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昌看着跟前这个尚不到自己腰腹处,长相随了自己六七分的儿子,眉头轻颤着,始终沉默说不出话,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蹲跪下来抱住那小小的身躯。
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在想象自己跟孩儿见面的时刻,甚至还在想那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男孩的话该如何相处,女孩又该如何相处。他怕自己的孩儿会害怕他一脸冷霜的样子,他怕自己的冷漠会令孩子不敢靠近。
第103章 是要让我愧疚吗?
“风儿!你给我回来!”姒思阙气坏了, 她含辛茹苦六年的儿子,竟然不听她的话了。
姬夷昌松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让你母亲生气, 快过去吧。”
风儿依言点了点头, 快步朝母亲的方向走去。
姒思阙却气得敲拍了他肉肉的掌心一下,小娃儿被敲得手心发疼, 却咬着牙忍住,不吭一声。
姬夷昌最后还是跟着母子二人一路上了山来,奇怪的是,山下那群怪鸟见他一路跟在母子二人身后走,竟真的就不袭击他了。
来到母子二人住的土坯屋前, 姒思阙带着儿子进屋关了门,姬夷昌就一人待在屋外,始终不发一言。
关上了门来,思阙背贴靠着木门,脸上耷拉下来。
如果她今天不狠下心来对姬夷昌冷语, 恐怕日后将会挑来楚国和齐国之间的争端, 她不希望因为她, 而死伤无数百姓, 不管是楚国的,还是齐国的。
“母亲, 母亲...”身下的小儿拽着母亲的衣袖道:“母亲为何要对我师父如此冷漠?我师父他不是坏人。”
姒思阙低头看着儿子, 用手抚摸他的脸颊, 柔下声来道:“母亲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还小不会明白,听母亲的就是了。”
姒思阙和儿子二人关上门吃了几纸包烧肉,吃得腹中涨涨的, 思阙便去哄了儿子睡觉。
等儿子睡下后,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惊雷,继而,大雨磅礴坠下。
姒思阙盯紧烛火摇曳映照着的门边,想着外头雨下得如此大,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这时,姒思阙突然想起晴好时西边屋舍的瓦顶漏了一处,趁着儿子睡着,她连忙越过里门,到西面房间里看。
这西面的房舍里堆放的是一些储存起来的米粮,前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运果子下山的事,总想着过几天再来修屋顶,没想到现在突然就下起大雨。要是米粮被雨水打湿,恐怕就毁了。
可当姒思阙急急忙忙走到西屋时,却发现原本漏瓦的地方如今竟然滴水不漏,屋顶上方还发出叮叮咚咚的鼓敲声音。
姒思阙立马披了蓑衣步出屋子。
果不其然,就看见姬夷昌冒着大雨,独自蹲在屋顶修瓦,脸上身上都被大雨打湿透了,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
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子承荷在屋瓦上,每步都须得当心。
一路从山下死皮赖脸跟着过来,还被她关在门外不肯离开,此时的他应是连饭都还没吃,饥肠辘辘,又浑身湿透...
修完了瓦,他撑着屋檐梁子的位置,正备往下跳,就看见姒思阙披着蓑衣站在屋下看他,神情十分不悦。
姒思阙用恼忿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姬夷昌跃下了屋檐,站到了磅礴的雨幕中,和她对视。
“我...”姬夷昌俊朗的脸上淌着雨水,雨水不断从阴翳处顺着脸庞滑落,如断珠一般。
“这些年我没当好你的夫君,和风儿的父亲,现在只想把错过的一切弥补回来,也就只能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他这话说完,惹来了姒思阙更加不满和仇视的眼神。
这些年来,是他没有当好夫君和父亲的角色吗?
作为她夫君的他,这些年尽管国事繁忙,外有强敌对他虎视眈眈,内有叛变之党,稍有不慎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边对抗着负荆前行,一边还得耗费心思四处寻她。
作为风儿父亲的他,以前明明是个厌烦弱小之物的冰冷之人,却能花时间去克服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硬逼着自己去与孩童相处。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
他说着自己是心肠冷硬的人,却力所能及地在为国家为百姓绸缪费心。
他说着自己没有当好夫君和父亲的角色,但这些年却在花耗着生命去寻自己妻儿,他说自己没有当好,其实不过是她没有给过他机会罢了。
“你滚!你快给我滚!你做这些,说这些到底是要怎样?!你让我给你什么反应?”是要让我愧疚吗...
