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思阙拍掉了他伸手来夺药的手,叉腰嗔道:
“说什么傻话?后背你能够得到吗?别一会闪了腰就坏了!你忘了小时候姐还帮你洗过浴呢?不过让你露个背,这会子忸怩什么?”
姒思朗缄默了,不知该如何反驳。
小时候阿姐曾替高热中的他洗过浴散温没错,而且那会他特别黏姐姐,那些照料他的嬷嬷被他拗得没法,这才求来幺公主帮忙的。
但那会他不过才是个三岁多的娃娃,阿姐也五岁而已啊!
“阿姐...”被逼蹲跪在地的姒思朗垂着头露出后背,埋在青丝中的脸和耳根都红了大片,等思阙替他擦到一半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了句:
“可阿姐...咱们如今...呃,已经长大了啊...”
思朗说完,思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正替其擦药沾满粉白药泥的指尖顿了顿。
可很快,她又用力一拍弟弟的后背,把弟弟拍得疼得嘶声,掩饰尴尬地大笑道:
“姐姐以为是怎样呢?原来如此啊...呵呵...”
笑到最后,她将手中没擦完的药塞到了弟弟手里,擦着笑出的眼泪道:“也是啦...朗儿如今长大,知道男女避讳了,可你看阿姐,竟还当你是个奶娃娃呢。”
“嗯,这么看来,咱们朗儿确实长成一个俊朗公子了呢!”
姒思阙拉了个蒲团,跽坐在他对面,盈盈笑道。
姒思朗瞄了一眼姐姐便匆匆移开,垂下眼眸,继续给自己擦药,藏住了内心的想法。
过了一会,姒思朗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拉起姐姐的手道:
“对了,阿姐,你在宫里这段日子,可有得到庞仲的消息?”
姒思阙被他这么一提,顿时想起来和氏璧环的事,遂拍掉了他的手从蒲团站起,微微愠道:
“原来你还懂得紧张啊?我还以为你把和氏璧环的事抛诸脑后了呢,王父留给你的东西,放心吧,阿姐会想想办法,等我嫁入华容宫,会找机会接近太子的人,探查清楚庞仲所在,让他交回和氏璧环的。”
“阿姐,你误会了。”
姒思朗赶忙道:
“我不止是想要回和氏璧环,庞仲这人比和氏璧环重要,我无论如何得把他也安全带回楚国去,当然,阿姐你也得跟我回去。”
“你疯了?”姒思阙瞪大了美眸,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庞仲的身世,小时候王父已经把它当成枕边故事讲给我们听了。”
“那个曾经周旋在狼虎环伺,有兵强马壮、能人异士林立的金国中,单靠个人才智就使得金国上下人仰马翻,原本各方互相制衡的势力在内部彻底瓦解,就连那个坊间号称第一谋士的赵先生也败于他足下,一个这样的人,如若真心归附咱们楚国,岂会直到如今,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不是说了王父让他来救我吗?大齐虽然也强悍,但难道齐王还能比得上当年的手执十几万兵的金国国主?能比得上运筹帷幄的第一谋士赵程?”
“你说他现在都不见人影,那到底是为何?”
姒思阙句句逼问,然后,虽然她看着跟前长得比她还高看起来还憨憨的弟弟,很不忍心,但还是无情地拆穿讽刺道:
“那还不是因为,庞仲他已经‘又’归附齐国了吗?”
当年被晋国追杀,流落楚境的庞仲尚且能归附楚国,如今怎么就不能归附齐国了呢?姒思阙向来对这个被王父软禁起来的谋士颇为忌惮,如今不管他做出什么,她都不会感到奇怪。
反观这个弟弟,确实是涉世不深,太嫩了一点!
“阿姐,”姒思朗倒也不恼,还能平心静和地对姐姐说:“那是你的看法,但你不可否认,人的看法是有局限性的,是吗?”
“窥一斑知全豹,窥一叶而知秋,尝一脟肉而知一镬之味。”姒思阙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姒思朗叹息一声,朗月清风的杏眸沾染了些无奈之色,显得过分稚嫩柔弱,说起话来十分之没有说服力。
他很是无奈道:“阿姐如此笃定吗?就知道自己感觉到的一定没有错了?”
“朗儿你还小,应当...”
