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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 (匪鱼)


  此时正赶春种,热热闹闹,偶有达官显贵带着女眷上山踏春,弟子纷纷避让。
  走在路上时不时遇到田野里忙着甩尾驱赶虻的水牛,或者担着水稻秧苗的农户,走过时冲她们羞涩一笑,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善意与腼腆。
  放眼望去,目之可及的东侧是一片广袤的田野,长满野草的小径好似棋盘,星罗棋布穿插在田野间。
  各色野花开的争奇斗艳,如同星星点点的明星落入凡尘,丝毫不逊色与城中的鲜花铺子,新鲜至极。
  这群从未来过乡野间的公子小姐皆是伸头眺望。
  文时月夸张的深呼吸,胸口剧烈的此起彼伏,扭头冲沈惊晚惊奇道:“居然没有粪土味儿,有种下雨后的清香,而不是拥挤的京都那种腥味儿。”
  沈惊晚抬眼注视着不远处的大片田野,抬臂遮在头顶抵挡艳阳,光线从她周围倾泻而下,照的莹莹白臂如玉雕藕段光洁细腻,曲线柔和。
  她嘴角翘起,声音很柔和,带着催人心颤的娇意,缓缓开口:“京都太拥挤,味道不如城郊容易扩散。这里四处散落着农户家,花攀笆篱,炊烟袅袅,自然都是清甜味儿。”
  文时月点头认同。
  不多会儿,燕君安也到了,只见他同另一名稍显年长的礼乐教习走了来,他环抱着一个竹筐,众人略微惊讶,不解其意。
  他走到众人面前,将竹筐放下,众人朝里一看。
  嚯,怎么那么多的草鞋?不是来踏春么?
  燕君安扫过沈惊晚的脸,见她也面露疑惑,笑着卖了个关子,冲两名襕衫子弟道:“你俩将箩筐先抬上山去。”
  这两个年轻子弟长的都极为壮硕,其中皮肤黝黑的那位正是上回欺负过沈惊晚的男子,嘲笑她被退婚是没人要的。
  他第一个驳回燕君安的意思,十分不屑一顾:“先生,我自己还有竹箧呢。”
  燕君安正半蹲着将竹筐中的一只绿色蚂蚱捉出来,一听这话,先是慢吞吞将蚱蜢放了出去,而后抬眼仰头看向那年轻男子,嘴角笑意更深。
  缓缓站起身子,拍去袍角的灰尘。
  他个子很高,像笔直的竹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弟子:“竹箧你不是叫书童背?”
  那男子一听,忙将书童怀中的竹箧抢过去,笑嘻嘻的抱在怀里,冲燕君安道:“先生,实在是没办法帮您,您瞧,没手。”
  话里话外,全是挑衅。
  燕君安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嗓音温润:“不搬?”
  此番神态,叫对方怔了怔,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威慑感,笑里藏刀。
  那少年许是觉得燕君安是新来的教习先生,无非是想耍威风,好让他们怕他,于是乎,梗着脖子,强硬的回了句:“不搬!”
  燕君安点了点头,拍去手上的灰,淡声道:“好,今天大家都有活,你不搬那就回去吧。”
  少年忽而涨红了脸,众目睽睽下,他没想到燕君安直接说让他回去。
  沈惊晚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头的动静,听见文时月啧啧两声:“原来他这么黑还会脸红呢?平日打扫书院我看他皮厚的很,好几次与咱们一起打扫他都直接没影。”
  那个年轻子弟是书院中不好惹的刺头,整个书院,他只怕谢彦辞。
  没了谢彦辞在时,他就山中猴子称大王,娄太傅在时,回回都要被气的面色发白,指着他大骂“孺子不可教也。”
  “晚儿,小晚儿!”顾卿柔也到了,她学着文时月喊沈惊晚的喊法喊她,高兴地不得了,身后跟着的伴读跑的气喘吁吁。
  文时月被顾卿柔的动静打乱,收回视线,瞪着她,一跺脚,恼怒道:“不许你这么喊小晚儿!是我的!只有我能喊!”
  “我若是不回呢!以前的先生从来就没有叫我们来这破地儿的!什么曲水流觞,文人雅士谁来这破地方!要不是念着你是新来的先生,给你点面子,你真当我们软弱可欺?随便一个弟子受了半点伤都要你死个千八百回!”
  那边忽然躁动起来,年轻子弟的声音划破万籁寂静。


第18章 管好你自己
  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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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错却也不错,他们愿意来,一为图新鲜,二是曲水流觞自来是有趣儿的活动,谅着书院的曲溪翻来覆去没意思。
  沈惊晚侧眼去瞧。
  那子弟名为陈少安,要说他飞扬跋扈也不是毫无缘由,皆因他长姐是现下后宫中最得宠的婉嫔,顾才狐假虎威。
  寻常别人都尽量不去招惹他。
  顾卿柔蹙眉呸了一声:“地痞流氓,什么阿物,凭他也配同燕先生较劲?”
