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闻言睁开眼,似笑非笑瞥她一眼道:“怎么突然说起蹇鸿舟来?”
沉碧笑道:“这段日子堂主您不是天天晚上和他喂招吗?我还以为蹇公子在堂主的心里,和旁人是有点不同的。若是沉碧猜错了,堂主就当我没说好了。”
岳宁却否认道:“哪有天天?我有这么闲吗?”
沉碧摆手道:“没有没有,是沉碧说错话了,堂主整天忙着教中事务,哪有空理会这些琐事呢。”
岳宁看了眼天色,冷哼一声道:“走吧,今天刚好得闲,去看一眼也无妨。”
沉碧捂嘴一笑,又替岳宁重新系好裙子,披上外衫。
新晋弟子的住所较为偏远,里头虽然房屋稍旧,但是胜在宽敞,可以一人一间院子。
岳宁去时,蹇鸿舟刚用水擦了身子,只穿着一条裤子,拿着上次那瓶金疮药上药,他看不见背部的伤口,就胡乱挖了一勺药在背部匀开。
“嗯,身材不错。”年轻女子赞叹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吓得蹇鸿舟从凳子上骤然起身,慌忙从床上套了件里衣才匆匆回头,原来是岳宁站在他身后。
他一怔,一股羞意涌上心头,被岳宁放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臊着脸低声道:“这么晚了,岳堂主怎么来了?”语毕,又手忙脚乱的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给岳宁,待想起茶叶是最普通的茶叶,又把那杯茶推回身前,讪讪道:“我这里简陋,怕堂主看不上眼,实在没有什么好茶水能招待堂主。”
岳宁看也不看那杯茶水,径直拿起桌上那瓶金疮药,一手搭在蹇鸿舟肩头,蹇鸿舟只觉手上力道奇大,他毫无抵抗的就被压着往凳子上坐,又见岳宁走到他身后,竟直接拨开他的衣衫,蹇鸿舟大羞,立马拢起衣服就要起身,语气一冷:“岳堂主,你这是……你这是作甚?”然而他的力道哪里比得过岳宁,岳宁单是一只手就压得他动弹不得,他只得乖乖坐在凳子上。
他紧绷着身体,忽觉带着微微凉意的一只手在他背部轻柔的抚摸,陌生的触碰引得他肌肤一阵战栗,他明白岳宁的用意,可又觉羞臊不已,背部至耳朵都浸上血色,几次回头欲言又止,岳宁却嫌他多事,冷道:“你动什么动,我没叫你动你不许动。”
蹇鸿舟便僵在那里,低低应了一声:“是。”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那双手抚过的触感,明知道岳堂主是可怜他,才好心给自己上药,可是他竟然生起,生起那些龌龊的念头,他愧得把头压低,像是整个人都要钻进地缝去。
“好了。”岳宁这话刚出口,蹇鸿舟就像终于刑满释放般立刻穿上衣服,离开身后那淡淡的香气,一双眼睛只盯着地板,不去看岳宁的眼睛。
岳宁瞧见蹇鸿舟床上放着一把白玉箫,她奇道:“你还会吹箫?”
蹇鸿舟一怔,目光落至玉箫身上,神色温柔道:“我爹在世时常与娘亲琴箫和鸣,我耳濡目染,对琴箫略懂一二,只是近来,却不曾再碰过了。”
他抚着萧身,忆起往事,抬头才发现岳宁正静静注视着他,蹇鸿舟一笑,拿起萧就道:“我吹一首曲子给堂主听吧。”
他幽幽吹响,初时如珠玉跳跃,繁音渐增,清越悠扬似有无限少年意气,而后箫声忽然低沉下去,拂过沉沉的夜空,缥缈深远,似泣似咽,似悲似鸣,解不开其中缠绕的哀愁,又有诉不完的衷肠,惊动了古柏上的落叶,箫声渐弱,若有若无,终于流进溪水里去。
岳宁听他哀愁一曲,知他牵起往事,不由也叹造化弄人,好好的家一夕之间毁去,他从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公子哥顷刻间坠落云端,体味人间悲苦。
一曲完毕,蹇鸿舟放下手中的白玉箫,忽而察觉屋内十分安静,他方才心绪激荡,现在情绪散去,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岳宁不说话,他只好自己寻话题,“岳堂主,会吹箫吗?”
