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闻言,与芸娘对视一眼,后者垂下头去,燕珩口内答道:“都依你。”
阿桃又道:“那我以后就在书房,你批奏报,我在一旁写字好不好?”
燕珩眸光渐黯,他道:“你的那些话本不也可以认字吗?”
“那些都千篇一律了,”阿桃抱怨,“譬如于昭仪写给我的那首诗,我就没见过,也没读过。”
燕珩将粘在自己身上的阿桃抬起来,问她:“你说你读懂了?”
阿桃颔首,望着燕珩的眼睛,与他直言不讳,“我想是不是我们景国太蛮横,压迫楚国,昭仪才会写这样的诗句来讽刺我,是也不是?”
是。
也不是。
燕珩在内心叹息,现实可比这个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他眉眼中有愁容,阿桃只当自己说对了,也不管有人在旁边,掰着燕珩的脸在他唇上吮了吮,道:“珩郎,你肯定过得也不顺心,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句对不起…”
阿桃如此说,让燕珩好不难受。
在前世,燕珩和阿桃两人成亲之后,局势越发艰难,战火不断,生灵涂炭,东都城也无法幸免。
她看到那些战报,总会在午夜哭醒过来,抱着燕珩一遍一遍说对不起。
那眼神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燕珩忙道:“慧颖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哪里不好过,你想太多了。”
“真的?”阿桃明显不太信。
“自然是真的。我会骗你吗?”
“可是…”阿桃还想说什么,燕珩堵住她的唇,将人慢慢地放在了榻上。
燕珩暗中摆了摆手,芸娘等人退了下去。阿桃偏过头,还想问为何要用匈奴指代景国的事,可燕珩已经把裙子掀了起来。
这间偏室并没有床,与外间只有一道珠帘相隔,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听得到,阿桃咬着唇,扣住榻沿儿手指都泛白了,燕珩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要弄出些声响来。
每次都这样,阿桃愤恨,每次说到关键的地方,燕珩都要将她拉进火热里,浮浮沉沉,把她身子和脑袋弄得跟浆糊似的,就糊弄过去了。
阿桃老是觉得燕珩在打太极,没好气地把腿一夹,燕珩把人捞起来,揉在他胸口,喘息道:“别动,让我好好疼一疼你,我就要出远门了。”
还在闹别扭的阿桃一愣,颤抖着睫毛道:“你,你去哪儿啊?”
两人快要滑到榻边去了,燕珩大力把人往里一带,阿桃抓着燕珩闷哼一声,倒在他怀里张着嘴直大口呼吸,说不出话来了。
燕珩拨开黏在她汗津津额上的碎发,道:“元皓还是不甘心,想要最后在巢河边上阻截沈虞,让我一起去。”
燕珩说得还算客气,元皓的原话是沈虞给你带了绿帽子,你就不想夺回来?
阿桃趴在燕珩的胸口,听到这里,扬起红红的脸蛋来,低呼:“你,你真要去?”
燕珩道:“去。”
“那你怎么面对沈虞啊,抓了他?昭仪怎么办?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放了他,他又要反你,再说元皓也不答应啊。”
阿桃比燕珩还要着急,急得要起身,可她一起来纱衣往下掉,露出两个雪白,燕珩将人按住,搂在怀里,道:“没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心…”
阿桃怎么能不担心呢,元皓那人脾气她是见识过的,而且她还想着于慧颖,她一直以为于慧颖还活着呢。
“那你,这次要把昭仪也带过去吗?”阿桃问燕珩。
燕珩觉得,此刻的阿桃天真的残忍。他喉头一滚,答应阿桃:“是,我带慧颖去找沈虞。让他们隐居山林,过神仙日子。”
那这是要放过这对苦命鸳鸯了!
阿桃不禁大喜,仿佛看到那些话本子里完美结局,苦恋多年的男女终于能放下所有,不问世事,回归自然。
“那我给慧颖准备一些女子用的东西,你转交给她。”阿桃将衣襟拉好,坐起来盘算着要需要几件衣裳,几双鞋袜,多少银钱等等。
燕珩仰面躺在榻上,怔怔地望着阿桃,看她开心地念叨着,要住在依山旁水的地方,或是某个小镇子上,北方太冷,南边比较好。
她如是说着,仿佛慧颖和沈虞真有天长地久的日子要过。
燕珩鼻尖泛酸,为防阿桃瞧见,举袖盖住了眼睛。
几日后,燕珩收拾妥当跟随元皓,急向巢河而行。
虽然已有打算,但阿桃还是担心燕珩做手脚会被元皓发现,又或是于慧颖和沈虞遇到什么波折,归隐不成。
思来想去,阿桃与芸娘说想去相国寺为燕珩祈福。
芸娘无奈,相国寺是夏国国寺,最是灵验不假。可现在哪有相国寺呢。
三年前,相国寺就被屠城的景国军队付之一炬了,直到如今都没有钱修复,怎么带阿桃去呢。
于是芸娘只能对阿桃道:“太皇太后还病着,兴师动众出宫不好,灵隐宫也供奉神佛,去那儿祈福也是一样的呢。”
这倒是提醒了阿桃,她道:“芸娘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就去灵隐宫。”
就在芸娘为阿桃尽心准备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燕珩的密信,她看了之后,匆匆回禀阿桃道:“皇后,景国的使团来了,陛下命奴为奉迎女史,前去山海关安排此事。”
原来,燕珩出了东都,元皓才告诉他,上京已经重新组建好了新的使团,不日就能到东都。
燕珩被他打个措手不及,近些日子都在忙处理蔡况,倒是把这档子事忘记了。
当初燕珩费尽心机,切断阿桃与景国所有联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事吗?
