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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出逃计 (蹊九)


  绿华听得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半晌,啧啧感叹,“这娘娘可……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阮木蘅淡淡地听着外间的喁喁私语,原来她在关雎宫的这些日子,宫里诸人是这么传的么?
  嘴角一勾,轻轻讽笑一声。
  原本她可以任景鸾辞降了宁云涧的职位,而不激怒他,可以不指着他鼻子骂“他们景家各个都是暴君”的,可话就那么出口了。
  因为怒不可遏,因为阮府,抑制了太久的情绪,不受控制说出口了,便惹得他砸了一个瓷瓶,瓷片正好爆在她脸上,她便毁容了。
  原本她应该注意到宁芄兰那一日的异常,注意到酒有问题。
  可事情没有如果,一切的一切,行来的每一步,她都落入了自己织的网中。便是她仍旧不够狠绝,对自己也好,对景鸾辞也好,对他人也罢。
  阮木蘅眼底浮起笑意,伸手将那梅枝扔到火里,霎时梅枝被拷出浆,冒着热气泡,烘起更高的烟气。
  外头不知何时人都退尽了,开春的细雨好似又绵绵的下了起来,有风漏进殿里,涌动着将火盆里的青烟吹斜到一边,正好呛到了她。
  她起身开窗,却是当真下雨了。
  雨中一人由太监打着伞从庭院中进来,遥遥地与她对望。
  相对之下却更寂寥。
  景鸾辞微垂眼皮,一直静静地与她对坐在这锦绣堆中,越发衬得脸色发白,微露出的眼底布满红血丝,遮掩不尽颓靡之色。
  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终是出声道,“你的伤该请太医来仔细瞧瞧。”
  阮木蘅拨动碳火的手停了停,静静地道,“臣妾本不会以色侍人,何必在意这个?若皇上看不惯,后宫里大有让皇上看得惯的,何必日日前来。”
  景鸾辞神色一抑,“你非要这般语气说话么?”
  “臣妾这么说话也不是一时两时了,皇上还未习惯么?”阮木蘅抬眼,挑了挑唇。
  景鸾辞猛地眸光闪出怒意,压了压,深深叹了一口气,伸手从周昙处拿过一盒药膏,二话不说便掰过她的左脸,捏紧了下颌,蘸了一些药轻轻点涂在她脸上。
  阮木蘅一扭脸,干脆被他扶住肩膀,轻轻呵斥道,“别动。”
  她便不再动,只低垂着微微颤着的睫毛,好似瓷人一般定住。
  那疤痕从眼角处一直斜划下来到鼻侧,因没有好好护理,伤口处有淡淡的黄色,好似发了脓。
  景鸾辞落在她脸上的手停住,脑中反复地划过那一日的情景。
  当他厉声质问她为何要和宁云涧私谋,若留在宫中,她明明知道,生养死葬,荣黄富贵,三千集一身的宠爱,他都愿意给时,
  她凶狠地道,“何必装做吃醋的样子,何必装作对我有情的深情,你所在意的只是皇家的尊严,是对一个人控制的欲望有没有满足,有没有一个让你发泄的地方而已。”
  她说她这么些年来只是他的傀儡,年少时因为孤单,所以需要她这个傀儡,绾嫔之事,需要发泄,所以需要她,现在怕寄托恨意的对象没有了,又说什么要留。
  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尊重过,她只是稍微特殊点的工具而已。
  何必末了以“现在愿意给愿意好好待她”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拉住她,真是可笑至极。
  景鸾辞抽离了手,那皮肤上微细的温度也随之消逝,指尖清凉的药膏弥留,那凉意和她现在的脸上神色一模一样。
  “下午,朕再叫温太医来好好瞧瞧。”他道。
  阮木蘅淡漠地转脸,“臣妾当真不必。”
  景鸾辞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道,“也罢。”寂寂地起身,又道,“朕今后再不会强迫你于任何事情。”
  阮木蘅浅浅地一笑,目送着他开门迎进旋卷的风雨,听得他离去时,最后一句道,“木蘅,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恍惚了一下,嘴角轻轻勾起,无法回去的路,本就不必再回去的。
  ...