岳宁摇头:“一窍不通。”
“我可以教岳堂主。”
岳宁本不想学,蹇鸿舟却不等她回话,像是找到什么事做一样,兴致勃勃从一个木箱里取出一支紫竹萧,道:“这是我以前做的,岳堂主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虽然比不得手上的白玉箫,可音色也清幽动听。”
岳宁接过,有些茫然。她虽于武道是个天才,可在音律上是一窍不通,照着蹇鸿舟的动作,只吹出破碎难听的声音,和蹇鸿舟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蹇鸿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岳宁冷脸瞪他,那眼神在他眼里似嗔非嗔,平日里他见的最多的就是岳宁冷冰冰的模样,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他心忽然漏了一拍,目光胶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岳宁拿起紫竹箫在他头上一敲,却恰好将蹇鸿舟震醒,他忙收回视线,生怕岳宁看出他的想法,何况,她还有情郎。他心中一涩,手微微拢起。
岳宁不知他心中如何作响,不过天色已晚,快要到子时了,“我先走了。”岳宁起身就走。
蹇鸿舟以为岳宁是因为方才他的笑生气,追上几步,语带焦急,“岳堂主,你这就要走了吗?”
岳宁奇怪的看他一眼道:“我不走还留在这里作甚?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
原来是这样,蹇鸿舟松一口气,跟在她身旁道:“我送你出院门口吧。”
蹇鸿舟低头看着岳宁的手,几次想靠近一些,却都在隔着一臂之外收回来,他在心底暗骂自己的龌龊行径,她既然已有那人,自己就应该收好心思,离她远一些。想到这里,蹇鸿舟神色微黯,可转念又想,近来那人并不在她身侧,她又与自己常常相伴,况且她为何要待自己这么好呢,思及此,他侧目看去,淡下去的心思活络起来。
这几日岳宁有时会来看蹇鸿舟,蹇鸿舟因为行动不便,不能和练那套双刺功法,他为得和岳宁多待片刻,就教起岳宁音律之道,岳宁本身不感兴趣,奈何蹇鸿舟滔滔不绝,她也起了几分心思,几日下来还真学会一首,倒像是克服什么难关一样叫她欣喜。
这日岳宁拿着紫竹箫就兴致高昂的上山找萧珩,她已经有几日没来了,一来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样,萧珩极少见她这么开心,心底一软,也是奇道:“阿宁,今天是有什么喜事?”
却见岳宁颇有几分得意,取下腰间别着的紫竹箫笑道:“我学了一首箫曲,今天来让你欣赏一番,寻常人想听可是听不到的。”
萧珩也是惊喜,不过心头却涌现一股说不出怪异,阿宁从没说过喜欢音律,怎么会突然有兴趣去学,难道他闭关这几日山下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不大对劲,疑惑道:“阿宁,怎么突然对箫感兴趣了?”
岳宁一顿,笑道:“平日里闲着无聊,学来附弄风雅罢了。”
萧珩浅笑道:“原来如此,我曾经对音律也略有好奇,只是那时只会苦练剑,一来二去就忘了此事,阿宁,趁着现在能不能借我看看你手上那把紫竹箫?”
岳宁递给他,转身去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
萧珩似乎只是随意看看,指尖在箫身抚弄着,然而滑到末端一个极浅的凸起时,他心一紧,目光在那模糊的字上匆匆一瞥,就笑着还给岳宁。
舟。
第二十八章
是谁?
那个字很浅,如果不是萧珩留心, 恐怕也不会轻易找到。
岳宁接过紫竹箫, 吹了一首蹇鸿舟教她的曲子,她没注意萧珩神色笼上阴郁, 眸光沉然。
一曲完毕, 萧珩根本听不进岳宁吹的曲子,他方才在脑中过了一遍, 想起一个人来,微笑道:“不错, 不知阿宁从哪里学的, 能不能替我引荐,我也想寻他入门。”
岳宁却说:“哪里用这么麻烦, 等我学会了再教你就好。”
她分明是不想让他见那个人。
如果他们当真没什么, 她为什么要推脱?
萧珩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指节泛白,状似不经意道:“前段时间我们不是见过明德镖局的蹇鸿舟吗?不知他入奉月教拜在晋长老之后,现在过得如何。”
岳宁瞥他一眼, 嘴上只道:“怎么突然提他来?我怎么知道。”
她伪装的滴水不漏, 倘若萧珩没看见那个字,也会觉得自己多心, 可她分明态度有异, 也不打算对他实话实说, 他心中醋海生波, 怒意翻滚, 心底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却还是硬生生压下来。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两人沉默以对。
岳宁惦记着今晚和蹇鸿舟约好在林中相聚,吃完饭就想提前走,哪只萧珩却突然抬眼,一字一顿对岳宁道:“我很久没下山了,今晚便下山看看,九华天鉴我已融汇贯通,后面高深功夫不在一时,需经年累月方可大成,以后也不必在这闭关。”
岳宁似乎有点吃惊,“今晚就下山?”
蹇鸿舟现在应该在林中等她,如果萧珩今晚也下山,势必会与他相遇。岳宁正要寻个理由劝说,却见萧珩已经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是铁了心真不打算留在这里了。
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怎么突然就要下山,正当岳宁怀疑之时,萧珩背着包袱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吧。”与平日别无二致。
应当没什么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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