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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 完结+番外 (炽凤)


  孟江南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翟冠,她点点头,应声道:“好的。”
  当她转身往放置着妆奁的案子走去时,向漠北那紧绷的心弦以及身子才得以松缓。
  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在想,若不是瞧过她的庚帖知她已经二八,单瞧着她的模样,还以为她不过双七而已。
  明日起,当让向寻每日多准备些能养身子的膳食了。
  孟江南坐在妆奁前,将手绕到后脑,细摸着固定着翟冠的珠花,小心将其拿下,倒不怕扯疼了自己,而是担心把翟冠上的珠翠给拽坏了。
  但解到后边其中一支珠花时,她却如何都解不下来,非但如此,她还将自己的头发给绕上去了好几缕,以致珠花不仅解不下来,反被她给用头发缠得更紧了。
  偏她不管别过多少次头都没法儿从铜镜瞧见自己脑袋后边的情况,令她着急。
  正当她拧着眉想要将这珠花硬拽下来时,向漠北冰冰凉凉的手拿开了她的手,同时听得他道:“我帮你吧。”
  “那就麻烦向大夫了。”孟江南收回手,歉意道,“我怕弄坏了翟冠。”
  向漠北不语,她便将头低下,好让站在后边的他能瞧得更清。
  他认真瞧了一小会儿,才抬起手来将绕在珠花上的头发慢慢解下来。
  她的头发细且软,绕上之后并不好解。
  是以孟江南又道:“要是绕死了就不解了,用剪子剪开就好了。”
  她的声音细软,还带着愧疚的味道。
  向漠北充耳不闻,眼神微黯。
  孟江南不知,她担心弄坏了翟冠,向漠北却是担心弄疼了她。
  至于头发,他更不会剪掉。
  “无妨。”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
  孟江南却还道:“太费事了,剪开很快的。”
  向漠北手上动作细致又轻柔,眼神却又再黯了黯,只听他又一次道:“无妨。”
  语气颇有冷漠之味。
  孟江南闭了嘴,不再说话,只紧张羞赧地端坐着。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向漠北才将绕在珠花上的发丝尽数解下来。
  然而解下最后一缕发后他却未有将这缕发放下,反是轻轻绕到了自己食指上,忽然张口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27、027
  
  孟江南的头发很细很软,向漠北觉得就像她给他的感觉,却又不失韧性。
  若她只是一味绵软,那日便不会站在他面前,说出任何一个姑娘家都难以启齿的话。
  一个人若不是被逼至走投无路,又怎会行常人不行之事?
  孟江南被向漠北问怔了。
  她方才叫他什么?
  她极认真地回想。
  “向大夫。”孟江南细声答道,无论是她此刻紧张的神情,还是她得体的坐姿,甚至是她的声音她的回答,都让向漠北觉得她乖巧极了。
  他知道她定会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倒不想她答得是如此理所当然。
  似乎她觉得她就应该这般来唤他。
  向漠北将绕在他食指上的头发松开,取下了她发髻上的珠花,孟江南见状,忙抬手来自己解,“我自己来就好了。”
  给女人取珠花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男人来做呢?
  向漠北在她的手碰上他的手之前收回了手,只听孟江南又道:“谢谢向大夫。”
  然她话音才落,向漠北才收回的手又移至她头上的翟冠上来,将已经没了珠花固定的翟冠轻拿了下来。
  孟江南自然而然地抬起来将翟冠接过,向漠北却直接将翟冠放到了案子上。
  孟江南直觉他好像心中有恼意,但又不知自己究竟哪儿又做得不对惹恼了他,不由惴惴起来。
  只听向漠北将翟冠放下时道:“该改口了。”
  “什么?”孟江南觉得他说话总是忽然就冒了出来,让她一时总是反应不过来。
  向漠北不语,只又看向她只余两支钗子绾着的发髻。
  孟江南这会儿一心只顾着想向漠北说的“改口”,完全顾不得抬手来将头上的最后两支钗子取下。
  向漠北站在她身后,从铜镜中看到她一副为难又羞赧的模样,只听她赧道:“我……我还不知道向大夫的名字。”
  他的庚帖是交到她爹手上的,她不曾得瞧上一眼,也无人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她只知道他姓向,家中只有自己一人,是个兽医,也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她不叫他向大夫,还能叫他什么?
  夫君?相公?向郎?
  仅是心中这般想着,孟江南已然满面红霞,仿佛满屋的红烛都端到了她面前来点着似的。
  太、太羞人了。
  忽地,她脑海里晃过一个字眼,再看迟迟不说话的向漠北一脸的面无表情,大有不悦的模样,她一时情急,张口就道:“哥、哥哥!”
