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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女官 (汤丸)


  他在仅隔她寸尺的面前停下,注视着她长似蝶翼的眼睫在苍白胜雪的脸颊上投下的那片暗影,薄唇弯起一个暧昧的弧度,倾身又靠近了她些许,声音轻得仿佛梦呓:“那你猜猜,孤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第16章 . 条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太子身上的清冷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像一只无边的大网将她密不透风地笼罩其中。强烈的窒息感却并不让她想要逃跑,唯一的异样便是胸腔处那擂鼓似的心跳声,令她无措地几欲忘记说辞。
  “殿下,您所想的,”连槿下意识地想攥住衣角,却被手指上传来的疼痛疼得忍不住地皱了眉,为了掩饰此刻的失态,她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咫尺外那双深邃无底的眼,“与奴婢一样。”
  祁珣深深凝视着眼前那足以吸尽漫天夜色的瞳仁,良久才移开目光,自哂地笑出了声:“哦?你倒是说说,为何孤会与你所想一样?”
  鼻端的那股清冷香气渐渐淡薄,连槿才得空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些许莫名紊乱的心跳。
  她不慌不忙地朝祁珣望去,皎白的脸上浮起两个清浅的笑靥,墨色的瞳仁中是窥尽一切的了然:“殿下是想借奴婢的手,除去李掌事。”
  祁珣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但眼中的意外却是多了几分:“继续说。”
  连槿见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定,脑中紧绷的弦也顿时松下,暗道一声幸哉!
  既然结论没有猜错,那么推论的过程想来也不会差太远。于是,连槿便将自己理清的思路不疾不徐地一一道了出来。
  “奴婢在来东宫之前,便时常听闻东宫命案频发,鬼物作祟。”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连槿还不敢将“太子命中带煞”这样的言论直接甩到他面前,便只好这么委婉表示:“奴婢见识浅薄,但也知道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信。”
  “但当奴婢来到东宫不久,却无故遭人杀手,若非侥幸,恐怕此刻早已含冤地下了。”连槿想起那个雪夜,那个甬道,那个面目不清的内监,那把寒气凛凛的匕首,仍旧心有余悸,“也因奴婢命大,才得以窥出幕后之人一二。但也正因此,奴婢再次被陷害,险些丧命。”
  连槿缓缓抬起双臂,从血渍点点的衣摆下露出青紫斑驳的十指,“奴婢要活命,不得不欲为之。而殿下需清耳目,正名声,故而亦欲为之。”
  “有趣。”祁珣返身坐于身后的一张紫檀宝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炯炯,像正听着一出精彩的戏文,“孤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要除去一个宫女竟还需借你之手,这作何解?”
  李绣姝残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令东宫人心惶惶,令自己担上了个“煞神”的恶名,无论怎样说,他都不应像现在这般作壁上观。
  “一人之下?殿下您确定,这天下除了陛下外,没有凌驾于您之上亦或是并驾齐驱的人吗?”幽幽的声音传来,祁珣听得却是眼角的寒光一凛,虚无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笑意淡然的纤弱女子。
  “李掌事身后的人,太子便动不得。”连槿的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玄色身影猛然飞至眼前,狠狠地扼住自己的咽喉,咫尺外的幽深眼眸中是无尽的寒冰。
  “你说的太多了。”仿佛是从无间地狱吹来的冷冷阴风拂过连槿的耳畔,令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祁珣感受着掌下纤细皮肤下紊乱的脉搏跳动,唇角勾起一个凉薄冷情的弧度,手上的力气慢慢加大,语气依旧喜怒难辨:“你可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敢这般跟孤说话的。”
  “咳咳!”连槿没料到自己的坦白竟是换来这样致命的一幕,慌乱之下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嘶哑辩解:“正如殿下所言,奴婢是唯一的,唯一知道这许多,唯一,唯一活下来的,唯一能帮您除去,除去……”
  祁珣渐渐松开手中气息微弱的女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瘫在地上急急喘息的女子。她原本披着的棉氅衣飘落一旁,露出她身上那沾染了些许污渍的莲青色宫服。
  恰恰她抬起头,那一双眸子此时因为惊慌未定,没有了之前的淡漠沉着,如受惊的小兽,此刻泛着点点涟漪,如一汪碧波春水,清澈无比。
  祁珣只觉得心头一动,但只是片刻后就讪讪地将视线移开,闭目扶额。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竟然总是会在别的女子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是太累了么?
