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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夫妻 完结+番外 (申丑)


  楼淮祀人小鬼大,眼馋手贪还没良心,在东宫这吃好喝好还要捎点家去。就是喂不熟,扭头拍拍屁股又跑姬央那去了。
  连着姬景元也诧异,以为姬央使了什么手段,私下诱哄楼淮祀,问他:你二舅舅是不是许了什么事物给你?
  楼淮祀两眼一转,吭哧半天不答话,姬景元以为内有乾坤,笑得越发慈祥了。
  于是,楼淮祀扭着手指天真无邪道:“我答了,外祖父能把那只雪隼给我吗?”
  姬景元狠狠摸了记外孙的脑袋,那只雪隼他自己都没把玩过几日,这小子倒先看中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诱骗外孙说真话,姬景元心疼得直抽抽还是满口答应,想着:朕富有四海,还差一鸟?
  楼淮祀得了雪隼,乐得见牙不见眼,然后趴在一姬景元的耳边,笑着说道:“外祖父,我喜欢二舅舅,天生的,我觉得我上辈子不是二舅舅的儿子就是二舅舅的爹,不然几日不见怎么就牵肠挂肚的?”
  姬景元气得直吹胡子,拿眼瞪着姬央上辈子的“爹” ,他女儿怎么养了这么个糟心儿子,这歪性子别是随了楼家本家的劣根?拎过外孙,几巴掌把人打得鬼哭狼嚎:你是我儿子的爹,那朕是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楼淮祀一路捧着雪隼,哭哭嗒嗒地出了宫,他占了姬景元的便宜,又挨了捧,不敢回家,直接去了慎王府,一面哭诉委屈一面献宝。
  姬央摸着小外甥的脑袋,亲手帮他擦药,他自己也好奇:自己这个外甥缘何这么喜欢缠着自己。
  楼淮祀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二舅舅,这是你我的缘分啊。”又抹着蜜嘴甜甜道,“我知道二舅舅对我最好了。”
  姬央更添疑惑,他待楼淮祀也不是一味宠溺的,护归护,也没少拉下脸训斥。
  楼淮祀摸摸自己药香四溢的屁/股:“舅舅骂我也是心疼我。 ”
  姬央再冷肃也被小外甥给逗笑。
  这些年,姜太后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外孙之于姬央,确实跟儿子没什么差别,宠着、护着、教导着,所费心血不比楼长危这个生父少。
  楼淮祀仿似姬央狠硬的心肠里少有的几处柔软,一向小心掩着藏着,结果,临到头他还是将这处柔软割了出去。
  姜太后摇摇头,栖州啊,长路遥遥,凶险难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交待。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当娘的,始终是看不透姬央啊。
  姜太后越想心中越是缺滋少味,王皇后与她婆媳多年,面上不变心里却咯噔了一记,等得楼淮祀晃进来打秋风,婆媳二人不约而同地掏家底。她们心中有愧啊,只好竭力在财物上弥补。
  楼淮祀大乐,白要白不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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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卫两家也都在怔忡之中,卫询差点没冲进宫里问问姬景元何意?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却也不能这般涮着戏弄。
  前几日刚赐了婚,卫侯府嘴角的喜意都还未曾抹平呢,转眼就要将卫家的孙女婿弄去栖州。栖州这鬼地方,庙里的佛像都只得个泥胚,香火都受不得起。栖州之民更是恶名在外,他当年理各地卷宗时,就曾见记一事:一栖州悍民,月初刨出了一点家底办一桌素斋献于佛前,虔诚地连磕几个响头,祈求佛祖保佑新年新气象,护他一年好财运,等得一年终了,此人家中还是上顿不接下顿,好不容易筹得一点钱,还被贼骨头剪了去,别说发财,反欠了一屁股的账。
  该人肚中无米灌得凉水充饥,躺板床上越想越气,佛祖不佑,拜来何用?隔日 ,该人就纠集了亲朋好友将那小庙扒了了底朝天,佛像也让他砸个几截。
  有信徒大惊失色,越众骂他必有报应。该人大怒,喷了信徒一嘴唾沫星子,踩着佛像怒气腾腾道:“无赖、污吏还吃人的嘴软拿人手短,他是佛,缘何白吃我一桌素斋?屁的好处也不给?他既没半点用处,哪还有脸蹲在庙台上叫人拜他供他香火?”
  说罢犹不解气,连着佛头都砸了个粉碎,旁边一群混赖度日的闲汉有吃没喝的,想了想,竟觉有理,索性庙也推了和尚也赶了,搜出厨房里和尚化来的几捧米和养着的两只鸡,就在庙前空地挖坑埋灶,炊了饭炖了鸡,你一口我两口,分食个干净后扬长而去。
  当年卫询看得拍手夸赞,还赞叹:虽是恶民,倒也不蠢,知道求佛无用。
  现在回头一想,背脊能冒汗,这是一群无有顾及之民啊。怨爹怨娘怨命,恨天恨地恨佛,米价比命价贵,动不动就要与人博命,不见血不显胜负,不出人命不肯罢手。
  官民之间更是势如水火,官与吏不和,民与吏相斗,一年之中械斗之事不计其数。恶吏欺民,民生怨愤,回头一刀杀了恶吏再引火烧房,过后畏罪遁入水泽为匪作乱,当地的父母官势单力薄根本弹压不住,命大的苟安几年离任远去,命不好的,幽幽转赴黄泉。
  卫询几可见自家的孙女婿一命呜呼,自家孙女只得披麻守寡。
  上皇和今上真是坑死卫家了,皇家赐婚天大的体面,谁知这体面竟还带着毒。他因着皇家,没了一个儿子,翻年翻篇的,还要送一个孙女婿?
