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连城冷冷看着她,她亦回他冷漠的眼神,两人视线纠缠,互不相让。
李玉久等不到皇上和太后出来,外面还有一屋子的人在等候,他斗胆上前:“皇上?”
率先出来的人是太后,跟着便是皇上。
两位大人物的表情都管理得很好,没有丝毫不妥,但李玉伺候皇上多年,皇上不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一清二楚。
眼下皇上眸色阴鸷,双唇紧抿,一看就是处于暴怒之下。
就不知太后做了什么,让万岁爷这么生气。
第118章 洗清嫌疑
慕辞出来后,在首座落座:“姚宝林在未央宫中毒,这件事确实得仔细查清楚。姚宝林,你倒是说说细节,几时开始不适。”
“臣、臣妾是回到储秀宫后便发作。”姚霏儿讷讷道。
慕辞闻言,上下打量姚霏儿:“哀家看你精神还不错,所中的毒想必也不厉害……”
沈曼云一听这话乐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姚宝林该死么?”
“哀家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才人插嘴?!”慕辞一记眼神扫过去,沈曼云立刻怂了。
沈曼云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势,华裳却一眼看出皇上态度的转变。
此前皇上还要拉丝竹下去审讯,和太后说了一会子悄悄话,就由太后掌控了局势。
所以说,太后厉害。
她识实务,附和慕辞:“这桩案子既然是从未央宫开始的,理应由太后娘娘主持大局。”
赵才人是云兮党羽,云兮重伤未愈,不能前来看慕辞的笑话,她乐于代替云兮痛打落水狗。
“既然太后娘娘有嫌疑,此案交给太后娘娘处理就不公允。”赵才人说着,又对皇上道:“臣妾斗胆建言,此案交给刑部处置,相关涉案者都应带去刑部,好好审、仔细审!”
慕辞淡笑接话:“方才在未央宫最鬼祟的就是赵才人,如此刑部第一个要审之人就是赵才人!”
赵才人脸色微变,不曾想慕辞竟信口雌黄,把她给拉下水。
她跪倒在独孤连城跟前,“臣妾冤枉,太后娘娘这是转移视听,还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闭嘴!”独孤连城本就心情不佳,听到人吵吵嚷嚷,更是头疼。
赵才人不敢违抗圣旨,乖觉地闭了嘴,怨恨的眼神却往慕辞身上瞟。
慕辞没空理会赵才人,她看向张太医问:“姚宝林中的是什么毒,查出来了吗?”
张太医恭敬回话:“回禀娘娘,诊断结果出来了,姚宝林中的是雷公藤毒。”
慕辞闻言,盈盈浅笑:“雷公藤么?”
张太医看到太后的表情,就知道她最近有做功课。
“确实是雷公藤。”张太医重申。
“既是雷公藤毒,那就不可能是在未央宫中毒。中了此毒,会在一个时辰后发作。方才哀家问过姚宝林,姚宝林说回到储秀宫就有了中毒症状。从姚宝林在未央宫喝下茶,再回至储秀宫,不到半个时辰。是以在姚宝林去未央宫前,就已经中毒。”
慕辞看向张太医:“张太医,哀家的推理是否成立?”
“正是,小主并非在未央宫中毒,而是有人嫁祸娘娘,才有了这出闹剧。”
张太医的答案,等于彻底洗脱了慕辞的嫌疑。
这也说明,那只有毒的茶盏,是有人在事后抹上了毒。未央宫内,还有细作。
独孤连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看向华裳,下了一道口谕:“此事交由贤妃处置,务必查出真相!”
他说完,就想离开储秀宫。
“皇帝,且留步!”慕辞突然扬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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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皇上与太后当众对峙
独孤连城回头看向慕辞,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才皇帝不问青红皂白,第一时间便是要拿下丝竹。眼下知道此案与未央宫无关,难道皇帝不该向哀家致歉?”慕辞直视独孤连城,眸色若水。
独孤连城脸色更加冷郁,没接话。
这该死的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竟妄想让他当众低头?
