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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王公子抱着阿飞上了马车。
“阿飞乖,想去哪里玩,王叔叔带你去。”
阿飞歪头想了想,说:“去看别人的剑法。”
这么个小小的愿望王怜花怎么会不满足呢,他当即命令车夫调转方向去一个地方。
马车在一座建在水边的小楼外面停下了。阿飞看看四周高大的树木,默默牵住王怜花的衣角。王怜花伸手把他抱起来,就往楼里走。
阿飞挣扎着不让他抱:“王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的。”
王怜花安慰他:“你个子太小了,不抱着你待会儿进去了你什么都看不见。”
进去之后阿飞发现王怜花是对的,楼里面是一片很大的空间,用围栏圈住了,围栏里面有两个人持剑互搏,四周更站满了高高矮矮的人,要不是王怜花抱着他,他就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腰。
有个管事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王怜花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子,可要下注吗?”
王怜花随意向场中扫了一眼,空着的手自怀中取出银票递给管事的,指着场中穿着蓝衣服的那个说:“我押他胜。”
“小人这就去为公子下注,现在您选的那人胜的赔率是一赔三。”管事的不再多话,转身走了。
阿飞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王怜花也不去打扰他,让他自己随便看。场内兵刃交接之声不断,外围观看的人更是喧闹不停,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黑衣的那个一剑削掉蓝衣人半边耳朵,顿时血流如注,蓝衣人脸上都是猩红的血迹。
王怜花还以为看到血液溅出会让他吓得叫出来,但阿飞只是皱了皱眉,没说话。
世事无常,没想到那蓝衣人失了颜面后愈挫愈勇,拼了性命不要似的不守只攻,黑衣人明显不想性命相搏,逐渐落了下风,最后蓝衣人挑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剑,艰难地得了胜。
围观的人大多下了注,看到结果后,有人唉声叹气,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喜形于色。
王怜花揉揉阿飞的脸:“一会儿还有一场,继续看吗?”
听到王怜花问他,阿飞摇了摇头。
走到楼外上了马车,阿飞才问:“王叔叔,他们是在比剑吗?”
“也算是吧。他们不是拿着剑在拼杀吗。”
“他们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好说。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是为了名,还有是人只是想赢。”
阿飞把着车窗的沿沉默了一会,又问:“他们就是你说的高手?”
王怜花道:“当然不是,他们碰到高手只有剑下受死的份。但你也看得出,即使他们一文不名,还是比你厉害许多,所以我们阿飞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阿飞想了想,说:“王叔叔,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会赢的?”这可难不倒王怜花王公子,他从出招方式说到内力修为,从对敌经验说到应变速度,直说到他自己口干舌燥、阿飞满眼崇拜时,马车正好在怜云山庄门口停下了。
待到下了马车,王怜花才对车夫道:“传我的话,宣济楼掌事的明日起不用再去了,连老板都不认得,我要他何用?我去了几次,次次是爆冷门,任谁都会察觉到里面有猫腻。再这么下去宣济楼早晚砸在他手里。”
阿飞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是被人骗了。
在怜云山庄用过饭休息够了,王怜花想要逗他玩玩,便提出要与他过招。阿飞欣然应允,眼里闪过一线兴奋的光芒,拔出手中的剑摆了个起手式,对王怜花说:“王叔叔,请赐教。”
王怜花手中拿着柄折扇,笑吟吟地说:“哟,不错嘛。”
一直以来,王怜花都以为阿飞是个温吞性子,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没别的孩子那么活泼机灵。但这次考校阿飞的剑法的结果着实令他惊讶。阿飞的剑招很朴素,没有花哨的动作,却快得出人意料。以他所断,阿飞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但想到沈浪夫妻请他出马的用意,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把收拢的扇子抵在阿飞的喉咙上。
“我输了。”坚毅的神情出现在阿飞稚嫩的脸上,“但总有一天我会胜的。”
王怜花哈哈大笑,拍拍阿飞的头,说:“到那时候,还要请飞剑客手下留情啊。”
之后的几天,王怜花也问过阿飞想去哪儿玩,阿飞此次都说说随意,末了又补上一句更想留下来练剑。
王怜花有些无奈:“小孩子当然应该多出去玩,闷在家里久了,小心将来讨不到老婆。”
阿飞说:“看来王叔叔也喜欢呆在家里。”
王怜花有点后悔之前没好好教训他了。
几天之后,还没等王怜花把阿飞送回去,沈浪和白飞飞倒自己上门来了。
“这孩子连猫儿都管不了他,在你这里好像还算老实?”阿飞在庭院中练剑,沈浪没过去打扰他,与白飞飞、王怜花站在远处聊天。
王怜花笑着开玩笑道:“你们俩是怎么做人家父母的,平时让他吃了多少东西,你看他脸上都有肉了,再这么吃下去好好一张英俊的脸都毁了,你叫他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怎么勾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侠回来?”
