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羞愧得要命,双手却直捧起他的面庞来,她望着那双长眸不自觉地笑着,殿下的眉眼好看,经看…殿下的唇,虽是凉薄,可也最是醉人。
凌墨正寻着那薄唇要吻落下去,目色却忽的落在那一对笑靥上…他眼前闪过方才抬笔点过的那张脸,而后又好像闻见了那股异香…
帐子里也有那西域迷香的味道!不怪乎那丫头是这般模样…
他忽的一阵警醒,直将面前的人推了开来。长卿沉沉落在床榻上,她呼痛的声响里却全是缠柔…她手里捉着床榻上的丝被,揉成了一团,却见着殿下一跃翻去了床里,一掌灭了那炉子里的香。
长卿仅剩的意识觉得自己该是安全了些。却听得床榻四周隆隆作响,身下的床板也跟着抖动起来。
凌墨见势不对,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正要去抱着人翻身下床,忽然“咚”地沉闷一响,床榻四周猛地落下来四面石壁,直将帐子里的空间封存了起来…
眼前忽的漆黑一片…声响也忽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床板上那丫头急促的喘息声。
他冷笑了声,“哼,江镇…”
“殿…殿下…”他听到那丫头在喊他。可眼下该要寻出路,江镇这胆子该是问晋王借的。他若在南下途中遇刺身亡,他那皇长兄便可随意给他安个名头,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他先将人扶着平躺好,又往她身上拢了拢被褥,“别出声。”
“……”长卿还能依稀分辨清楚当下的情形,她和殿下该都中了计。她只好咬着唇,强忍着喉咙里那些羞涩的声响…
凌墨寻去了那石墙四周,这石壁修得厚,光线都透不进来半分,声音该更是穿不出去。他又翻开来褥子下的床板,同样是石板。
看来江镇这回是铁了心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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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湖湖畔,水榭船舫连成一片,火红的灯笼倒影在水波之中延绵不绝。雨却下得越发大了些,为眼前美景多添了几分韵味。
江镇背手立在画扇阁外,眸子里透出三分老辣,目光远远望向三层阁楼上那间屋子。
靖州堤坝就在潘湖上游不过三里处,他想起去年修葺堤坝的时候…
杭州府尹高庆不识抬举,竟私下里作了一本修葺堤坝所用人工和物料的账目,想要上奏朝廷,弹劾他中饱私囊。那他便也没和高庆客气,得高人指点在这画扇楼里做了那机关,又用迷香美色引诱,将那高庆活活困死在楼中。
思及此处,江镇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似是尝到了饮血的快感。却听得一旁江弘与他试探。
“阿爹,当真要放火?”
江镇微微回眸过来,“你心软了?”
江弘忙是一拜,“孩儿没有。”
“哼。”江镇冷笑,“可还是在怜惜那云松意?”
江弘垂着的面色之中,闪过一丝紧张,还未答话,却听得父亲又道。
“怪不得别人。怪就怪太子殿下只垂帘于她一人。你也看到了,阿爹原本是让卿卿去办这事儿的。”江镇说完,侧目过来见江弘那不争气的模样,“行了。人都要死了,你也别念着了。”
“那丫头来路不明,就算是你想要她,也不过在江家做个媵妾。”
江弘只又是一拜,“父亲教训得是。”
一串脚步声响起,付成带着一干禁卫军踏过木头栈道,下了船舫来,对江镇道,“江大人,都处理好了。”
江镇淡淡问起,“太子的人,都在船上了?”
