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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 (匪鱼)


  朝上外称司马唆使皇子,朋党比周,獦撩勾结,不由分说五花绑了去。
  据沈延远交代,若是午间卫国公和另几名重臣入宫,到时候说些谏诤他的话,叫天子打消疑虑,或许齐司马能保下来,好点就贬官,再不济流放百千里,不至于落了个没了的结果。
  陛下口中说私审,无非是叫众人看齐司马笑话,公然在义宁要将人绑了,齐司马自觉被羞辱,一口气吞不下去,以头抢柱,血溅三尺,就那么没了。
  世事无常,原来一条命也不过微茫如尘。
  卫国公忽而眼尾微红,心下悲怆,难能的生出几丝悲悯,苍凉道:“互相制衡的几大家,而今竟然也这般被动,日后,只怕是更要小心谨慎了。”
  南明安定数百年,何至于突然就走到这一步?
  生老病死,皆为常事,天子心有执念,而今弄的朝堂动荡,常此已久,祸乱百出。
  苏氏拿着帕子抹泪,心知这是劫,长吁短叹不已:“以前官官相制,天子放心。虽说是制衡,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今损了齐司马,人心惶惶。日后,你也少走动些,但有什么话,藏在心里,不必广交豪杰,霞友云朋未尝不可。”
  卫国公点了点头,这件事上,赵姨娘什么都不懂,同她说,她反倒过来恭喜自己,真是不知头上已经岌岌可危的悬着把尖刀了。
  唯独苏氏,是明白他的。
  她的心思很透亮,有远见。
  -
  沈惊晚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些消息,心神不宁,看书也是囫囵个的翻,半天未曾翻动一页。
  但听到响动都要偏头去瞧是不是沈延远来了。
  门外忽有丫头唤了声:“世子。”
  沈惊晚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沈延远从怀中掏出一卷兵器古卷放在她桌上,见她没所动静,一脸愁眉苦脸的苦闷相,估摸她应当是听到了些什么。
  笑道:“看什么呢,书面这么工整?”
  沈惊晚合上书,看向沈延远道:“我回来后,齐司马就没了?”
  沈延远一愣,垂下眼睛翻开书卷,胡乱的翻着,心不在焉道:“啊,是,没了。”
  沈惊晚侧身过去,忙追问:“纸鸢节会已有百年,今日突然遣散众人是不是与齐司马有关?”
  沈延远忽然拽住沈惊晚的胳膊,淡声道:“晚儿,这种事情你们女眷不当过问,不论是不是,与你无关。”
  沈惊晚想要反驳。
  见沈延远神色疲倦,垂下眼睛,回了句:“好。”
  沈延远抚摸她的脑袋道:“往后父亲应当不会再催促你退婚书一事了。”
  想起什么,又道:“今日沈惊月同顾将军嫡女闹起来了,你可知?”
  沈惊晚点点头:“时月与我说了那是顾将军之女。”
  沈延远笑:“嗓音比街鼓还响是不是?”
  沈惊晚心不在焉的笑笑,沈延远又道:“听说她明日要去集贤书院?”
  沈惊晚一愣:“不说顾将军家里有请先生,有自设学堂?”
  沈延远背手站直,不甚在意道:“听说气走了好几个了,算算,这个月是第三个了,这才月中就三个,什么本事?”
  “她脾气不大好,明日去了,你不要同她有交集。”
  沈惊晚乖乖巧巧点头应是,沈延远还觉不放心,又叮嘱道:“明日若是有什么热闹,你也别往前凑,早些同文二姑娘回家。”
  “嗯,我省的。”


第13章 书院风波
  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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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晚的书院是官学书院,由官府承办的集贤书院。
  书院的开办是为替朝堂广寻鸿生硕儒,博闻多识之士。
  被人戏称为集贤之廷。
  建于通济的松鹤山,眦临曲水。
  她们住在平安街,靠近明德门,而书院靠近启夏门。
  行车需得一个时辰,早晚来回便是两个时辰,路途不短,难免孤独。
  于是每回都是文时月同沈惊晚一道去书院。
  文御史的府邸前往书院需得通过国公府。
  于是文时月就早些驱车抵达国公府,下人见到文御史家的双架马车就去东院通知沈惊晚。
  天方灰蒙蒙亮,坊门一开,马车长驱,朝向启夏门。
  沈惊月素来不与沈惊晚一道,沈惊晚也不稀得同她一齐去书院,免得一路上两人还得一齐憋在车里,总得闷死一个。
  片刻后,沈惊晚和银朱从后院走了出来,银朱抱着竹箧。
  沈惊晚穿着与文时月一模一样的襕衫。
  这襕衫是他们集贤书院的统一着装,宝蓝色的棉麻面料,外面一层蓝色大衫,夏冬各两套,宽宽大大,穿上去仙风道骨,活脱脱道观子弟的模样。
  女儿家的襕衫与男弟子的襕衫略微不同。
  男弟子衣襟是一个倒过来的人字形,锁白边,滚边金云纹,女儿家的是高腰襦裙系腰,可系至胸上,锁边处为柳叶纹。
  学院男弟子冬季衣装与夏季一般无二,无非就是厚薄不一。
  女弟子的略微考究些,夏季为半袖襦裙,不必裹大衫,只需穿褙子,对襟,长衣裾,两边开叉。
  此时方初春,寒气尚未全数退绝,沈惊晚着冬季的长袖襕衫,罩夏季褙子,霞带婵衣,仙气飘飘。
  她特地束了发,整整齐齐的鬓边,耳朵上缀着圆润光洁的白珠,偶有碎发落下,更显精致可爱,为了同襕衫成套,沈惊晚还用蓝色丝带束双髻,下坠两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球,略显娇憨。
  文时月一见,喜欢的不得了,伸手就去捏,另一只手替她掀了帘子,银朱与文时月的贴身丫头采荷坐对面,瞧着两位小姐玩的不亦乐乎,咯咯直笑。
  沈惊晚去推文时月的手,吓唬她道:“你再捏我绒球,我下次就不与你共乘一辆马车了。”
  文时月只好求饶,在沈惊晚怀中蹭,小猫一般:“不了嘛,不了嘛,不过这襕衫为何穿你身上那么好看?”