“阿姐,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你也好,司马仲父也好,你们都不会相信。阿姐,你且等着我,我找到庞仲后,一定回来救你。”
姒思朗停止了二人间激烈的争斗,无奈地叹了一声后,不等姒思阙阻止,自个就从小室后方掀开窗户跳了出去,从而消失在后院落森森的树影间。
姒思阙想追出去将他拉回来,无奈她这些年疏于习武,不但体能渐渐被自家小弟远追上来又远远抛离,就连速度也没有他快了。
眼见这个年幼而不省心的弟弟消失在齐人的地头,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安得下心。
当夜她便独自闯了华容宫,来找太子殿下探探口风了。这漳华台毕竟是太子的地方,要在这儿找回一个女奴,总比到时在姑苏台被齐王发现揭穿锅底要好。
第31章 擦药
姬夷昌闻听周凛说, 楚质子提了一篓子吃食,在宫门外要求见。
他踢了一脚身下碎成渣渣的陶器碎片,脚边随即咵啦作响, 用颇为不耐的冷淡口吻道:“这会子才想起要来见孤, 不觉得太迟了吗!”
周凛听完,垂眸应是, 转身意欲离去。
“慢着!!”
姬夷昌表面冷着脸,叫停了他。
“你打算...怎么说?”
周凛心中好笑,面上却故意严肃,耷拉着眼皮躬身道:
“回殿下,自然是让质子暂先回去, 就说殿下不想见她好了。”
姬夷昌脸色黯了黯,显然心情不好,却也没有说话。
周凛忍俊不禁。
“可是殿下,奴可担心楚质子她连夜过来,会不会有何紧急的事, 殿下您早晚要跟质子成婚的, 两人的关系跑不掉, 要么您还是见一见?”
周凛很识趣, 暗戳戳逗完了殿下,赶忙就给他放了台阶下。
也难怪周凛能在姬夷昌身边伺候这么久了。
姬夷昌听了, 虽然表现得很不悦, 也还是很僵硬地“嗯”了“嗯”, 同意了。
等姒思阙提着竹篓子入到内殿来,姬夷昌这儿的一片狼藉早已找人收拾完,他就到屏风外的案几侧身坐着,单手按在膝盖处, 单手执陶碗,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汤。
姒思阙进来搁下手边的提篓,朝太子殿下躬身一拜。
“殿下,臣使是不是...打扰您歇息了?”
姒思阙其实很不愿意来找太子,但现下时间紧迫,她掌握手里边的资源中,就太子最有能耐,最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出思朗的,她不得不卑屈一下。
见太子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语,姒思阙俯下身子,从提篓里拿出一碟碟的糕点,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太子跟前的案几上。
“殿下,臣使准备了一些宵食小点,您看...”
“哪一盘是你亲自做的?”
太子蓦然说话打断,思阙摆弄碟盘的手顿了一顿。
刚才出来过于匆忙,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要赶紧找出弟弟,别让他闯祸的事,压根就没有心思亲自做糕点,这些吃食都是让阿云帮忙做的。
“殿下...这...”思阙有些尴尬地将一盘菊花花瓣状的糕点移至姬夷昌跟前,想跟他说今日是自家的女奴巧手,特意做的点食让他尝,想以此蒙混过去。
谁知姬夷昌就误以为只有那一盘是她亲自所做,把其他的糕点都挡了回来,光拿着那盘收了起来。
“好了,孤一会吃,你如没什么事,可以走了。”
姬夷昌声音冷冷的,长睫垂下,侧目看着她的时候,让思阙感觉到此人似乎对她不善的目光,又像是鄙夷她的目光。
这若放在以往,思阙定然要与他计较半天,顺便让屋梁上燕雀俯冲下来、荷池里的锦鲤跳跃上来把他啄啃一番的。
此时她来求人的,便只好忍下冲动,留在原处五指抓握起来,隐忍不动。
姬夷昌见她没有跳起来要与他暗战一番,也暗暗地期待她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谁知她一出声,他便失望了。
“殿下,还记得今日你把臣使救下时,跟臣使一块儿的那个女奴吗?他有可能被赵贤的人抓了,身上还中有毒,您能不能帮忙找找?”
“那人是...臣使的表妹,不知是何缘故辗转来了齐地,被人卖作女奴,碰巧被臣使遇着。”
姒思阙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她知道太子殿下一定是质疑过朗儿的身份的,而只要明眼人一看,许能隐隐猜测得出这女奴和她有关系,她不能明说那是她弟弟,便只能谎称是她表妹。
她知道自己这个说辞过于牵强,世上又哪来这么碰巧的事,被她遇上流落的表妹。而且刚才太子应该也猜得出来她要逃出宫里。
但太子至今也没有来盘问或是就此事质问她,想必逃走一事对他而言,应该无关紧要。
于是她才会大着胆子过来请求他一番的,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殿下...您能不能...这找一个人对您来说,应该蛮容易的,臣使答应您,事后您要求臣使做什么,臣使都会尽力满足殿下的!”思阙已经做好了满足病态太子一切扭曲需求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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