若是新的使团入住东都,他如何还能瞒得住。
这是于私。
于公,上百名景国使节、女官、宫人进入东都,人数如此之多,如何排查内里有无探子,且出入禁庭,兹事体大,实在不得不防。
是以,燕珩让茂竹急送密信回东都,让辛吉暂领鸿胪卿一职,并芸娘为女官一起去山海关。
事情来得突然,纵然芸娘不放心,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将玉芙殿内事务交代给一个经年的庄姓老嬷嬷,第二日往山海关而去。
阿桃哪里知道燕珩和芸娘的担忧,仍旧虔诚至极地去灵隐宫,为太皇太后、为燕珩,也偷偷地为与于慧颖和沈虞祈祷。
一开始,还无风无波,万事皆顺。
直至某日晚上,阿桃从灵隐宫大雄宝殿出来,瞧见一个宫女蹲在燃香铜鼎旁的楠树下,好似在摆弄花草似的。
阿桃眯着眼瞧了瞧,发觉这宫女身影十分熟悉,边走到她身后,边在脑海中搜寻。
终于,阿桃想起来了,她拍了拍那宫女的肩头,道:“阿宁,你怎么在这儿?”
那宫女猛地一惊,当下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她还是戴着面纱,头埋得低低的,不发一言。
“怎么了?”阿桃笑吟吟道,“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阿宁。”
跪着的人哪敢说话,需知她压根不是艮岳苑的宫女阿宁,而是拼死从上京逃出来,偷偷跑回皇宫的前朝嘉宁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把珩郎和芸娘支走,种花的“阿宁”这条草灰蛇线终于被我拉出来了,不容易啊。
明天继续~
第39章 金剪子
拾夏点完海灯回到大雄宝殿, 发现阿桃已经不见了,她心里有事,一晚上忐忑不安, 此时那还能待得住。
听人说皇后走了,拾夏提裙追出去。她走得极快, 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扑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地上,一旁的宫女扶起她来,笑道:“不着急, 皇后在院子里。”
拾夏扯扯嘴角,来不及整理衣裙, 望着阿桃所站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赶过去。
到了那个楠树下,只见几个宫女围在那儿,拾夏脚踝扭了,没法垫脚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刚要开口,宫女主动分开一条道,阿桃领着个戴面纱的宫女走出来, 迎面瞧见拾夏满头大汗, 阿桃疑惑问:“拾夏,你怎么了?”
拾夏眼睛盯在嘉宁身上, 后者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拾夏干巴巴地答,“方才崴了一下。”
“要紧吗?”阿桃问,“回去上些红花油吧。”
拾夏“诶”了一声,阿桃带着人往玉芙殿走,拾夏跟上前去, 阿桃边走边对拾夏说:“阿宁,你还记得吗?”
拾夏和嘉宁对视一眼,喃喃道:“记得…”
“她怎么被罚去素锦门了?那儿可不好。我着实喜欢她,你帮我跟庄嬷嬷说一声,让她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拾夏去看嘉宁的眼色,而后答道:“好,我去说。”
庄嬷嬷是从夏国德宗时是在宫里伺候的老嬷嬷了,要不芸娘怎么会放心把玉芙殿交给她呢。
夜里掌灯了,外间有人报皇后回来了,庄嬷嬷便让宫人齐齐准备,从阿桃踏进殿门就有人搀扶,有人打扇子,有人递茶水,做得面面俱到。
可惜阿桃不是个讲究规矩的人,庄嬷嬷如此严谨细致,她反而更加觉得不自由了。说了多少次,庄嬷嬷就是不听,阿桃便随她去了。
一行人回来,又是一阵忙忙乱乱,阿桃自去沐浴,嘉宁站在廊下,庄嬷嬷张罗人送香胰子进浴房时,刚好瞧见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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