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皱眉道:“怎么,听我说杀人的事,你不高兴?”
“飞飞,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经历这些事。我真想知道,江湖中为什么就是不能有平静的一天。”沈浪抱住她,无奈又心疼地亲吻她的发顶。
“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沈浪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到床上,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我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我更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开玩笑?”
“一个玩笑要以死人作为代价,那也太过残酷了。”
这几天,已经有几个“白静”死在白飞飞手中。
白飞飞盯着案上的花瓶,沉默许久,最后说道:“我能有今天是上天给的恩赐,我不会在让任何人毁了我的人生。无论谁要对我、对幽灵宫不利,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不会容乃任何人伤害你。”沈浪覆上她放在床沿的那只手,五指插丨进她指缝里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白飞飞一笑:“若你就是那个伤害我的人呢?”
沈浪靠在她身上笑道:“那就像在青叠谷中说过的那样,你狠狠报复我,然后亲手杀了我。这下放心了吗?”
“沈公子如此大度,我当然放心。既然这样,我刚巧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
沈浪躺在硬硬的木板上,地下的湿寒之气不断透上来,这狭小空间内的气味实在算不上好。沈浪暗自叹了口气,这差事果然不是幽灵宫的女孩子做得了的。
但是沈浪还是有点郁闷,他都答应躺在棺材里了,为什么就不能赏他一床被子呢?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是白飞飞在故意整治他,他只是说了句“我都入了你祖坟了,你可不要始乱终弃”,应该不会被她报复吧?
希望负责毁尸灭迹的人不要太温柔,千万不要一声不响地就把化尸水灌进来,他还不想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还想着将来要和心爱的女子合葬呢。
幸好,来的人不是心细如尘的女人,而是做什么都要弄出点动静的男人。午夜时分,沈浪忽然听见从他左下方传来一点微弱的响动,这声音在地面上是绝对听不到的,亏得沈浪身在地下,伸手不见五指,听力反而更见敏锐。
在下棺的时候,幽灵宫女为方便沈浪脱身,并没有将土堆实,并且在棺材上留了个小洞,插上中空的竹管连通地面方便他呼吸。
沈浪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已收起自娱的心思,打起精神应对来人。
对方已经到棺材边上了,沈浪感觉得到撬棍和重物敲击带来的震动。沈浪暗运内力蓄于掌上,在对方专心破坏棺材的时候一掌击出,寸余厚的棺壁在他一击之力下碎裂开来,露出地下一个盆口大的洞来。
沈浪此举本就出其不意,洞口的人遭此突变早已吓傻了,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叼着火折子,直到沈浪封住他的穴道都一动不动。
沈浪在电光火石间已看出来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见事情有变,马上屁滚尿流地沿着原路往回跑,他在窄洞中行动得飞快,若不是沈浪身负武功,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捉住他。
沈浪带着他们回到地面,用准备好的绳子捆了,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人说:“两位大半夜的打扰逝者安息,可不像正人君子所为啊。”
两人中稍微年长点的那个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幽灵宫的上门女婿。”
沈浪也不在意他话语中鄙夷之意,微笑道:“既然认识沈某,想必我的来意也不用多做解释。二位不妨考虑一下把目的和幕后主使如实交代了,不是沈某自夸,落在我手里,总要比直接被幽灵宫抓住要好一点吧?”
那人浑似一块滚刀肉,无赖地辩解:“沈大侠说的话我们可不懂,我兄弟二人自来以挖坟掘墓作为营生,不知碍到沈大侠什么事了?”
沈浪顺着他的话说:“二位不知道盗墓贼被捉到是要砍头的吗?”
另一个人说:“我们也知道做这行伤阴德,但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沈大侠吧?”
沈浪蹲在他们身前,把火把往地上一杵,十分无奈地说:“我本来也不喜欢管这些事,可总有人非要称我一声大侠。所谓大侠,不就是整日管闲事的人吗?”
见两人不说话,沈浪又说:“两位可否解释一下,为什么盗墓贼会知道沈浪、知道幽灵宫的事?难道沈浪的名气已经大到不是江湖人也知道?还是二位专盗江湖人士的坟?”
年轻的那个马上说:“对对,有人喜欢盗汉墓,有人偏好唐墓,我们就偏偏看上江湖人的墓,这有什么不对?”
