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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青梅竹马他弟 (余生怀)


  “铮”,长剑抽离地面的声响,几人一惊,老人拔腿便跑,边跑边喊:“阿远,我们去后院捉鸡。”
  “好嘞。”门外有人应声。
  黎相忆视线一转,提起裙摆跑到嫁妆箱前,飞快从里头取出银针包。
  布包一滚,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她右手一滑按在一根极细的银针前,回身道:“你们让让。”
  那两人不解,站在原地不动,黎相忆径自绕过他们,手中银针精准地扎进了骆应逑眉心,他中针后往后一仰,面上杀气急速褪去。
  她蹲下身,两指间夹着一根银针,故作镇定道:“王爷,把剑放下好么?”
  大抵是听懂了她的话,他握剑的手一寸寸松开,身子往一侧倒,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毒妇,你对王爷做了什么!”元夕一把扣住她的手,满面戾气,眼中杀气浓烈。
  “我会医术。”黎相忆侧头,使劲抽着自己的手,不悦道:“放手。”
  “我不信,你离王爷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他狠狠地瞪着她,右手将她扣得动惮不得。
  见状,慕风蹲下身喝道:“元夕住手。”他和善地看了她一眼,“我信王妃,让她看看吧。”
  “哼。”元夕并不说话,扭头嫌弃地扔开了她的手。
  “谢谢。”黎相忆道谢后拉起骆应逑的手,三指搭上他的脉搏,她前世本就会医术,重生后日日研读医书,就怕自己用时方恨少。
  “你把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看出东西?”元夕等得很不耐烦,年轻的面庞火气缭绕。
  慕风随即横了他一眼,温柔地呵斥,“别吵。”
  “是蛊。”黎相忆轻轻放下骆应逑的手,起身去床榻上拿了一床棉被过来,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给骆应逑盖上。
  不待元夕再次乱说,慕风率先道:“对,王爷中的确实是蛊,敢问王妃可有医治的办法?”
  “没有。”黎相忆摇摇头,她学的还是太少,“我对蛊的认识也不多,不过我带了一箱子医书,可以先找找看。”
  面前两人的眼神起先满是期盼,一听她说没办法,期盼的光便黯了下去。
  “兴许王妃真能从医书里找到救治王爷的办法。”慕风安慰性地拍了拍元夕的肩头,低声道:“我们去门外守着,让王妃在这里照顾王爷。”
  “不行,我不放心。”元夕说着又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谁晓得她会不会害人。”
  “随你。”慕风无奈,走到门边时叹了一句,“今晚的月色不错。”
  黎相忆拿过箱子里的医书在骆应逑身边坐下,对着烛光仔细看了起来。
  “……”元夕瞥了眼地上的骆应逑,忽觉自己多余,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拿起地上的长剑走出屋。
  房门一关,黎相忆的视线便从医书上转移到了骆应逑面上,他这会儿睡着了,蒙眼的布巾松了些,隐约能看到眉间皱痕,唇色白如麻纸。
  她放下医书,目光从墙壁中央的铁链上掠过。
  怪不都城里传言他会杀人,他发起病来就像一只野兽。每夜被铁链锁着,哪里是正常人的生活。
  她长叹一口,并拢双腿曲起,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下巴搭在交叠的双臂上。
  “我会治好你,我们打平好不好。”


第4章 . 假意 所谓好姐妹,所谓好兄弟
  兴延宫。
  满屋红烛跳跃,云顶檀木、琉璃彩灯、金丝帐幔,无一不透着皇室奢华。
  宫人走后,骆时遗像根木柱子似的杵在桌前,静静地盯着榻上的新娘,古井般的双眸略显迷茫。
  一月前的某天,他亲自去黎府提亲,谁料黎相忆果断拒绝了,那刻,他心头震怒,一怒之下赐婚她与骆应逑。
  男人都有男人的傲气,何况是九五至尊,骆应逑如今无权无势,她嫁他后是自寻死路。
  黎家有三位姑娘,大姑娘冷得像冰,他不喜,二姑娘对他的情意一眼看穿,他也不喜,剩下的黎相忆与前两个截然不同,她胆小懦弱,他看得出她并不愿接近自己。
  有太子这身份在前,爱慕他的姑娘自然多不胜数,绕都城一圈都绰绰有余,遇上个与众不同的他便觉新奇。
  他总是去找她玩,还会带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她,想看她喜欢上自己时会不会变得大胆。
  久而久之,他越演越自然,直到有一日,他发现了一件事,骆应逑喜欢趴墙头偷看她,那时,他心底灌满矛盾,主动疏远了她。
  登基后,他虽坐上皇位却并无兵权,父皇离世前将兵权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大将军楚旌,一半给了骆应逑,这叫他如何能咽下那口气,好在最后他还是拿到了兵权。
  今晚,不仅是他的新婚夜,也是他们俩的。
  骆时遗缓缓压下脑中那些不该有的怒气,抬脚行至榻前。他伸手时顿了一顿,摒开烦闷后才拿起金秤去挑盖头。