“你是齐国的大王啊!而我...我是楚国长公主啊!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姒思阙一边哭着,一边将拳头尽数落在他胸膛,用力地推搡他,捶打他,他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骂。
暴雨将二人的身影吞噬在内,二人积压了数年的情感也一下子爆发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起先还一个将另一个死命驱逐和殴打,另一个站着默默承受,后来打着打着,二人就开始缠斗,继而,便是疯狂拥.吻起来。
大雨的冲刷和这些年抑压的激情一下子将二人的理智暂时淹没掉,铺天席地雨幕下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激.战,直到二人的体力都被消耗殆尽。
雨歇黎明前,姬夷昌用自己的衣袍裹着姒思阙,浑身湿透未干地走进旁边的屋子里。
这时小娃儿还未醒,还能透过间隔的门听见里头均匀的呼吸声。
姬夷昌生怕吵醒儿子,抱着思阙进屋锁门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进屋寻找了一趟,最终找来一套思阙的衣裳,蹲跪着帮她擦干身子并穿好衣服后,就忙着到外头的厨房去生火熬姜汤。
姒思阙坐在床边,有气无力地拉住了他的一角还在淌水的衣袖,嗓音沙哑道:
“你自己的衣裳还湿着呢。”
姬夷昌笑着移开了自己的衣袖,生怕自己湿.漉的袖子弄湿她,道:“难不成你这里还有男人的衣裳?”
“有。”姒思阙抱着被子,虚脱地道。
姬夷昌的脸立马冷硬起来。
“风儿的衣裳,算男人衣裳吗?”姒思阙皮笑肉不笑地道。
姬夷昌眉间稍松下来,姒思阙连忙一个翻身下床,上前不容拒绝地就脱掉了跟前男人的湿衣。
脱精光之后,又立马将被单把他包裹起来,把他往床边一推,自己用膝盖顶压着不让他起来,道:
“你躺着不许动,我去熬姜汤。”
姬夷昌将大手从被褥中伸出,一把将她拉进胸膛。
刚才在大雨中,她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就已经发现了,如今他的体温已经和一个正常男子无异,可熨帖她的肌肤时,却显得恰恰合适。
“你躺着不许动,我给你暖暖。”姬夷昌拥着她,一块儿钻在被褥中。
这么多年不见,被他紧紧拥抱在怀,姒思阙才发现,原来自己思念他思念得快疯了,以至于刚才才会失了理智做出那么多羞耻的行为。
姒思阙被人抱在怀里,二人的情绪都在缓缓地升腾,不一会儿,就又情难自禁再次缱.绻了一回。
而这一回却比方才在大雨中的任何一回都要来得温柔、深情,和缠.绵。
最后姒思阙有些不敌他,才趴在他怀里气息不稳道:“好...好了...风儿该起了,若被他见了我二人这样,该如何是好...”
姬夷昌一个翻身将她拢在下方,伸出指尖极致温柔地揉抚她鬓前的秀发,道:“放心好了,到时候我来跟他说。”
姒思阙气得满脸红晕:“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们现在...”
姬夷昌立马点住了她的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哪个孩子小时候遇不上这些?”
思阙简直要被他的神奇逻辑给气懵了:“那才怪呢!谁小时候会遇上这些啊!”
“母亲!母亲!”
没过多久,小崽子醒来没见着母亲,就揉着眼睛大声唤了起来。
姒思阙吓得慌忙拢好了衣裳,将姬夷昌一把推倒在了床角处。
看见她低着头又是羞涩又是惊惶,宛若少女做了错事的样子,姬夷昌胳膊露在床褥外撑着床板,不由就露出了这些年都难得露出的微笑。
“笑屁啊!把你衣裳穿上!”姒思阙愠恼地把一包裹烘干的衣裳砸在他身上,“不许把膀.子露出来!”
风儿最近就经常看见他师父窝在他和母亲的小屋里,一天到晚都待着,就不曾见过他下山去。
当然,有人愿意在山上教他练武,还教他读书耍剑,风儿他高兴得不得了。
但每每师父抓着他的小手往竹简上刻字时,师父举着竹枝将剑法一招一招拆分给他看时,他总能看见母亲幽怨的眼神出现在阴影处。
起先他以为母亲是嫉妒他有一个好师父来教他学各种各样的东西,而母亲没有。
但有一次他兴高采烈地答应师父躲在林子里师父给他建的书房刻字,字刻到一半发现刀子磕了一道口子,他忘记了师父跟他约定不刻完一卷卷籍不能离开书房的约定,跑回正屋去找师父。
结果,却看见师父抱着他母亲,从偌高的枝头上下来,宛如一对神仙眷属。
所以...母亲她这是...背叛他父亲了吗?
风儿小小的心灵纠结中带了丝欢喜,欢喜里更多的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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