“也是啊,皇帝的颜面要紧。即便是错了,也不能承认错误。”慕辞起身,扶着丝竹的手走近独孤连城,她似笑非笑:“皇帝要记得,今日本是皇帝的后宫事,却把哀家牵扯进来,这是你皇帝的错。皇帝不问因由,第一时间就想拿下丝竹,这也是皇帝对哀家有偏见,更是皇帝的错。”
独孤连城依然静默不语。
“上回哀家赞皇帝是个孝顺的孩子,竟是哀家看错了。皇帝大抵还在怨怪哀家当日改嫁先皇,让皇帝失了颜面,所以怀恨在心。先皇仙逝,皇帝就想趁机除去哀家,是也不是?!”慕辞声色俱厉,突然变脸。
独孤连城怎么也没料到,慕辞居然会当众将她改嫁一事说出来。
在他登基后,这事便成了后宫的忌讳,没有人敢当众妄议,慕辞胆敢在此时此刻翻旧账。
“这是哀家与皇帝的恩怨,皇帝若有怨有恨,大可以直接冲哀家来,无需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哀家。”慕辞撂下最后一句话,甩袖而去。
众妃嫔只恨自己不在场,看不到皇上与太后的这段对峙。
方才慕辞表述得很清楚,皇上是因为太后改嫁而怀恨在心,所以用后宫来对付太后。
这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实,皇上与太后有暧昧是假,那些都是皇上故意放出来的烟雾。
而她们都把太后当成了假想敌,被皇上利用了还不自知。
此后,万岁爷离开储秀宫。
只剩下众妃嫔面面相觑,半晌缓不过神。
这回姚宝林的中毒事件,当然也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太后调下的局,而这个设局之人,还可能是万岁爷。
这样一想,大家不禁开始同情姚宝林。
姚宝林长得像太后才被皇上宠幸,偏偏皇上就是憎恶太后,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说明皇上不可能真心喜爱姚宝林?
若不然,皇上也不会拿姚宝林来献祭,这中毒一事,若是弄不好,就是丢命的大事。
姚宝林是皇上用来对付太后娘娘的棋子,这件事是勿庸置疑了。
除却原本住在储秀宫的众宝林、御女和采女,其他妃嫔依次离开储秀宫。
沈曼云还处于震惊状态。
她一直把慕辞当成假想敌,却原来太后和皇上之间没有暧昧,而是皇上想假借她们的手对付慕辞。
这一来,自己岂不是也成为牺牲品?
陈芷琴也很震惊,不敢相信太后和皇上之间是敌对的关系。
“安姐姐,太后所说的事儿是真的吗?”见安蓉神色冷凝,陈芷琴问道。
皇上和太后不只是没有暧昧,而且皇上还憎恶太后,欲除去太后?
第120章 好一个慕辞!
“既然是太后亲口说了出来,自然就是真的。”安蓉徐声回道。
“那太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岂不是大家都恨错人了?上回太后突然被打入冷宫,肯定也是皇上想借机铲除太后,可是这般?”陈芷琴举一反三,忆起太后被打入冷宫一事。
可笑她上回还差点中计,欲对慕辞落井下石。
安蓉目光游离,没有接话。
沈曼云没发现安蓉的异样,接下话茬:“皇上才是城府最深之人,他若不喜一个人,会想尽办法除之而后快,可笑我到现在才知被皇上利用了。”
可笑的是,她竟觉着能被皇上利用是她的荣幸,这证明她有价值。
“现在我庆幸自己不是慕辞了。”陈芷琴拍拍胸口。
也只怪慕辞自己,原本可以嫁给万岁爷,成为当朝皇后,怎会想不开,改嫁先皇?先皇驾崩,皇上怀恨在心,不对付太后才奇怪。
**
独孤连城回到延福宫后,冷冷一笑:“好一个慕辞!朕布局许久,竟被她一朝破解。”
眼下三宫六院都知道他真正的意图。
以后那些女人不会再被他轻易利用,她们也不会再认为慕辞是她们的威胁。
慕辞这一招斧底抽薪,够高!
李玉可不敢随便接话。
本来太后娘娘今次遇到了一盘死局,最后太后竟把死局盘活,还把皇上布了许久的局给破了。
接下来皇上要对付太后,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她以为从此就能高枕无忧?”独孤连城冷冷一笑。
她怕是忘了,哪怕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往后也可以弄假成真。
只是他以前不愿意与慕辞太亲近罢了。若只有诏幸慕辞才能挫去慕辞的锐气,他不介意这么做。
反正他已经被那个女人玷污了,一次或两次有什么不同?
李玉警觉出皇上的情绪不对劲。
这回太后娘娘是彻底激怒了皇上。这样一来,皇上真可能做出有背沦常之事。
但太后是先皇的女人,皇上怎么可以假戏真做?
偏偏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人微言轻,万岁爷无论要做什么,都轮不到他来置喙。
这夜,独孤连城久久未能入眠。
李玉伺候皇上这些年,如何不知皇上此刻有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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