“十三司和太子带来的亲信,都在船上绑好了。江大人一声下令,便让他们去得利索。”
江镇笑着,“付统领办事周到,晋王殿下果真没看错人。”
付成咧了咧嘴,“不及江大人,大局在握。弃暗投明得正是时候。”
江镇微微颔首,“那就放火吧,付统领。”
付成一声令下,油浇过的木栈道顿时被火把点燃,火苗熊熊顺着甲板爬去了水榭阁楼之中…
江镇望着眼前熊熊火焰,几分心满意足。方才对付成一拜,“那江某便先回去杭州了。有劳付统领善其首尾。”
付成拜别,“江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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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英被绑在小厅的柱子上,看到屋子外头冲进来的火苗的时候,她直觉得这回真要完了…她身上什么气力都没有。屋子里其余几个下属,也一一都被付成算计,和她一样身中猝神散的毒,动弹不得…
付成走前,从他们身上拿走了十三司通信用的狼骨哨。眼下就算能挣脱了绳索,怕是也求救无门…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小厅里已然恶烟滚滚,明英被呛得咳嗽起来…
眼见明火就要烧来跟前,一双白靴却出现在她眼前…
是明循!那丫的爱干净,身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白色的…
“救…救我呀!”她虚弱出声,却见得一双笑眼从旁侧凑来她眼前。
听那人还在玩笑着:“哎哟哟,你也有今天。”
“……”你可别让本女侠解了毒!“救人。”
话刚落下,身后绑着手的绳索便被利器挑断了去。明英整个身子滑去了地上,却被明循扶了回来。
明循带回来好些人,将小厅里其余几个十三司暗卫都松了绑。明循也猜到几分,是中了猝神散的毒,他吩咐带来的人,“你们一半护中毒的兄弟们下船,一半留着跟我一起寻殿下。”
怀里明英还算是清醒,明循直一把将她背去了背上,明英的头便重重搭隆在了他的肩头上。
明循:“诶,你可别装死。殿下在哪儿,还等着你的信儿。”
“我…我也不知。”明英在他背上,强撑着几分精神。“方才我们被付成算计了,殿下那时明明就在这里喝酒。”
“……”明循叹了声气,“哎,女人…”
“女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被算计了。”明英气急,和他斗了两句嘴,便又没了气力,虚弱道,“谁、谁能想到那付成不是好货。”
“嘘!”明循在隔壁厢房里听到些声响,忙让她小声。透着窗户缝隙,只见得厢房的柱子上,也被绑着两个人。明英一眼认了出来,“是世子爷和刘大人!”
明循一脚踢开房门,找了处没有火苗的地方,将明英放下了,方才去给杜玉恒和刘毅解了绳索。“二位大人可知殿下何处?”
杜玉恒面色着紧,“殿下方才酒醉,回去了厢房。我和刘大人在小厅里被打晕,绑来了这里。殿下怕也出了事…”
明循却是几分镇定:“付成只是放火,殿下该还被困在厢房里。有劳世子爷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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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将自己卷去了角落里,身子靠着冰冷的石壁,才能让她清醒些。床上被褥被她捉到胸前,死死捂着自己的身子…她现在的模样,实在不好看。
殿下还在石壁边上四处查探,她头脑再不好用,也大概明白了过来,她被人当做了诱饵,将殿下引入了机关圈套…
思及此,她更不敢让自己出声了。殿下是当今太子,若真因她在此出了事儿,她就算作了鬼,也会被大周朝祖上几代皇帝追杀的…
她身子依然躁动,难受极了,还有,她好似闻见烧焦的味道了…
有烟雾不知从哪里渗进来了石壁,她被呛得忍不住了,只好咳嗽了两声…
凌墨也闻见烟火的味道,听得那丫头咳嗽,忙寻着声响凑来她身边,握起她的手来。“还是难受?”
长卿没回话,却躲着他的手,她有些害怕现在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强撑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松意…还、还好。”
“……若你我今日都在这儿出不去了,你还要在孤面前自称松意?”
长卿怔了一怔,若她今日真和殿下死在这儿了,她便也算是侍奉他到最后了,可都要死了,她是松意还是长卿,对殿下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她主动伸手过去,拾起殿下的大掌来。那掌心里温存,她一触碰到心里更升起来一丝暖意。“殿下…能不能…抱抱我?”
凌墨原还拧着的眉心忽的散了一散,他喉咙里亦是一阵沙哑,说不出来话,只顺势将那人拉入自己怀里。
长卿方才还无处安放的手脚,顿时有了去处,她紧紧抱起来殿下的腰身,脸也贴去了他的胸膛上。
反正都要死了,她也不怕他了…
被火烧死疼得厉害,还不如被一剑封喉来得爽快。她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直寻去他脖颈间亲吻了起来,身子里像是敞了风,她便随着那道风儿,在他脖间吃咬。
殿下“嘶”地一声疼,长卿竟是尝到一丝快感…终于轮到他疼了。殿下却抬手将她推了推,“迷香是伤身之物,不可行事。”
“……”都要死了,留好了身子做什么用呢?她几分不解,痴痴迷迷望着殿下。虽是没有光,她却知道殿下那双长眸正望着自己。
她用了些气力,又将自己撑了起来,她去吻了吻眼前那处滚动的喉结,而后顺着他的脖颈,轻轻咬上了他的耳根。
她双手寻着他胸前的丝带,已经扯开了那竹袍的外襟。只这么两下功夫,她便听得殿下喉咙里气息在低喘,她本以为是要得手了。
殿下却一把捂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回去了床上,又用被褥将她死死裹住,“你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