  她喋喋不休的抱怨襕衫穿起来遮了她的美貌,抱怨了一整学年。
  沈惊晚但笑不语。
  文时月想起什么,招呼采荷将竹箧递过去,神神秘秘的送到沈惊晚面前,冲她道:“我今天带了好东西。”
  沈惊晚偏头去瞧,模样格外天真可爱,一双含春的眼睛生生多出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她已经许久没露出这幅模样了。
  文时月狡黠一笑,就在快开盖的空档,又一下子藏了下去,神神秘秘道:“偏不给你看,除非,你也给我做两条蓝发带。”
  沈惊晚睨了她一眼,语气却格外宠溺,甜甜如蜜:“依你依你。”
  文时月这才小心的打开盖子,将东西从竹箧中取出,缓缓举到沈惊晚面前,“锵锵。”
  “噗,”沈惊晚当场没忍住,片刻后笑出声。
  是书院先生的皮影小人。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忽然不笑了,垂下头声音如自亘古中悠悠传来,带着遥遥雾气:“娄太傅没了。”
  眼尾通红一片,敛着眸子,盈亮的湿意。
  文时月的笑意也渐渐没了,看着手里举着的皮影小人,突然觉得没意思。
  她特意叫手艺工匠将娄太傅的长胡子做的再厚实些。
  遥想当年,她还嘲笑过娄太傅像是秃头老斑鸠,只会叫不会下蛋,肚量还小。
  也曾在娄太傅监考时,往他胡子上系发带,给他打了个死结,叫书院的山长恼火至极。
  一切仍恍若昨日,马车内寂然无声,再无人说话。
  这场飞来横祸,不仅仅是哀叹娄太傅,也是哀叹无数个未来,他们还能看到未来吗?
  曾经听政余暇,式燕在兹,而今人人自危,嘴巴皆被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曾经的论思之室,讲六经,润色之业的讲堂,而今,又当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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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安静了一路,再无人说话。
  眨眼到了松鹤山脚下,剩下的百十来台阶便要他们自己提衫徒步。
  马车又嘚嘚走远,一行人站在雾气萦绕的树林中,心情比方才要凝重许多。
  书院川临曲水,常年雾气熏蒸,进了山中,只觉得比平安街要冷许多。
  陪读丫头跟在身后,沈惊晚携着文时月的手踏上终年湿漉漉的青石板,书院满庭花木自院间延伸至山下,一路相迎。
  周围种满绿竹,郁郁葱葱,终年见绿,新雨后,竹笋冒尖儿。
  风景似桃源,斜云伴松影,孤山便不孤了。
  因为是官学,与民学便有许多不同,讲究的不仅是师资,更多的是环境。
  这里少了民学的花拥篱根,却多了泉石,阁楼,傍水临山。
  枝压细风,影笼残月,说不出的古典雅致与悠扬静谧。
  细韵常伴读书声,还未到山腰,就已经能听见朗朗读书声。
  走到门口时,文时月抬脚便要跨进去,沈惊晚忽然扯住她的袖角,眼睛盯在皮影人上,道:“收起来吧,不然山长又要责罚你。”
  文时月点点头,招呼采荷放进了竹箧中。
  文时月轻轻地呼了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略微皱起的袍角,这才面向沈惊晚:“有没有哪里不妥贴。”
  沈惊晚摇了摇头,笑着替她掸去肩上的新露:“好看,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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