  转眼阳春三月,院子里春日的微风徐徐,花卉姹紫嫣红,宫人们迫不及待地穿上春衫,外头的宫道上常有小宫女们莺莺燕燕的笑闹声过去,好似寒冻彻底远离了。
  景鸾辞日日到关雎宫独坐,到三月春又有朝贡的藩属国来郢,便也不再来。
  而关雎宫外,众人的生活却是流动着照旧,宫妃们每日都会去翊宸宫问安唠嗑,每五日都到太后处请安伺候。
  只有阮木蘅的宫内是静止的,一连一个月,她只独自出了两趟门,皆是说要去宫正司看看,尔后便窝在屋里看书,谁都不见。
  直到三月中旬,内务府又开始准备行清节太庙祭祖一事时,阮木蘅终于出宫了,带着她与水云霄月一起做的青团,且行且走地到宣和宫请安。
  时间正好是昏时,天光晚得慢了一些,夜幕还未降临,橙黄的夕照洒满宫阙,有飞鸟从宫外头归巢而来,叽叽喳喳地叫两声,落入某一个宫的屋檐下。
  宣和宫里,景鸾辞正好面见了瀛土而来的使臣,一边歪靠着,一边对着橙黄的光看又是新得来的极日珠。
  周昙急急从外面进来,满面喜意地道,“皇上,安嫔娘娘来向您请安了。”
  景鸾辞微微一怔,浓黑的眸子里落尽了适才的光线,转过头便见她站在殿阁里,微微笑了笑道,“臣妾藏了点私酒,又做了青团,皇上想必也未用晚膳,便想着带给您尝尝。”
  不知是情境,还是因为她今日装扮素净,那薄薄的月白色修身衣裙包裹下,她显得柔和乖顺,是他许久未见过的神色。
  周昙“诶诶”了两声,接过屉盒,将酒罐和青团放到案几上。
  景鸾辞冷峻的脸浮起笑意,笑意极淡,却似光中尘埃,点点的带着暖意,道,“你坐吧,朕正好饿了。”
  阮木蘅应声,让周昙取了筛酒器和漏斗,拢着袖子,将桂花酿一遍遍筛进酒壶里,酒渣在盘中淡青的一团,发出陈年的味道。
  “取朕的琉璃盏来,这样的酒色盛在里面,才最合适。”景鸾辞闻着酒香道。
  淡黄的酒旋在琉璃杯中,果然很赏心悦目,阮木蘅举着杯盏看着,花瓣似的眼睛被玻璃拉长,而从杯盏外看过去的景鸾辞亦是扁扁变形的,不由笑道,“皇上可否记得以前有一次,波斯国进贡了一面光镜,也跟这个是一样的?”
  景鸾辞和景焻一起面见外来使臣,见到那镜子照出的人影是拉长,或者拉扁的,甚是滑稽,便告诉了阮木蘅,撩得她好奇的不得了,央着他要去看。
  可那东西却被收进了重华殿,当夜他们便悄悄摸了进去看,夜间又不敢点灯,在月光下看那镜子,里头他们两个的人影像长长的牛头鬼面一样,将阮木蘅吓得半死。
  更糟糕的是,流连的太久,宫门落锁了,他们被锁在了重华殿里。
  殿中晚间无人,也无地暖碳火,冻到半夜,阮木蘅将怀里藏着的酒倒在一个汉代时期的小鼎里,找了那价值连城的名画,一切燃烧的东西,两人胆大包天地在里头向起了火。
  那一年她十二岁,她一向都是如此胆大出格。
  阮木蘅回忆着,脸上有暖暖的笑意,接着道,“……第二日怕重华殿里的管事知晓了,您便临时凭着记忆将要紧的几幅画临摹了挂上,事到如今,竟然仍没人发现。”
  景鸾辞呷了一口酒,玉白的面色染了酒晕颜色甚好,凝出笑道,“木蘅,父皇不是没有发现,是知朕的工笔丹青好,便消了怒意,可仍旧将朕罚在祠堂里抄了好几日的书。”
  阮木蘅微微一愣,又笑起来,难怪后来好几日都没见景鸾辞,再见时眼睛乌青,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轻轻捏起青团,咬了一口,抬眸浅浅地望着他,道,“也是那一日,您跟我说了很多绾嫔之事,说她好琴,说她喜欢做糕点,尤其喜欢做糕点时,在里面碾入艾草汁,甜腻便淡化了,满口唇齿生香。”
  她说着说着笑意就消失了,可景鸾辞脸上仍旧挂着清浅的笑,那些日子里的他们,不像现在即使回忆起来,仍旧各怀心事,相敬如宾。
  阮木蘅眼中光彩彻底淡下来,停顿了一会儿,忽而没头没尾地接着道,“当初,我后悔了。”
  她眼波涟漪似的颤动着,却坚定地盯着他,“光熹二年,五月十五日,册封国储的那一日,我并未给绾嫔下毒,最终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景鸾辞唇边笑意骤然稀薄。
  她将食盒里的精馔一样样摆在疯傻的绾嫔面前,哄着她吃,却在她端起碗的那一刻,将碗筷扫落,告诉她不能吃,吃了便死了。
  一直嘻嘻哈哈哈哼笑着的绾嫔,却忽然不傻了也不疯了,将脸前的结绺的头发拨到耳后,那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徐徐地在她面前绽放,好似一朵白茶,素净,柔和,温婉。
  “我知道。”她淡淡地笑道,“可总有一些事,作为一个母亲舍弃了命也要去护着的。”
  她从未疯过,是萧太后给予了她选择,要么她和景鸾辞一起永居冷宫,彻底失去争储的资格,作为皇后萧氏是不会容忍非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的,即便景焻那几年一直中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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