他兄长在旁咳了两声,示意他闭嘴。
沈浪还要再说点什么,忽听有人在身后说:“沈浪,看不出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多废话。”
那人隐藏在夜色中,不知道看了多久。沈浪却丝毫不显意外,双手扶着膝盖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小声说:“你来得早了。是不是担心我会出事?”
白飞飞借着身后火把微弱的火光看清他脸上邀功似的表情,不禁一笑:“我怕你把事情搞砸而已。”
沈浪也不拆穿她,转身对躺在地上的两人说:“抱歉,两位好像失去从轻处置的机会了。”
第45章黑 黑衣刺客
【43】
幽灵宫在白静做宫主时,宫女行事诡秘,行踪飘忽不定,外界多有些阴森冷怖的传说。待到白飞飞继任掌权之后,因几次与武林中门派接触,又暂与其他门派无利益冲突,多少为幽灵谷挽回了些形象。
但这两个落到幽灵宫主手中的人还是吓得面无人色,比起身为大侠、不会动用私刑的沈浪,他们自然更畏惧作为幽灵宫主的白飞飞。
白飞飞居高临下地对二人说道:“宫中也有几位姐妹研修医道,只可惜很长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替他们试药,我心里也一直很是过意不去。如今二位送上门来,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但他们到底是男人,还没做过对着女子求饶的事,只好闭不做声地装死。
回去后,白飞飞命人将这两人分开看管,严加拷问,不多时便有宫女来回报说:“回宫主,他们招了。”
“他们怎么说?”
宫女答道:“说是被人雇来专门做这个的。”
白飞飞不置可否,又问道:“雇主是谁?”
“他们都说与雇主是在夜里见面,因而没看清楚。”
白飞飞冷笑道:“这两个人看模样就知道不是善茬,如果他们口中的话是真的,那雇主的身份对我们就至关重要。给我继续问,只要留着他们一口气,其余什么方法都可以用。”
宫女领命去了。
这一日果然没有新的“白静”出现,白飞飞将有人假冒白静的把戏公之于众,亲自带人顺着那两兄弟挖出的洞一路走到洞的另一个出口。
那两兄弟这几日都很谨慎,在坟边挖出的洞口每次走之前都会小心掩埋好。狭窄的地道里能看见他们的生火造饭的痕迹,看来两个人这几天都没出地道,一直在地下生活。
另一边的洞口竟然也是在幽灵谷中。虽说是在不显眼的位置,但要无声无息地潜入幽灵谷中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遑论要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掘出一条地道来。
除非是宫中有内奸。连青叠谷那种收徒时千考万校的地方都能被王怜花安插眼线进去,幽灵宫出了一两个叛徒也在所难免。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幽灵宫招选宫女没有多严格,若见了有女子身世畸零,无处谋生,便询问她愿否加入幽灵宫。愿意便带回谷中加以教导,不愿意也不会加以勉强。加入之后幽灵宫为宫女提供吃穿用度,宫女为幽灵宫卖命,彼此各取所需。故而若有女子加入时间不长,对这里本也没多深的感情,见利弃义也不难理解。
那洞口不在岗哨视线范围内,但在谷中巡查的宫女却一定能看见,白飞飞便叫这几日负责在谷中巡视的宫女过来问话。
为安全着想,幽灵宫将巡视的宫女编成四个小队,每队又有四个宫女,分不同时段在宫中行走,查看有无可疑之事。因为各紧要处已安排人手驻留,因此巡查的宫女其实任务不重。
白飞飞召集之下,过来的宫女却只有十四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第三组的青翡和玛瑙已经投缳自尽了,还未来得及报与白飞飞知道。
“自尽?”白飞飞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张梨木桌子顿时在她手下碎裂,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众宫女尽皆跪下,大气不敢多出一声。
白飞飞收敛情绪,对跪在身前的十四名宫女说道:“若内奸是青翡和玛瑙,如今她们既已畏罪自杀,也没什么可继续追究的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这些宫女面前,从她们每个人身前走过,最后说:“……但若有人害死了青翡和玛瑙,再嫁祸给她们俩,我必严惩不贷,用叛徒的血纪念这两位姐妹,还她们俩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