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简成眼里只有林风眠,任由将士们叫骂,目光只追着她的身影。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第一句话讲什么,该告诉她自己重生了吗?不,不能,她会问起前世的事情,他不会让她再活在噩梦里了。
斟酌良久,只道了声:“风眠。”
穆简成内心的起伏,林风眠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大兵压境,眼前这个人,睚眦必报,被梁军占了这么大便宜,当然不会罢休。
她开口,冷冷的:“按礼法,你该叫我一声母亲。”
一瞬间,穆简成脸色铁青,对面哄笑一片。
李勖原本就在不远处,听到此话,也撤了回来,对副将道:“抽三千骑兵,跟我走。”
“太子,那林姑娘?”黄有德问。
李勖浅浅一笑:“她可以。”
穆简成告诉自己,她恨自己,且此时是恨意最浓的时候,故此说出什么做什么都不过分,于是心情平复许多。
“风眠,我只是想借你激怒梁军,从没想过用你祭旗,那时魏大人就在你身后,时刻准备救你回营,我,”他顿了顿,“真没想到会这样。”
他没想到李勖当真救下了林风眠,这些,本该前世就对她说的。
林风眠不怒反笑:“哦?那你事先为何不对我说?”
穆简成咬紧后齿,斟酌着,选择道出真言:“因你是大梁人,我怕你不应,不配合我演这出戏。”
“好,真是好,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说得是真的!”穆简成急道,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语气转缓,“风眠,对他们说你不回去了,过河来,你本就是梁国和亲的公主,他们没有理由拦你,你别怕,过河来。”
“如果我说不呢?”
“风眠!”
穆简成抑制着怒气:“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是我的妻子。”
“那么现在不是了。”
穆简当即心中一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入心里,几乎刺得他无法呼吸。
前世,即便在最后一刻,她也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此刻却如此淡然地脱口而出。
笑着脱口而出。
穆简成微微张开嘴巴,不知说什么,手被缰绳勒得青白,却察觉不到疼痛。
突然,有个小兵从身后窜了出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之后,穆简成脸色大变,冷得仿佛要凝出霜雪:“风眠,你和他们一起骗我?”
这样看来,倒有点上辈子的样子了,她想。
司马葳见状,高兴道:“看来太子得手了。”
林风眠那入鬓长眉一挑,端地国色生香,调笑道:“穆汗王,世道险恶,你不晓得的把戏还有许多,劝你经受不起打击就回家去,我们后会无期。”
言罢,转身策马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放两个预收,一个民国,一个古言,看看喜欢哪个:
【《堕落花旦》民国】
秦羽织的记忆从十八岁开始,十八岁之前,一片空白。
自记事起,沈贺文便陪在她身边,教她弹琴、跳舞,送她读书,挽着她的手,出入高档酒会。
人人都说,她是沈先生新养的金丝雀,比起以往,头一回见他这么爱重,这话在秦羽织听来,也并无不可,
毕竟沈贺文斯文、幽默、深不可测,没理由不爱。
大梦初醒,往事如潮水涌进脑海,秦羽织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未婚夫远渡重洋,她是沈贺文的求而不得。
面对他的欺骗,她有自尊,面对她的厌恶,他也有骄傲,
好,就此放手,永不相见。
再相见,秦羽织已是报纸上那个堕落的花旦,美丽,腐烂。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沉沦,走向毁灭,沈贺文喝尽杯中酒,便定了从日本到上海的船票。
他还是不能做到不管她。
【《休妻》古言】
楚璃是江左楚氏独女,温婉可人,面若桃李。
十六岁那年,她嫁与兰陵孟家的世子孟雁回,缔结两姓之好,金童玉女,一时成为佳话。
但光鲜仅是表面的,楚璃清楚,他不爱她,爱得只是楚氏独霸江左的势力。
成亲一年以来,他厌恶她,忌惮她,甚至在她房里塞了个面首,监视她。
一年之后,孟雁回夺权,终于成为北周分裂以后割据一方的枭雄,一纸休书,摆在她面前,道:“和离之后,我不会委屈你,兰陵江左,你看中什么,拿去就是。”
楚璃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一场暗杀,令孟雁回昏迷。
再醒来,孟雁回发现自己穿进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他亲自为楚璃找来的面首。
换个身份看楚璃,原来没他在的日子,她过得十分滋润,吃得饱睡得香,完全不像一个守活寡的妇人,每每提及自己,还一口一个‘老男人’...
