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熠煜笑:“她当然不知。我也不会让她知。她虽在暗。可我却在更暗处。在更之前的事情,我也是后来遣人在暗中打探后才一一补全的。”
随后晋楚染想了想道:“所以你一直知道这件事情,后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故意恐吓晋楚恪的吧?”
北堂熠煜轻松点头:“我担心她会给我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晋楚染轻笑着摇头:“难怪当时你说要跺了她一只手,想来那个时候你并不是说说而已,你是想过动真格的吧?”
北堂熠煜不免侧眸轻看住晋楚染:“若非是你执意相拦。”
晋楚染笑:“若非我相拦,而今确实会省去很多麻烦。”
北堂熠煜笑看晋楚染:“你也知道。”他抬手抚一抚晋楚染的头。
晋楚染晃一晃脑袋道:“想必后来晋楚恪入宫这件事里头也有你的打算。”
北堂熠煜点点头道:“那个时候你们信阳侯府恨不得把晋楚恪硬塞到我身边,也只有她入宫我才能金蝉脱壳。”说完,北堂熠煜就盯住晋楚染。
他若不能金蝉脱壳。
他又怎能跟晋楚染在一起。
晋楚染笑笑:“把晋楚恪拘在宫中,侯爷顺便还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着,晋楚染视一眼北堂熠煜:“侯爷真是布得一手好棋。”
北堂熠煜淡淡一笑却不言,直静了片刻,随后北堂熠煜才转眸紧紧看住晋楚染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晋楚染觉得北堂熠煜的语气好像变得比方才更加严肃了几分。
北堂熠煜吞吐道:“其实……晋楚穆之所以成了跛子跟小染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晋楚染蹙眉不解。
北堂熠煜道:“都是晋楚恪作的孽。”
晋楚染眉心一抖:“怎么会?”
北堂熠煜却道:“小染,是真的。我曾听见晋楚恪暗中跟闻人氏提起过。”
晋楚染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他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一时无奈、愤怒、悲哀、凄然以及忧闷的情绪全部胡乱交织在一起,原来她和晋楚穆就是傻子,都是傻得不能再傻的那种傻子。
原来晋楚恪一直都在利用晋楚穆。
也一直都在利用她。
原来晋楚恪才是真正的没有心。
晋楚染心中有一抹幽幽怒火亟待发作。
在须臾的沉默后,北堂熠煜看了看晋楚染,勉强继续道:“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那么还有一事我也少不得要告诉于你。”
晋楚染指尖免不了轻颤,随后深吸一口气问:“什么?”
北堂熠煜叹气:“晋楚穆其实已经死了。”
“什么?!”
晋楚染震惊。
第270章 盯上
北堂熠煜低眸温柔执过晋楚染已经十分冰凉的手。
晋楚染今日承受了太多。
她的心里完全翻天覆地又覆地翻天。
北堂熠煜随后轻轻叹息道:“我怎么看不出你的心事?所以在我们回来京都之前,我就遣了人潜去到波斯打听晋楚穆的下落,后来不久消息就到了我的手上,原来在轩辕季风被闻人赫砍下头颅的那一日,晋楚穆也跟轩辕季风同归于尽了。”
晋楚染看住北堂熠煜,不禁含泪蹙眉问:“为什么?”
北堂熠煜继续淡淡道:“因为彼时轩辕季风已经将晋楚穆拘禁起来。闻人赫又在晋楚穆耳边煽风点火。晋楚穆便中了闻人赫的圈套。闻人赫一箭双雕,全身而退。却牺牲了晋楚穆。”
“怎么会这样?”晋楚染语气戚戚道:“四哥实在太不值了。”
北堂熠煜稍紧一紧握着晋楚染的手:“因着之前担心你无法接受晋楚穆的死讯,所以我才一直没敢跟你提起这话。”
晋楚染听言微阖双目,轻声问北堂熠煜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说?”