白飞飞叹了口气:“阿飞从小爱剑成痴,我真担心他会抱着他的剑过一辈子。”
“不会的,”沈浪握着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梨子,最后也没有娶只梨子回来。”
王怜花去叫阿飞过来,沈浪见四下无人,附在白飞飞耳边小声说:“我现在觉得娶只梨子回来也不错。”
白飞飞看着他,像在看个傻瓜,或是个怪物,但最后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那是为什么?”
沈浪的嘴唇已经贴上了她的耳垂,用气音慢慢说道:“因为可以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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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一向是个体贴的好妻子。所以沈浪连着吃了三个月的梨。
阿飞不解:“爹有这么喜欢吃梨吗?最近看他每天都吃。”
白飞飞说:“他在怀念他的初恋,咱们不用理他。”
阿飞:“……哦。”
(完)
第42章 风波又起
【40】
融春的双目似能喷出火来。苏绮停下了脚步,却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融春的声音狠戾非常:“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消除一切隐患。这几个人一个都不能留。让他们活着,把咱们的事说出去,你以为青叠谷还能安然无恙?”
苏绮仍背对着她:“大姐,这些年为了小羽的病,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没少去做,尤其是这两年与你合作之后,我已经能接受任何后果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的目的既已达成,又不是你替我做到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最后能否得偿所愿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苏绮终于步履沉重地向山谷深处走去,再没回头看过一眼,“看在你是我大姐的份上,我也不会和别人联手来对付你。”
融春气得脸完全扭曲了,二十多岁的面相上显出不符合年龄的怨毒和阴狠。她像个疯子般咒骂苏绮,诅咒苏绮和苏羽——她的亲妹妹和外甥女不得好死。
她骂着骂着忽然停下来,对着王怜花问:“你刚才说,你娘是义父的再传弟子?”
王怜花坦然承认了:“正是,家母王云梦,师承聂寻柳座下大弟子陈年落。”
“哼,一个毫无能力的女人,空占着大弟子的名头。”
王怜花讥讽一笑:“所以她得了善终。没有随着噬心教消亡。”
“牙尖齿利,不知死活!”融春桀桀笑了两声,这样的笑出现在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上实在是煞风景。
夜风忽起,火把上的红焰摇晃着,火焰的光映照着不同神情的人脸。夜已过半。
王怜花道:“前辈忽然提到我的身份背景,听上去好像是要招揽我加入你们的意思。”
融春想也未想便说道:“我正有此意。等我成就大业,就封你个座前护法也不难,还可以让你娘顺利回归我教。为表诚意,你就先杀掉那两个人再过来吧。”
王怜花先是不能置信,继而哈哈笑了几声:“莫说我杀不了他们,就算侥幸得手,他们死后我还会有活路吗?前辈是不是觉得我比较好骗?我们三个人中最易受骗的肯定不会是在下了。”
王怜花在拖延时间。在需要拖时间的时候大部分人会选择多说废话,白飞飞记得他前世也不能免俗,需要拖着某个人的时候就会说上很多无用的话,所以白飞飞猜测他安排了后招或接应的人,但却不及现在出现为他们解围。
白飞飞看出来的事,沈浪自也不例外,他一脸认真地对融春说:“融春前辈今夜是一定要我们把命留在这里了?”
“不错!”
沈浪皱着眉很苦恼的样子,叹道:“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以心安理得地逃跑。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制止前辈的话,晚辈的面子好像不大过得去。”
站在他们对面的秦焕失笑:“沈大侠可是在说,要以三人之‘神力’来教训我们二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