  “若是不妥,舍个老脸出去求了上皇退了这桩亲事,如何?”卫询与国夫人道,“自污也无妨啊,就说咱家丫头染了病,沾了邪,在家关个三年两载,再给繁丫头配人家,门第无妨,挑个人品可靠的便成。”
  国夫人将茶杯递给管嬷嬷:“皇家赐的婚哪是说折就折的。你就是心气不顺,才说这种气话。”她叹口气,“细琢磨,论亲,楼淮祀是今上正经的外甥,是上皇不打折扣的亲外孙,哪一个不比自家亲近?他们舍得叫阿祀去栖州,自有十全之策。”
  “世上岂有十全之策?”卫询冷笑,低声道,“皇家人的情义,重时逾山,轻时泡影,做不得准。”
  国夫人也有些丧气,道:“我还当咱们家繁丫头是个有运道的,竟要跌个跟头。”
  卫筝与许氏这对夫妇全不知此事的凶险之处,两人还挺乐呵的,栖州的知州啊,女婿才多大啊,啊呀,飞黄腾达不外如是,细数数,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大出息啊。
  就是这一去三四年,婚事可怎生好?先办吧,仓促了仓促了,后办吧,又嫌长。
  许氏笑眯眯道:“成婚又不是我们一家事,也不知楼家是个什么打算。”
  卫筝想想女婿就要远离,很是不舍,摇头叹气:“虽有大出息,外任也是辛苦,我和女婿都不及好好相处交谈,唉,他远去栖州,我们翁婿有失亲近啊。”
  许氏也是忧心忡忡:“这一别三四年的,寄个信都不便,楼家门风虽好,这时长日久,阿祀又是少年,难保身边清净。”
  卫筝不以为然:“有几个丫环侍婢的不妨事。”
  许氏圆润的脸微微一垮,有些不乐意:“真是男人家才说得出口的话。”
  卫筝理理鬓角,语重心长:“你们女人只会对于后宅之事斤斤计较。”又叹口气。“听说栖州这地界精穷精穷,我们要不要备个几车的奇珍给他带上?”
  许氏一边应一边肚里打鼓,贤惠归贤惠,就算未来女婿身边有人,好歹也要掌掌眼,万一弄个妖精似得在身边那还得了,再想想路远山高、鞭长莫及,真是令人放心不下。
  于氏日日与家中的一窝小妾斗,早练就一身神功,很是看不上嫂子的忧虑,出主意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依我说,咱们家繁繁年小,还不知事呢,能懂什么?鲜鲜灵灵枝头新桃。还得我们这些熬得昏浊发黄的鱼眼珠帮她搭搭手。这种事,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也防不住,只是,门啊窗啊的总要关关好。侄女婿这一上任,身边总要伺侯的人,婆子啊、丫环啊、吃穿洒扫哪样离得人?咱家先下手为强,先塞个十个八个的下人给他,宁可富余,也不要缺了,干吃饭不干活也不算是事。”
  许氏听得连连点头。
  于氏得意,又笑:“更别挑生得好,拣那些有年纪的、不周正的,眼小鼻大粗脸皮的,腰圆手糙死脑壳的。既是做活,就老实洗衣叠被去。”
  “弟妹说得甚是。”许氏又有点担忧道,“这平头正脸的也放一二个在身边,不然客来来个粗婆子奉茶,好似有些不雅。”
  “唉哟!嫂嫂你这个丈母娘倒生这闲心?还顾及脸面?这不是担心吊死鬼不死,棺材盖不紧吗?你女婿是去做官的,又不是请客吃饭,要什么好看的丫头挣脸面。”
  “再说了,生得好的丫环算什么脸面?这要算脸面,卫笠岂不是有一车的脸?嫂嫂看可有人给他好脸?”
  许氏当下心悦诚服,妯娌左右手上无事,叫了牙婆来,在于氏的坚持下,一口气挑了小二十人歪瓜裂枣、膀大腰圆的粗妇婆子,岁最小的也有二十几许,生得粗枝大叶、杀气腾腾的,嗓门更是有如洪钟,立侯府后花园吼上一声,侯府大正门都能听到。
  牙婆兴兴头地来,晕乎乎地去,从来富贵人家使人,都挑秀雅文气的,若是有一二技艺,更是大佳。这卫侯府也不知哪吃错了药,怎么专挑奇形怪状的?也不像是买去守园子,问话时也问会不会叠衣煮茶的,似是伺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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