  红盖头下的脸娇艳华贵,面带红霞更增丽色,纵然这俩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然而黎相知与黎相忆毫无相像之处。
  红盖头一掀,外头光线倏然亮起,黎相知微垂螓首,红唇轻弯,仰头时羞赧动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句,“皇上。”
  她这一喊,骆时遗面上的柔情轰然全塌。
  对方面色瞬息变化,黎相知当即一愣,心头慌乱,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然而骆时遗很快便收住了神色,温柔地坐上床榻,望着她似真似假地感叹道:“你跟你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像。”
  闻言,黎相知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狠狠扯住了身侧的裙摆,她以为自己嫁进皇宫便能坐稳皇妃的位置,说不定将来还能做皇后。
  此刻才知,他心里仍对黎相忆念念不忘。
  心里怎么翻江倒海是一回事,但黎相知面上并未露出一分一毫的不悦,而是表现地极为顺从,婉言道:“皇上,时候不早,让臣妾伺候你歇息。”
  “嗯。”
  红帐一落,人影交叠。
  翌日清晨,骆时遗晨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杨辉前来。
  “他们俩昨晚圆房了么?”
  杨辉匆忙进宫,听得这话后稍稍一怔,随即反映过来骆时遗问的人是谁。他吃不准他问这话的意思,小心回道:“老奴有罪,这便去催手下的人查探。”
  *
  王府。
  “嗯……”骆应逑幽幽转醒,他一动,粗重的铁链便跟着挪动,摩过青砖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喜被不比一般被子,刺眼地紧,他看着身前的红色皱眉。半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侧头望去。
  此时,碎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闯了进来,均匀地落在黎相忆脸上,他甚至能看清她面上细小的绒毛,那排纤长挺翘的眼睫正随着她的呼吸扇动。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喜服,上半身搭在凳子上,脑袋枕着右臂,另一只手拿着本老旧的医书。
  这算什么,苦肉计应该不是,示弱加示好?
  骆应逑心道,他上辈子看走眼算他活该,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次他再信她便是狗。
  前世,骆时遗被立为太子后由太傅单独授课,他们俩见面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少。
  十四岁那年,他跟着骆时遗去太傅府,嫌弃黎曲讲课枯燥便到处乱走,谁知这一走遇上了后院的黎相忆。
  他还记得,那晚是个月圆夜,她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一袭白衣,青丝如瀑,赤着脚在玩水,身侧围着不少圆润的小狗。
  夜风旖旎,将她的嬉笑声悉数送入他耳中。
  儿时他也养过一只狗,它很通人性,可惜后来被人弄死丢在了冷宫里,死状恐怖,自那以后,他没再养任何东西。
  许是因狗的缘故,又许是夜色太美,他看了她良久,甚至第二天也情不自禁地来了原地继续看。
  这一看就是三年,他看得悄无声息,压根没想打扰她,直到骆时遗与她并肩出现。
  从小到大,骆时遗一直是他最敬重的兄长,加之母后对他更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兄长抢女人。
  可有时候不得不说人性古怪,正因她是自己不能肖想的人,他反而更想,强求的念头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心底往外冒。
  若没鸿门宴那事,他绝不可能看清骆时遗的为人,曾经他甘愿让出太子之位,为他平定四处的叛乱,甚至连对黎相忆的喜欢都放在了心底。
  然而他根本没把他当兄弟,千方百计害他,而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做了帮凶,怕是那些个无数的夜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在演戏勾引他罢了。
  “喔喔喔……咯咯哒……”院子里的公鸡接二连三地开始打鸣,当众还混合着的母鸡叫声,随后是鸭叫,“嘎嘎嘎……”
  “嗯……”黎相忆被吵得睁开了眼,这姿势睡得她极为不舒服。刚一睁眼,她便对上了骆应逑的脸,晨光中,似乎有一道深刻的恨意直往她面上扑。“王……”
  “滚。”他嫌弃地扔开大红喜被,用力按着手腕上的铁链,白布巾一低,那处断眉格外惹眼。
  这一字毫不留情,黎相忆却只当耳旁风,毕竟她昨晚打定了主意,“王爷饿了吧,我让人传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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