,连皇帝的脸上都现出了几分讶异,顾千山却仍只是微微笑着,仿佛很受用一般。
秦舒窈开口时,来不及细想,话音落下,才忽觉心肝儿一颤,心说不好,怎么能关心人呢,心惊胆战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异状,才略微放下心来。
大约是因为,她如此行事,本质还是为了气.皇帝,算不上人设崩塌,所以不会导致从头再来。
却是皇帝见她不语,主动热络道:“驸马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顾千山也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
嘿,这两个人还客气上了。秦舒窈心里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嘴角绷得紧紧的,“要是皇兄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稍后还要拜堂行礼,不能误了吉时。”
皇上也是可怜,被她嫌弃到这种地步,还要腆着脸跟上脚步,笑道:“好,好,朕同你们一起进去,朕就这样一个亲妹妹,今日得了良人,朕不知道有多高兴,一会儿拜堂成亲的时候,给朕留一个好位置观礼,沾个喜庆,好不好?”
秦舒窈心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卑微了,她见犹怜,但想起自己的任务,只能忍着愧疚,强行硬起心肠。
“亲妹妹?我可当不起。”她一边牵着顾千山进门,一边冷笑,“我的亲生哥哥,在他十五岁那年就死了,当今皇上这一声亲妹妹,可是要折煞我了。”
话音未落,就见皇帝眼底的光暗了一暗,染上一抹心痛,但脸上的笑却强撑着不落下去,挂在那里,分外艰难。
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敢多看,只能目视前方,下巴抬得高高的。
为了故作恩爱给皇上看,她一直牵着顾千山的手,没有放下过,此刻那人的手却在她掌心,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她一瞬间还以为,他是绊着了门槛,扭头看时,却见他脚下稳得很,脸色仿佛也很沉静,并无异状,其余的看不出更多。
于常人能流露心底所想的眼神,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她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歉疚,尽管她对顾千山,并不是真心喜欢,但无论如何,这是她亲自挑选的驸马,那么在大喜的日子,这样吓人家,总是不对的。
于是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他,穿过前院,走进正厅。
长公主恶名在外,她决定成婚时,也并没有操心宾客这件事,名单全交给下面的人去拟定,此刻打眼一扫,大约三五十个,全都不认识。
桃夭在身旁小声向她介绍了一下来人,她也就有数了——全是皇室宗亲,大约是碍于颜面,不得不来。
好在以她的性格,也不必与谁寒暄,就直奔主题,由宫里来的礼官担任司仪,举行大婚典礼。
这桩事情,在观礼众人的眼中,其实挺稀奇。
按常理,宫中嫁公主,是不必行此礼的,因为公主乃是下嫁,驸马没有资格与之对拜,而是像请神一样,恭恭敬敬地将她请回府里。
但是,在秦舒窈这里,自然一切规矩都由她说了算。
双双站在正厅里,由着下人往他们手里塞进红绸带,两人各牵一头,中间缀着喜庆红花,秦舒窈自己也恍惚了一下,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要不然,就是小时候看多了电视剧,总觉着古时候成亲,就该有这样一个场面,要不然,就是心里有愧——
虽然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好,但她还没忘记,顾千山是要替她承受巫蛊反噬的那个人,她无论如何也要聘他作驸马,是为了把人拴在眼皮子底下,往后好歹能稍作补偿。
他,是为了她回家的愿望要牺牲的人。
所以,她无法控制地,想尽量对他好一点,虽然她只能扮演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人,虽然她所谓的好,看起来也很可笑。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赶走这些无用的想法,向礼官道:“开始吧。”
礼官应了一声,他平生为皇家兢兢业业当差,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差事,但也学着民间司仪的模样,煞有介事地高声喊:“请长公主与驸马,一拜天地——”
二人便面向庭院,一同拜下去。
除了顾千山的行动稍许慢一些,秦舒窈有意等他一等,并无任何不妥。
轮到第二拜时,却犯了难。
这礼官常年研读些礼仪陈规,脑子都迂腐了,不知变通,竟老老实实问秦舒窈:“请问长公主,咱们这高堂不在,是拜还是不拜?”
秦舒窈脑子一懵,哭笑不得,心说要是真的长公主在这里,包你红事变白事。
太后她老人家不在,若要一旁观礼的皇上代劳,不是不可以,但以她的性格,没法开这个口。
她想了想,扭头问顾千山:“你的双亲,如今可还健在吗?”
顾千山的唇角极轻地抿了抿,声音倒很平静:“都已经过世了。”
“那要不然,我们冲着天地再跪一回,就当是遥拜你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