  文时月急忙拉住她:“嘘,你别胡说了,咱们忙咱们的。”
  沈惊晚蹙眉,燕君安势单力薄,他身后的女教习并无什么来头,不敢上前拉架。
  贺游不知何时站到了沈惊晚身边,环胸抱臂,看戏一般,笑道:“你不用担心燕先生,他可是陛下特聘的教习,中策贤量方正第一。这番有悖礼法的活动他都能办,尚且一个陈少安?”
  顿了顿,继而道:“看着很年轻是吧?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年纪,听说过不久,就要直接接手娄太傅的太傅一职,立时上三品,天大的威风。可不同娄太傅,娄太傅在去前半月才升为太傅,哼,没舒坦过半月,直接归西了。”
  贺游这话略带敌意,她侧首看向贺游,淡声道:“贺公子如何知道这般清楚。”
  贺游耸耸肩,一摊手,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就是知道。”
  旋即转身走向不远处刚到的谢彦辞。
  沈惊晚一转头,恰好对上谢彦辞漆黑狐目,她当他不来了。
  年轻男人一身黑色云锦收腰长衫,如瀑青丝以一根玉带系着,眉目清俊,眸若灿星。
  只见他单手提着竹箧,身后的书童替他抱着药箱。
  沈惊晚的视线与他交叠一起,她只是愣怔片刻,继而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去,交叠的视线不过眨眼空隙。
  谢彦辞拎着竹箧,看着那身影,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味儿,憋得很。
  陈少安将竹箧哐当一声扔到一旁,竹箧中的东西撒落一地,吓得身旁书童往后躲了躲。
  他仰头对上燕君安,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是个破教习就在这跟我耀武扬威,你知道我阿姊是谁吗!”
  燕君安定定瞧着他,说话始终不疾不徐,缓缓如流水般:“我不管你阿姊是谁,辱骂朝中要员,轻则流放千里,重则砍头,你知道吗?”
  很明显,陈少安不知道。
  他退后两步,审视燕君安,却有些底气不足了,结巴道:“你别吓唬我!总之我不搬。”
  似是而非的回答就已经证明他开始投降,却仍要嘴硬。
  但燕君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饶他。
  燕君安点点头:“现在不用你搬,回去吧。”
  许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陈少安下不来台,他忽然失去理智一般,不仅不走,还要往石阶上去,众人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皆是退避三舍,不时有官家朝这边窥视,有人顿足注目,眼神带着探究与好奇。
  燕君安的笑意忽而消失,眼神渐渐浮上旁的深意。
  谢彦辞看的清清楚楚,他指尖动了动,忽然扬声对着陈少安的背影道:“回去吧。”
  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漆黑一片。
  燕君安蹙了蹙眉,抬眼看向谢彦辞,双眸暗流涌动,但是谢彦辞知道,那绝非谢意,是杀意,是一种经过凛冬,经久不消的杀意。
  燕君安眸子颤了颤,变回原先的一派作风,嘴角笑意清浅,仿佛刚刚不过是错觉。
  -
  “按我说,就是燕先生太好脾气,要是我,早给他抽一顿,让他知道我姓甚名谁不可!尊师敬长都不懂。”
  文时月和沈惊晚撑着需要席地而坐的毯子,缓缓平铺在草地上。
  顾卿柔蹲在一旁的溪水里舀水,往彩陶尖底蓄水罐中装水,她扭头鄙夷的哧了文时月一句:“是你,若是你 ,别说抽他一顿,恐怕你连他脖子都够不着。”
  “你这个人真烦!我又没同你说话!”若不是手上有毯子,文时月恐怕又要去打顾卿柔。
  燕君安竟然没带他们去菩提山庄,不仅如此,小厮丫头也都各自被打发回了府,只吩咐何时去接各自主人。
  众人虽然心里诸多怨言,但是方才陈时安那么一闹,他们谁也没了敢闹事的心思,平白挨说岂不是丢人?
  加上此时曲溪这里也有不少生了火的私学在此踏春,他们也不好丢了官学的派头。
  周围也有不少佳人才子出来踏春,争着好时节,赢得满袖春。
  燕君安为他们每个人都分了活,沈惊晚和文时月铺毯子,整理周围,顾卿柔蓄水,然后负责烧水。
  孟舒正在择菜,死死的盯着沈惊晚的后背,她总觉得这位新来的教习好像和沈惊晚不一般。
  昨日吃斋饭时,燕君安特地先去问了沈惊晚,今日在山下,他那眼神也不一般,这会儿在山上更是连着她周围的两位都一并照顾了。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冷笑出了声,手中的绿豆生生被掰断,她直接丢进了不远处的干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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