  向漠北正给她取钗子的手蓦地一颤,眸光变幻不定。
  孟江南则是紧忙低下了头去,懊恼得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怎么就将脑子里想到的她曾去岳家村时唤他的称呼给道出来了?
  这下他定该恼了。
  他是娶的妻子,而不是要认个妹妹。
  孟江南这会儿懊恼得想哭。
  她嫁做新人妇第一夜还未过呢,就惹恼了丈夫。
  谁知她并没有等来向漠北的冷漠以对,向漠北像没有听到她方才改口的那一声“哥哥”似的,面不改色地将她发髻上的钗子取了下来。
  没了钗子的固定,她细软柔滑的长发顷刻就垂散下来,因为盘绾了一整日的缘故,发尾处有些微的卷曲。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时,瞧见的是向漠北拿起梳子来为她顺发。
  他眼帘微垂的模样少了三分淡漠,多了一分温柔,令孟江南的心跳一窒,仿佛有什么骤然闯进了心田。
  “我名漠北,大漠向北的那个漠北。”向漠北淡淡出声,“字嘉安,嘉好平安的嘉安。”
  孟江南面露喜色,眸中有光,她轻轻抿了抿唇,尔后红着脸含着笑细声道:“嘉安。”
  这一声绵绵软软的嘉安,有如带着暖阳和风般的娇柔,令向漠北心跳骤乱,险些掉了手中的梳子。
  孟江南似还要再说什么,向漠北却已将梳子放到了妆奁上,边转身走开边道:“铜盆中水是干净的,累了一日,净净面吧。”
  孟江南想要说的话因此打住,她应了声,起身到木施旁,看一眼正在用烛剪将烛火剪灭的向漠北,背对着他将霞帔与大衫脱下,动作小心轻缓地将其挂到木施上,不忘把上边的褶皱以手展平,好似她对待的是一件珍宝似的。
  将中单脱下后,她听话地走到铜盆边净了面和手,待她转过身来时,发现向漠北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只崭新的还绑着红绳的筐子,他将筐子搁在床上,正躬着身将背面上堆得满当当的枣生桂子捧起来放进筐子里。
  这般多的枣生桂子没法以被子擞开,唯能如此。
  孟江南见状,连忙上前来帮忙,脸红不已。
  这些小东西全都收拾到筐子里后,被面上绣着的鸳鸯终于露出了全貌来。
  却不是同枕面上的戏水鸳鸯,而是交颈鸳鸯。
  孟江南只觉羞,做惯了活儿的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去要将筐子提起,问向漠北道:“这个要放在哪儿呢?”
  向漠北不答,只是将手压在筐沿上,让她根本提不起筐子,她诧异看他,却见他以另一只手从筐子里拿起一颗桂圆,捏开壳后撵掉壳沫子,将那颗剥了壳的桂圆递到了她嘴边来。
  孟江南诧异更甚,显然觉得不可置信,是以讷讷问他道:“给我的吗?”
  “嗯。”向漠北微点头。
  孟江南抬手要来接,向漠北却将手移开,孟江南愣了愣,不明所以看他。
  向漠北别开她的手,将那颗桂圆再次递到她嘴边来。
  孟江南看着他被烛火以及大红的床帐背面染上了淡淡绯色的指尖,揣着怦怦直跳的心,张嘴将他捏在指尖的桂圆含进嘴里来。
  她的唇碰到了他的指尖,觉到他指尖冰凉的同时他倏地收回了手。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吃桂圆,尽管她发现她嫁的男人不大好相处,但这蔓延在舌尖齿间的甜味,却还是让她觉得欢喜。
  “好甜。”孟江南笑得眉眼弯弯,抿着嘴笑得甜甜。
  看她笑得如此欢喜,向漠北情不自禁地再从筐子里拿起一颗桂圆,剥壳后放进自己嘴里。
  的确很甜。
  却不及她面上的笑容甜。
  孟江南羞赧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
  向漠北将筐子放到了床边,将床边的最后几支红烛熄掉,唯留下妆奁旁一支已经所剩未几的红烛而已,孟江南只听他道一声“歇下吧”,心跳紧跟着就全乱了。
  向漠北瞧见她连脱了好几回鞋子才脱得下来,躺到床上后更是紧张得整个身子如琴弦般紧绷着,连被子忘了扯过来盖上。
  他将被子为她盖上后才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他并未挨着她,虽同床共枕,他与她之间却离着小儿半臂之距,更莫论他将她碰上一丁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向漠北始终动也不动,待屋中那唯一的红烛燃尽,整个屋子归于黑暗中时,孟江南的满心紧张终于尽数化成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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