北堂熠煜淡淡道:“因为之后一旦牵扯到晋楚恪,这件事情你就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让旁人告诉你,还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了你。”
晋楚染点头。
荆楚阳城丞相府内月光清冷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泄入前厅侧面花窗上,几抹五菱交花的影子悄然打在墙面上,一时入眼斑驳陆离,桌面上头的饭菜没动几口就已然被撤了下去,瓜果未上,此时上官原和上官衣蝶正面对面坐在桌前品着香茶,无甚胃口,两人面色也都是颇为凝重,上官原深深蹙眉道:“我昨日接到了京都那边过来的消息,说是轩辕泽粼几日前遣了诸司正使过来阳城却不知为何缘故。”
上官衣蝶微微垂眸下去,随后稍想了想道:“之前轩辕泽粼一封劝降信简发来荆楚,但我们不仅没有半分归降的意思还大肆出言羞辱于他,想必轩辕泽粼是不堪受辱已然坐不住了,这次遣了诸司正使过来十有八九是为了攻城准备。”上官衣蝶原来是不大愿意掺杂在荆楚的这些前朝政治纷争中的,她也确实是一直都没有掺杂其中,上官依蝶在没有遇到北堂佳赫的时候,她每日都是在很认真的练武,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但在她遇到了北堂佳赫之后,她就始终在很认真的筹谋着她跟北堂佳赫的未来怎样,至于而今,她之所以会插手在前朝政治中也完全是因为北堂佳赫的缘故,因为她一直都想要寻找北堂佳赫的下落,当时北堂佳赫离开荆楚时是不告而别的,也因而上官衣蝶直到现在都不晓得其实北堂佳赫已经死了。心中仍旧还有放不下的执念。虽然上官依蝶并没有想到她若是再见到北堂佳赫会怎样表现,但上官依蝶始终都想再见北堂佳赫一面的,即便她在面对北堂佳赫的时候会忍不住崩溃,失去所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即便她再面对北堂佳赫的时候会忍不住的紧紧抱住他再被推开卑微到骨子里。可这就是爱啊!
上官原听言叹息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随后上官原就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上官衣蝶捧起杯盏呷了一口香茶,才又抬眸看住上官原问:“相爷有何主意?”
上官原轻吁出一口气道:“你可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然。”上官衣蝶点一点头,随后缓缓放下手中杯盏:“相爷的意思是要弃卒保车?但晋楚恪一直以来帮了我们不少,而且日后若是真的起了战事晋楚恪的消息更会成为荆楚制胜的关键。”
“两利相权取其重。”上官原轻叹了一声才又道:“时至今日,留着晋楚恪已然没有了原来的更大价值。”
上官衣蝶神色有些许的不解:“为何?”
上官原笑哼道:“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长久以来你以为轩辕京都城众臣都是吃软饭的?你以为轩辕泽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说着,上官原又是一声笑哼:“就算轩辕泽粼不知。那么轩辕大名鼎鼎的安国侯爷北堂熠煜呢?那厮可绝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上官衣蝶听言眉头一抖:“相爷的意思是晋楚恪已经暴露了?”
“何止暴露?”上官原说着不免轻叹一声,继续道:“恐怕早就被盯上了。”
上官衣蝶仍旧不解道:“若是他们已经洞悉晋楚恪的身份为何却不动手除了晋楚恪?”
上官原笑:“这便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上官衣蝶眉宇不觉紧蹙:“那今日消息可还能相信?”
上官原笑了笑道:“足以相信。”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猜轩辕泽粼遣诸司正使过来阳城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知道。”
“想让我们知道?”
上官原点头一笑道:“若是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想要秘密行事,凭着晋楚恪怎可能轻易得知?”
上官衣蝶听言却更加困惑:“那他们何以要这么做?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会有所准备?”
上官原看着上官依蝶道:“因为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出手应对。”
上官衣蝶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
上官原轻笑笑:“战事未起,必要先知己知彼,日后方能百战不殆,因而如今他们以此之法先来探听荆楚虚实必是再好不过的。”
上官衣蝶听言忙道:“那我们就绝不能出手,否则正中下怀。”
上官原轻“嗯”一声:“明日我就会遣人潜去一趟轩辕京都城,然后想法子告诉晋楚恪有关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已然知晓了她身份的话,叮嘱她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
上官衣蝶对于上官原的话语倒是觉得奇怪:“相爷不是想要鹬蚌相争,弃卒保车吗?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晋楚恪如何能晓得到底该怎么做?而且晋楚恪也不可能自己跳入圈套跟轩辕泽粼他们撕破脸皮。”
上官原只是笑了笑:“晋楚恪年纪不大,但城府颇深,且思虑颇多,我若是直接属意她出手,岂不假?届时依着晋楚恪的性子若是一旦觉得我们是在利用她,说不准她还会反过来帮着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来对付荆楚也不一定。”
上官衣蝶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相爷就这么确信?”
上官原挑眉叹道:“晋楚恪这个人很有自己的主意,但之前闻人氏在安国侯府暗中培养她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几分,后来才一直在打磨,故意养成了她如今这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控制她罢了,”说着,上官原就看了看上官依蝶,“你就放心吧,她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的,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会在所不惜,因而有些话根本也不用跟她说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