【面首看着孟雁回冷漠如世人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面孔,颤声道:“孟雁回,你可知道为何我二人灵魂曾经调换?因我想成为你,而你,想成为我啊...承认吧,你心悦她。”】
注:
1,轻松短文,预计100章之内。
2,轻松风,非正剧,感情流,架空历史,莫要考究。
3,男女皆洁,从一而终。
4,甜文甜文甜文
第4章 太子
倩影绯红,直至变成遥远的一点。
齐军愣在原地许久,终于意识到,他们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大汗被人家耍了。
重头来过,穆简成已不会对意料之外的局面轻易患得患失,但当他看到林风眠离开,甚至有冲动立刻下令渡河。
可是不行。
身后这群将士还远称不上精锐,以前世为尺度,时机仍未成熟。
这该死的时机。
穆简成慢慢平静下来,随之一个念头取代了另一个。
她还活着。
哪怕恨他,哪怕决绝。
她还活着。
这比一切重要。
他不是前世那个最终输掉一切的穆简成,今世更加不会成为,那么一切来日方长。
呼延奔道:“大汗,敌人只是搅我军心,他们没有久留,袭击完后方就撤退了,追不追?”
追?
他与李勖斗了一辈子,彼此路数还是清楚的,李勖十三岁已能独立完成攻城,城府之深,兵法之熟,绝不会因他的年龄有所折煞,此时追逐,等待齐军的,只会是埋伏。
但…,
并不意味着,不可利用。
“不必,传令下去,骑兵不归,仅派少数步兵,重整营地。”穆简成道。
呼延奔费解。
穆简成轻轻一哂,迅速恢复了那一身莫测:“我记得右贤王就在这附近?”
……
多日跋涉,林风眠一行即将跨入受降城,这也是横亘在两国之间最后一座城池。
跨过此地,才算真正意义的梁境。
天色即暮,军队要在原地休整一夜,李勖却道:“我们城外安置,明日一早,经山路南下。”
“这样要绕路了太子,受降城就在我们眼前,何故舍近求远?”
“是啊太子,若绕路少说多行三日,恐耽误回朝的时辰。”
李勖片言也无,亦不改令,于是无人敢再追问。
林风眠却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受降城乃南梁、狄齐、西戎的接壤地带,最初是晋高|祖为接受戎狄贵族投降而建,近五十载,天下风云变幻,这片土地的归属权也随之反复易手,梁帝登基后,才重新回到梁国手中。
它人口复杂,极难管辖,其中定居着许多来此地互市的齐人。
这些天穆简成追至黑水河畔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路上不乏齐国平民对林风眠非议,说她不仅没有给齐国带去安定,反倒招来战祸。
城内境况只会更糟,李勖是在担心这些人为林风眠带去困扰。
而她之所以得知此事,不过因着上辈子回到梁京后的多年,偶然让她遇到了司马葳。
彼时司马葳已不是将军,太子|党的身份让他失去了军籍,还失去一条腿,他在南城最凋敝的街道开了家铁铺,以此为生。
自他口中林风眠了解,李勖在前世的营救中身负重伤,本不该经受颠簸,却仍坚决改道。
她问司马葳为什么,司马葳沉默着捶打了下烧红的镰刀,末了自嘲般道:“他是太子啊。”
他说这话时,李勖已经不是了。
人人都说当朝太子是陛下的长子,自幼随父亲征战,立下不世战功,得到超乎常人的器重,但这也意味着,他身上肩负的期待和责任多过常人。
他习惯将家国臣民放在自己之前,林风眠于他而言,是臣民更是弱者,理应得到保护。
这保护无关私情。
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废时,竟没有一个百姓为他说话。
知晓了这些,林风眠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她走到李勖跟前,温和道:“太子,我们入城吧。”
李勖微微困惑:“你放心,我自有主张。”
少年刚毅果决,说一不二,司马葳知他一旦做出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姑娘别劝了,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