  “如此,便依你所说罢。”祁珣闭着眼,无甚表情的脸上有些漫不经心。
  连槿渐渐从生死一线间缓过气来,听得祁珣这般所说,定了定心神,朝祁珣跪伏拜道:“是,但奴婢斗胆,也有一事相求于殿下。”
  祁珣双目睁开,俯看着跪伏于地的她,眼中的玩味之色甚浓:“你这卑贱如草的奴婢,也敢同孤谈条件?”
  明明声音里含着笑,但连槿却是听出了那沉沉话语下压抑着的满满怒气。
  她只觉得心眼已被提至喉咙口,稍微一个不留神都会从口中蹦出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略略斟酌了几息时间,恭谨开口:“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的无上荣光。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缓缓抬头,一双淡漠无波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面前此刻正决定着她生死的男人,“奴婢既已是殿下手中利器,但若是折了锋刃,失了光芒,奴婢尚死不足惜,伤了殿下的手,岂非是得不偿失?”
  祁珣挑了挑眉,眼梢的寒意渐渐褪去,“那依你说,孤应如何?”
  “在为殿下分忧期间,请殿下保证奴婢性命无忧。”连槿朝祁珣深深拜下,额头触地,心里却异样忐忑。
  那致命一击的余波尚在她脑中久久难以消去,她不确定眼前这个阴晴难辨的男人,到底视她为何物。
  但她此番陈情,却只有一个目的,保住自己的性命。若是太子无法给她保证,那么她即便是回到了东宫,也不定何时就无故丧命了,又谈何除去李绣姝。
  连槿这厢正惴惴着,却听得头顶一阵轻笑声。
  “竟只是要保命?倒是孤高看你了。”祁珣甩袖而起,垂眸扫了眼姿态恭然的她,“如你所说,你既是孤的人,自是无需担心旁人再来害你。起吧。”
  连槿只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在瞬间松懈了下来,暗暗长吁了口气:“谢殿下。”
  连槿跟着祁珣身后,步出殿门,殿外早已不见尹红蕖和任何宫婢的身影。
  连槿抬眸看了眼身前的那抹玄色,心里暗暗思量,果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可,自己只是一个初初来到东宫的卑微宫女,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且相信自己能与李绣姝对抗?仅凭自己方才的一面之词,显然不可能打动他。
  难道是因为师父的缘故?可师父隐居勤文院多年,早已不见外人。他不可能仅靠数十年前的传闻,而武断决定。
  那么……
  似乎不用转身就能看透她此刻的心思,祁珣凝视着遥远天际的那一片即将压城的乌云,突兀地抛出一句:“六年前的掖庭瘟疫,死者九百六十八名。”
  连槿脚步一滞,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玄色背影,素来淡然的脸上布满不敢置信的惊疑之色。
  “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祁珣也停下,幽深无底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有些预料不及的她。
  高台上迎面袭来的烈风将他的话语吹得支离破碎,但连槿仍是听清了他的每一个字:“所以,孤要派你去蘅芜殿。”
  连槿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了一步,心却是已凉了七分。
  蘅芜殿,那是囚禁历代罪妃的冷宫,等闲人不得进,但进去的人不是死就是疯,是比掖庭更可怕的地狱之所。
  连槿垂下头死死咬着唇,脑中的万千头绪正在急速思量着。
  她没有想到他竟想利用自己下这样一步险棋,蘅芜殿就像是万壑深渊上的一条崎岖栈道,一脚踏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即便明知如此凶险,她却不能拒绝。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连槿缓缓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高贵男子。
  他正站在高台上俯瞰天际,玄裳被烈烈寒风吹起,如一只展翅待飞的大鹏,足以令阖宫女子魂牵梦萦的精致侧颜,此时却散发着俾睨天下的凛凛霸气。
  他是天生的王者。
  她眼中的迟疑惊惧渐渐褪去,只剩一汪清澈盎然的春水,定定地望着那个足以撑起天下的颀长身影,恭谨垂首,一字一顿道:“奴婢领命。”
  香烟袅袅的内堂内,朴素而庄严,在淡淡日光下,泛着隐隐的佛光。
  堂内尽头,一尊金身佛像端坐在莲华上,在圆光中显出真身,右手托宝瓶,左手施无畏印,面容慈悲而静柔。
  仅着中衣的女子正跪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面容虔诚。她唇齿微启,像是在默念着什么,。一头长发不绾不束,如黑瀑般披了整个肩膀,在缥缈的烟气里,整个人虚幻而不真实。
  尹红蕖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屋门,悄然走近女子身后,低低道:“娘娘,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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